大明嫡長子 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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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陳旺心中有些小抖,“臣職微言輕,不如大宗伯多矣。若是以臣之職位去浙江,怕是難以處理這其中之事?!?/br> 呂慶義更加覺得冤枉。 陳旺好歹還是左僉都御史,他呢,一個小小的給事中啊。 “啟稟殿下,臣之職位更加不值一提了?!?/br> 話是這么說,人微言輕,可以理解。 但之前那么慷慨激昂,這時候又不敢任事,總歸是落了下成。 在這種政治正確的氛圍里,這肯定是要大大的減分了。 朱厚照‘壞’得更加徹底,他追上說:“官小不怕,只要是能夠為朝廷立功,不管是什么大官,本宮都舍得給。左僉都御史升左副都御史,這樣的官位總夠了吧?陳旺,這個副都御史,你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閑著沒事瞎噴。 浙江的事怎么解決你不說。 勞資想了一個解決辦法,你還不同意。 標(biāo)準(zhǔn)的噴子。 對付這種人就是四個字,你行你上。 這陳旺一時之間進(jìn)退維谷,額頭上的細(xì)汗直冒, 太子又轉(zhuǎn)向另外的三位,“呂慶義,你們幾個也是一樣。多大的官位夠你們?nèi)フ憬?,只要開口,本宮都滿足你們?!?/br> 他們原本還覺得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理由,這下好了,還有什么話說? 一時間,尷尬這個東西rou眼可見的生長出來。 皇帝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陣難過,這四個人他也記下了,這種大臣要來何用? 而皇帝能看懂,其他人更加看得懂。 這頭冒的,實在不該。 最后還是劉大夏出來解圍, “殿下,權(quán)乃公器,關(guān)乎重大,不可輕易予人。大宗伯是先得陛下信任,而后委以重任。若本末倒置,先置高官、再贏得信任,誰也不知其人能否勝任,若是能朝廷得一良才,若是不能豈不是壞了朝廷大事?” 這番話算他講得有道理。 可盡管把陳旺面臨的這個尷尬局面解了。 但此人奏對之間,言語失措,慌忙不迭,除非下任皇帝不是朱厚照,否則誰都瞧得出,他們啊,到頭了。 經(jīng)此之后,誰也不會輕易再多說什么了。 你講? 你講就你去。 于是數(shù)日之后, 張永和毛語文點好了將,一起騎馬出京。 毛語文看著一隊一隊鎧甲上身的軍卒,怎么樣也是心中有些驚訝的,“弘治十二年霸州之行,當(dāng)時張公公所領(lǐng)得騰驤左衛(wèi)不過兩千人,這次已然補充到五千六百名精壯士卒了。浙江這是出了什么叛亂嗎?殿下竟要把張公公和這么多將士派過去?!?/br> 張永神色凝重,說道:“浙江出了窩案,朝廷派了禮部尚書前去查案,還未隔夜,禮部尚書便在家中自絕。毛僉事見過這樣的事么?” “永樂年間也有尚書自殺,不過那是怕了太宗皇帝,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像張晟這樣的,確實不多,不過他也不一定是怕了某些人,或許就是貪了銀子多了,畏罪自殺吧?”毛語文也是知道些國史的。 “即便是畏罪自殺,那也說明浙江有些銀子已經(jīng)送到了朝廷二品大員手中。他們是可以直接向皇爺和殿下提出建議的。也就是說……” “有人在亂政!” 毛語文忽然興奮了起來,又到了他最愛的環(huán)節(jié)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攀咬!牽扯! 眼下已是秋末,出了京師之后沿途便是一片枯黃之景,五千多名官兵沿官道行進(jìn),這些人的口糧不可能全部自帶,有的也是要沿途購買。 正常來說,有時候要各府、州、縣要拿出一些糧食供軍,不過從弘治十二年到十七年的幾年積累,太子現(xiàn)在是有私庫的,所以他不會吃各地方的白食,也并不需要用戶部的銀子。 出得多,掙得多。 這一趟去浙江,哪能回來的時候空手而歸。 華北平原干燥讓大軍過境的時候塵土飛揚,張永時不時的沖邊上吐口水,因為舌頭上總有一種吃進(jìn)土的感覺。 原先騰驤左衛(wèi)的指揮使是南寧伯毛榮,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了。弘治十五年他被撤掉,由有過軍學(xué)院學(xué)習(xí)經(jīng)歷的常飛擔(dān)任。 常飛是現(xiàn)在懷遠(yuǎn)侯常復(fù)的次子,現(xiàn)年已經(jīng)二十八歲。 這個懷遠(yuǎn)侯常氏就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后代。 常家本來還不錯,他們算是當(dāng)年懿文太子朱標(biāo)的外戚,但后來的歷史走向,皇位沒有到朱標(biāo)的頭上。 常氏事實上從永樂朝也就開始沒落了。 一直到弘治五年,皇帝仁德,覺得功臣后人不應(yīng)流落于野。