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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嫡長子在線閱讀 - 大明嫡長子 第200節(jié)

大明嫡長子 第200節(jié)

    這時候也沒有物價局,女子醫(yī)館的診費跳動的厲害,碰上有錢的談允賢一點兒也不客氣,碰上拿不出錢的,她就會很便宜,甚至特別困難的也會免費。

    所以京師里,談大夫名聲極好,誰要是動她一下,那可不得了。

    梅懷古有些沒底也是由此而來。

    女子醫(yī)館外,一輛精致的馬車里,梅懷古焦急的等待,眼看古氏從里面出來,他便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

    兩人因為身份和禮教的問題,最好不要同乘一輛馬車,所以古氏也就是沖他點點了頭,嘴角忍不住的帶笑意。

    得此鼓勵,梅懷古心中大定。

    而女子醫(yī)館的二樓,木窗被緩緩?fù)崎_,縫隙里露出一個四十多歲、臉上已有皺紋的平靜面龐,“那就是梅府的公子嗎?”

    邊上有個披散著頭發(fā)的年輕女子,回道:“是的,弟子聽說過,也遠遠的見過一次。只知道旁人說他生得像女子,沒想到比女子還要精致?!?/br>
    宮里的事對于談允賢來說是俗事,她不愛聽、也不愛管。但是以前的太子、現(xiàn)在的皇帝對她有大恩。

    所謂的她在京師里的名聲、地位不還是靠著皇上?否則她這個小肩膀又能挑得起什么。

    此外,皇帝這個人對她也有特別的意義,女子醫(yī)館這個事就是皇帝支持起來的。

    “蘭兒,你去找一下張祭酒,請他代我向陛下送一封信?!?/br>
    女子淺淺鞠躬,“是,師父。不過,這件事要告訴陛下嗎?弟子怕……”

    “怕什么?”

    “弟子是擔心,如此一來得罪了劉公公,怕是有大禍事,說不得會有生死之險。”

    談允賢面色不動,轉(zhuǎn)身說道:“那你不怕陛下知道了,怪罪我們沒有稟報嗎?人的生死有時候很重要,有時候又不重要,往往是那些高于生死的事才讓生變得更為真切。也不知道這話蘭兒聽得懂聽不懂,總之,陛下于為師、于女子醫(yī)館都是有大恩情的,為師可以用盡各種辦法活著,但不能以這樣的方式活著。去吧,坦坦蕩蕩的,如此,就是十個劉公公也沒什么可怕?!?/br>
    “那……弟子就真的送過去了?”

    談大夫略作停頓,想了想還是點頭了,“送吧。不送咱們麻煩;送了,也許就沒這回事兒了?!?/br>
    皇帝此時正在射箭,他的運動時間到了,不過今天一直沒有辦法集中心神,已經(jīng)射偏了好幾箭了。搞得他都自嘲:還好他當?shù)檬腔实?,不是將軍?/br>
    “劉瑾,張永走了多久了?”

    “回陛下,算起來也要有四十二日了?!?/br>
    “四十二日……那他肯定已經(jīng)到了。”朱厚照等得焦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贏?!?/br>
    “請陛下寬心,有祖宗保佑,我大明天兵一到,那些北虜定是望風(fēng)而逃。”

    皇帝擦了擦汗,見之前被他選入侍從室的郭尚坤走了過來,手中捧了一樣?xùn)|西,行禮后敬獻說:“陛下,這是張祭酒送來的?!?/br>
    劉瑾不覺有異,照常把東西送到皇帝手上。

    “他人走了?”

    “是的。”郭尚坤才二十來歲,這些日子一直和豐熙做著秘書的活兒。

    朱厚照也沒多作他想,尋常般的拆開來看,落在宣紙上的簪花小楷特別秀氣美麗,第一反應(yīng)還覺得奇怪,怎么張?zhí)烊鸬淖肿兞耍竺娌胖朗桥俞t(yī)館談大夫的信。

    信的一開頭就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秀氣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但臉上是沒什么表情的,看完之后他吩咐,“取火來?!?/br>
    劉瑾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皇帝不告訴他的事,他自己也不敢去詢問,只能按照吩咐去點了一支蠟燭過來。

    朱厚照心里面既覺得奇怪,也覺得理所當然。奇怪的是,這么個事發(fā)生的很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細想來身邊的一些‘幸臣’總歸是要做類似的事的,不是劉瑾、也會是張謹。

    想阻止這種事是很難的,甚至沒必要阻止,討好你老是討好不到,后來人就不討好了,搞得到處都是敵人不是傻子么?

