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2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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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節(jié)奏,他也沒辦法一直專心,聽著聽著其實就已經(jīng)開始云游天外,沐浴清晨陽光的同時也在欣賞天上的云彩,看得多了,還微微有些困意。 直到有一個高亢的聲音將他從白云之端拉回到現(xiàn)實之中, 那聲音中還帶著滿腔的哭聲,尾音還拉得極長,“陛下??!” 朱厚照頭皮一擰,視線向下便看到一個哭得老淚縱橫的臉,“朝廷命官,死于昭獄,若使含污忍垢,行兇者法外逍遙,則朝野之臣必將悲傷抑郁,九幽之下,詹秀山等人即便死填溝壑,亦目且不暝。臣仰惟圣仁如天,正典行焉,以昭天日,還清白于天下!” “陛下!”閔珪某種程度上也是愣頭青,不管怎么罵,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朝廷行事,自有法度,不可以錯制錯,既然是還清白于天下,那便還真正的清白于天下!” 朱厚照知道吵得差不多了,很多人應(yīng)該也上了頭,他站起來說:“朕覺得你們說得都有道理。弘治十二年,朕確給錦衣衛(wèi)下過令,那些殘酷的重刑實在不宜輕用。尤其是用于朕的大臣之身,便如剝皮抽筋……朕聽了都不忍心。朕常說,即便朝中大臣切切實實犯了大錯,但只要能說出他一個功勞,那便不至于用此重刑,如果確實犯了死罪,下旨問斬即可,何必折磨于人?如果什么殘忍手段都用上,那么人與禽獸何異?” 皇帝這番話是合了文臣心意的。 于是奉天門外跪下一片,那句‘陛下圣明’,朱厚照相信很多人真心的。 “既然重刑不讓用,那么未定罪便出人命,則更加不可接受。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所說的也是很多臣子的肺腑之言,朕聽進去了。朕覺得錦衣衛(wèi)從上到下都要反思己過,首先是確保不能夠再有這樣的命案發(fā)生,朕還決意改組錦衣衛(wèi),弘治十二年所說的重刑不可輕用,其實是模糊的含義,比如說烙鐵塊,這是不是重刑?有人說重,但也有人說不重。牟指揮使也不可能天天拿著這些問題來追著朕問,所以朕想將刑罰明確下來,甚至可以在弘治十二年的基礎(chǔ)上,適當擴大重刑的內(nèi)涵,這也是錦衣衛(wèi)中不再出現(xiàn)未罪先殺的一個保障。” 改組錦衣衛(wèi)? 牟斌聽后瞬間覺得不對勁,這么大的事,為何他一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卻不知道! 不過他卻不敢問,問了朱厚照也會問他,憑什么那里死了人,你還敢振振有詞的說不關(guān)我事!這和這幾年來朱厚照所強調(diào)的領(lǐng)導(dǎo)負責(zé)制是不太對的上的。 你管的領(lǐng)域,你怎么就沒責(zé)任了?什么叫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就是最大的負責(zé)人。 也許這種說法有些強詞奪理,好像出了一點問題一把手都得負責(zé)。但是從皇帝角度講,他只能這樣。否則各個領(lǐng)域的一把手在出了任何問題之后,都找個理由說,啊,這和我沒關(guān)系。那管理就是個笑話。 其他臣子則覺得,皇帝的這個主意很好。 以前重刑不可輕用是一句原則性的話,以后就是重刑就是實際而具體的內(nèi)涵,比如夾手指,只要寫上去,不能用就是不能用。 文官們對此很歡迎,也覺得今天算是爭取到了一個不錯的結(jié)果。 朱厚照轉(zhuǎn)頭又講,“但朕細想,難道但大司寇講的就沒有道理?毛語文就真的是愚笨之人,要在朕不允許他殺人的地方殺人?這也實在難以理解。朕知道,你們各位都是要懲治兇犯,給死者討回公道??捎懟毓赖那疤崾怯憣α巳?,不要咱們君臣胡亂抓人,殺了了事,還自欺欺人的說大仇得報。這樣,朕這個皇帝可就要給真正的兇手笑話了,詹秀山等人的亡魂大抵也不會瞑目。你們覺得呢?” 這是好好講道理的話。 雖說今天有很多人在相互爭論的過程中說了很多帶情緒的話,但你情緒再大,不能在皇帝和你講道理的時候還來情緒吧? 眾臣都知道珍惜自己的腦袋,紛紛點頭稱是,“陛下此言在理!” 朱厚照點頭,“既然如此,那便這樣處理吧。章愛卿?!?/br> 章懋拱手,“臣在。” “朕來下旨,關(guān)于詹秀山案,朝廷務(wù)必要給出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前后因果,也務(wù)必查清查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至于查到的人,上至親王,下至小民,一律按大明律處置,誰也不得偏私。