所以下了一道旨意:太廟配享諸功臣,其贈王者,皆佐皇祖平定天下,有大功。而子孫或不沾寸祿,淪于氓隸。朕不忍,所司可求其世嫡,量授一官,奉先祀。 之后常遇春的子嗣常復(fù)從云南調(diào)往南京,授南京錦衣衛(wèi)世指揮使,他的兩個兒子也一并被帶往南京。 弘治十二年,太子在京忽然開辦軍學(xué)院。 各勛貴子弟都對此頗為眼熱,弘治皇帝也和太子提過,要給勛貴們一些機會。 像懷遠(yuǎn)侯常復(fù),他的南京錦衣衛(wèi)職是可以世襲的,但是次子就沒個去處了。所以向皇帝上疏,希望軍學(xué)院能夠給他們一個名額。 再后來的故事也不復(fù)雜。 雖然常氏后人難有當(dāng)年常遇春大將軍的豪邁,但常飛這個人還算仔細(xì)認(rèn)真,最開始朱厚照旁得沒讓他學(xué),先把常遇春大將軍當(dāng)年的事跡給他灌入腦子,不要給祖宗丟臉。 常飛這個人沒什么顯才,做事一板一眼的,話也不多,這樣的人能力平庸些,也偏向于特別聽話。 騰驤左衛(wèi)是朱厚照親領(lǐng)的甲級衛(wèi),常飛、常復(fù)等人都是因為弘治皇帝而命運改變。 這倆父子對朱厚照和他爹自然是忠心耿耿。 再加上,現(xiàn)在也沒有常遇春、戚繼光這樣的名將給太子選。用一個放心的人在身邊,護(hù)住自己安全也還是不錯的。 軍學(xué)院這個地方,很多人都成為太子親信。 常飛有這個身份,又有祖上榮光,只要認(rèn)真履職,以后跟隨太子榮華富貴自然毫無疑問。 所以現(xiàn)在常指揮使是沒什么雜念,反正說去浙江,那就開拔。軍學(xué)院教過的軍隊行進(jìn)應(yīng)該怎么走,他就把揣在口袋里的教科書拿出來,一步步的安排。 這種僵化在軍事上是很致命的,但在國境內(nèi),不在草原上,應(yīng)付基本的情況還是可以的。 再說了,還有張永在呢。 至于毛語文心心念念的南寧伯的職位…… 他還差一些功勞。 這是他的念想,以至于文人口中說他們是廠、衛(wèi)狼狽為jian,在他看來那都是聒噪。 行進(jìn)于路上之時,毛語文還在思考,弘治十二年到現(xiàn)在平靜了許久,他可不想錯過了這次。 “張公公,下官有個建議?!泵Z文人在高頭大馬上晃悠,這是他從西北馬場專門選來的。 張永想起太子對毛語文的評價,所以馬上回道:“你說?!?/br> “下官以為,是不是派人去一趟江西靖安縣。” 這個地名沒什么,但張永很快反應(yīng)過來,“那是張晟的老家。派人去那里做什么?” 毛語文分析道:“堂堂禮部尚書,朝廷二品大員,便是犯了什么錯,以皇爺?shù)牧?xí)慣,輕易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即便太子殿下嚴(yán)厲些,當(dāng)初馬文升、吳寬等人也就是貶黜、致仕。張晟畏的罪究竟多大才會讓他覺得自己毫無生還的可能,難道是謀反?” 這是不可能的。想都不用想。 張永若有所思, 這小子,還真如殿下所說是個會動腦子的人。 毛語文繼而說道:“既然不是謀反,那么殺他的就是局勢、浙江的局勢。可公公,您再想想魏彬是怎么做的?!?/br> “魏彬……是乞求殿下饒了他?!?/br> “那為何張晟不能這樣做?” “你的意思,張晟是在保家人?” 太監(jiān)是沒這個顧慮的,所以張永想不到也正常。 毛語文也不敢確定,但他覺得是一個可能,“禮部尚書就這么死了,死者為大,朝廷該給他的還是給??伤绻凰?,就是一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時候他的一切就都沒了,甚至很有可能累及家人。” “可他的死一樣會震動朝廷,朝廷嚴(yán)查之下,又能瞞住什么?” “也許……”毛語文想到了一種讓他較為心緊的可能,“也許張尚書覺得,即便朝廷嚴(yán)查,也查不出什么吧,到時候還是一切如舊。” 這只是一種猜測, 但殿下或許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才讓騰驤左衛(wèi)傾巢而出。 “哼?!睆堄烙行┎恍嫉谬b嘴,“大明朝還是皇爺和殿下的大明朝,殿下要說查,哪里有查不出來的?他張晟不敢去的地方,我和你敢去,他張晟不敢抓的人,我和你敢抓。貪官污吏說起來滿肚子計謀,可真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這話其實是當(dāng)初朱厚照和張永說的,現(xiàn)在張永和毛語文說。 毛語文一樣血脈噴張,他在太子手底下干活就有這個好處。抱住的大腿對,想對付誰,誰也不敢拍著胸脯說我的后臺比你大。 “那靖安縣那邊……” 張永點了點頭,“可以?!?/br> 這樣的話,半路之上就有一小隊錦衣衛(wèi)順著官道向江西而去。 而此時的浙江還沒有收到朝廷只言片語的旨意,對于他們來說,王華不過是將案卷送上去而已。 各級官員掐指估算,京里大約是剛收到這個消息。 其他的還是一切平靜。 一直到十一月初,才開始有陸陸續(xù)續(xù)的聲音,說朝廷的禮部尚書自殺了。 再后來有官員在傳,說禮部尚書自殺是和浙江的案子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