    燭火搖晃,這片宣紙變隨著火焰化為一縷青煙,火光映照之下,根本就瞧不出皇帝是喜是悲。

    談大夫無法掂量事情的輕重,反正不管是什么都要來告訴他這個皇帝,這倒沒什么,且不去說它。

    梅府沒有辦法,狐假虎威也是無奈之舉。

    所以這事,也就是劉瑾有些小心思,利用了梅府,卻想自己摘了果子,但他本就是這樣的人,并不令人意外。

    這種事也算計不到朱厚照什么,只要他自己不是見了女人就流口水。

    如此一想,這還算是好事,只需梅懷古去和懷遠伯胡說八道一番,就可以挽救兩名少女。

    但這件事始終還是奇怪,這也是朱厚照皺眉的緣由。

    因為送信的人不對!

    宮里的事,一個劉瑾、一個梅懷古,照理來說都是他身邊的人,結(jié)果呢?最終是誰告訴他這件事的,是那個一年都和他見不了幾次的談大夫!

    他三番五次的告誡身邊人,要老實,要實誠……

    “劉瑾,將谷大用叫來。隨后,你出宮一趟,代朕去看望一下毛語文,他病了。”

    “是。”

    “記得帶上些好東西,說是朕送給他的?!?/br>
    毛語文有些風(fēng)寒,在這個年頭,這種病還真不好說。但也許是心病,畢竟牟斌的位置一直沒動。不管怎樣,毛語文告了病假,他派劉瑾過去總歸是沒錯的。

    之后,皇帝按照往常習(xí)慣,在運動之后沐浴香湯,谷大用伺候了多次,也算熟門熟路,屋子里搞得熱氣騰騰,皇帝是脫了衣服泡在水里的,所以不熱。

    谷大用穿得很厚,跪在邊上,臉上開始冒汗。

    其他人都被摒退了。

    “你應(yīng)當有些話要同朕說吧?”

    谷大用心一抖,“奴婢愚鈍,不知,陛下是指什么?”

    朱厚照晃了晃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躺在冒著煙的熱水中,“不知道就慢慢想,什么時候想好了,什么時候說。一直想不好,朕以后都不會讓你說了。”

    最后這句話什么意思?

    谷大用忽然間就開始揪心了起來,

    “……是不是,劉公公收了兩千兩銀子……的事兒?”

    朱厚照眉毛一挑,“還有這事兒?誰送的?”

    ???谷大用有些想哭,原來皇上不知道這個事?。?/br>
    但話到此處,他也不敢隱瞞了,本來這位主子就是講實誠話越多、越容易活命的主兒。

    “奴婢不敢隱瞞,是浙江巡撫王瓊?!?/br>
    “喔,他呀?!?/br>
    朱厚照不意外,王瓊本來名聲就不大好,結(jié)交幸臣、內(nèi)宦,這事他倒做得出來。

    “看來,朕對你們也是疏于管教了?!?/br>
    “陛下息怒!奴婢們知道錯了,往后一定老老實實做事!絕不敢有半點欺瞞陛下?!惫却笥孟氲侥翘靹㈣哪蔷洹杂忻钣嫛?,這句話讓他心里生了嫌隙,“陛下,奴婢有一樣事還要稟報?!?/br>
    “說?!?/br>
    “劉公公……劉公公和梅小公子,計劃著……”

    谷大用說了半天,其實朱厚照都知道。而且說什么內(nèi)容不重要,開口才重要。

    他上一次還不確定谷大用和劉瑾這幫人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這次借這個事情倒能夠看得更清楚些。

    所以心情又舒暢起來,“難為你們了,想著法子給朕添樂子,還要擔心被朕責怪。”

    這話一講,谷大用更加覺得和皇帝貼心了,估計也有幾分演戲的成分,他馬上留下淚來:“有陛下這句話,奴婢就是被責罰也心甘情愿了。只要陛下信任奴婢,知道奴婢們是想方設(shè)法要陛下歡心就足夠了。有句話奴婢或許不當講,但是奴婢也實在忍不住,陛下方十五的年紀,每日被朝政所圍,難得有喘息之機,時時刻刻都有諸多煩惱,奴婢們,瞧著也心疼呀!”

    他這話說的rou麻,但這就是宦官的生存方式。

    “朕信你。大用,你始終要記得,你、劉瑾,你們這些人能有今天,最重要的是和朕的這份感情,你們瞧著朕長大,朕也是從小就記得你們的音容音貌,你說宮里伺候人的活兒,就沒有人干得比你谷大用好?不見得。但朕要你,不要他們。為何?”

    “因為奴婢對陛下實誠,什么都不瞞著?!?/br>
    “失去了這一條,你便什么也不剩了?!?/br>
    “奴婢明白。”

    “對了,朕知道這件事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劉瑾?!敝旌裾毡犻_了雙眼,“他這個人呢,始終老實不下來,老是要玩些花頭,這樣下去,總該是要出事的,朕,是真不想如此。但人的性格也很難改變,唉,說這些也無用??傊愣嗯??!?/br>
    谷大用心頭一跳,陛下對劉瑾不滿意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狂喜,連連磕頭,“奴婢一定不叫陛下失望!”

    “嗯?!敝旌裾盏男那椴诲e,這次契機對他來說也算有用。

    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劉瑾要警告,谷大用則不同。

    所以他伸手招了招,“過來些?!?/br>
    這太監(jiān)跪地行走,趴到水池子邊上。

    “你已經(jīng)派了人去看過了?確實是如傳聞一樣美貌?”皇帝的聲音很輕,像說悄悄話一樣。

    谷大用心里喜滋滋的:“沒呢,人還沒到談大夫那邊。不過陛下要是想知道,奴婢這便再去想辦法打聽?!?/br>
    “喔,那沒必要。急也不急在這一時。朕還有一件事,想讓你去辦?!?/br>
    “請陛下吩咐?!?/br>
    “今年張永不在了,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你代他去一趟浙江,找一下梅可甲,否則今年的銀子就拿不回來了。”

    張永是什么人,當年皇帝還是太子時,就頂著眾臣的壓力保下張永,論信任的程度,張永是首屈一指的。

    現(xiàn)在皇帝將這個任務(wù)給他,代表什么?

    谷大用頗為欣喜,“奴婢遵旨,浙江的事,奴婢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br>
    “啟程之前,你去一趟懷遠伯府,隱秘些,不要讓人知道,帶朕的口諭和補腎養(yǎng)氣的方子,就說朕看出他腎虛腎虧,為他身體計,令他禁欲一年,為監(jiān)視好,派兩名錦衣衛(wèi)去他府上住著,叫他不得阻撓?!?/br>
    這旨意下的真絕……不是要把人憋死么。

    “陛下這意思……談大夫那邊?”

    “是,朕不去了?!敝旌裾找灿行o奈,“朕要是不知道,去也就去了;現(xiàn)如今知道了還去,這不是貪戀女色嗎?況且,若是傳出話來說朕見過梅府的兩位小姐,她們往后還怎么嫁人?去了麻煩一堆,不去萬事大吉。朕,才不進你們的圈套。這些話,你可以去和梅懷古講,省得他們一家人日日擔心,但你們都不要和劉瑾講?!?/br>
    他想看看,如果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劉瑾會在多大程度上誘導(dǎo)他做這件事。如果劉瑾忍不住,是要出大事的。

    他不需要身邊擱一個一天到晚動心思的人,但這又是劉瑾本來的性格。

    先前只是太子還好些,最近進了司禮監(jiān),不安分了。

    “陛下圣明,這事兒是奴婢們自作主張了!”

    “下去吧。”

    谷大用下去之后,便馬上落實這兩件事。事兒不大,但都是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