你以為可稱公允?可對不起那幾個亡靈?” 章懋說不出話來,而且皇帝很給他面子,“陛下此舉可稱圣明!陛下賢明之君,必將護佑我大明萬里江山!” “好,大司寇?!?/br> “臣在?!?/br> “朕知你一向為公,便是今日也沒有半點私心,你的脾性也不獨朕了解,在此的官員人人都拿你的脾氣沒辦法。不過為顯公正,詹秀山一案便不由刑部辦理,你可有話說?” “臣沒有話說,陛下這個嫌避得好?!?/br> 章懋還補充,“臣也贊同陛下之語!” “好。要避嫌的不止刑部,還有錦衣衛(wèi)。牟指揮?” 牟斌心領(lǐng)神會,“錦衣衛(wèi)以陛下圣旨為尊!” 不過誰都不用,這還有誰能查案? 朱厚照也不賣關(guān)子,“近日省級官員入京,朕聽聞有一個叫趙慎的,說是善于緝捕,此人名聲不顯,于京中各方幾乎都沒有牽扯關(guān)聯(lián),就讓他查辦此案吧。” 這是各方都不太愿意,但也不好反駁的一個人。相當于各退一步。而且又有皇帝金口加持,自然沒什么問題。 之后圣旨既出,趙慎加刑部侍郎銜,從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抽調(diào)人員專查此案。查案結(jié)果不經(jīng)三司,而直送內(nèi)閣和司禮監(jiān)。 這種只加銜不任職的方式,就是給他個品級,不然沒有這個正三品的官位,許多衙門他都進不去。 對于趙慎來說,這也是個考驗,真的做好了,刑部侍郎對他而言也就不是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膽子大一點、想象力也再大一點,就去算算閔珪的年紀,他出生于宣德五年,今年都已經(jīng)七十六了! 宣德啊,宣德之后的年號是正統(tǒng)、景泰、天順、成化、弘治……皇帝都換了好幾茬了! 哪怕他就是能活,但身體日衰之下,也干不了幾年了。 可趙慎正值中年,干得又是他擅長的工作。只要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的好,一個刑部尚書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是什么概念?一個條子遞到宮里就能見到皇帝的,大明千千萬萬的官員有幾個能做到的。 所以趙慎本人接到這個旨意的時候,人也有些發(fā)懵。 他自己覺得或許會是個稍微不重要的崗位,畢竟他確實沒有背景。他自己的計劃更是相對保守,就是留在京師之后實心辦事,三年不行就不五年,總歸能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一番的,沒想到機會和挑戰(zhàn)來得這么快,而且直接給他加刑部侍郎銜! 而這個時候,朱厚照又已經(jīng)在宮里亭苑之中召見嚴嵩了。 “詹秀山案引發(fā)了軒然大波,前前后后你都是看到的。趙惠興剛來,他背景干凈,所以各方爭斗之下才讓他擠了進來。然而話說回來,干干凈凈在京師很容易寸步難行,你是他的后輩,但你其實能幫到他?!?/br> “另外,朕也不覺得毛語文會無故抓捕詹秀山,這里頭是有蹊蹺的。這句話你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其他的朕不管,查出什么人,朕都不怪他?!?/br> 嚴嵩有些驚詫于皇帝的話,什么叫查出什么人都不怪他?這不就是變相鼓勵趙慎將此事鬧得越大越好嗎?否則莫名其妙開這個大口子干嘛? 皇帝可是金口啊,這種略顯‘不負責(zé)任’的話,肯定是別有用心才講出來,不然如何配得上‘明君’之名。 現(xiàn)如今誰不知曉這位皇帝的能耐,所以嚴嵩是不會去懷疑明君二字的。 “微臣明白,不管是前因還是后果,陛下就是要八個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是,你還是聰明的?!?/br> “也是陛下調(diào)教的好?!?/br> …… …… 趙慎租住的院落里。又是他和嚴嵩兩人。 皇帝的話,嚴嵩已經(jīng)傳達了。 趙慎對京師確實陌生,朝堂上忽然爆發(fā)這樣的爭端其實他們這些剛?cè)刖┑娜丝戳耸怯行┿碌摹?/br> 而且按照今天這個規(guī)???,要說單純是巧合發(fā)展成這個局面也不太可能。可問題在于,僅僅察覺出不對是沒有用的,要看明白局勢。 只有這樣才能判斷出怎樣對自己有利。 “……這么說來,我倒是也有些運氣,這世上的事也真是奇妙,本來都以為朝中無人是一件壞事,沒想到還有其好的一面。這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嚴嵩問:“老師想怎么做?” “如之前一般做,查明真相,還事實于陛下。” 嚴嵩尊敬趙慎是老師,所以很多話說的很克制,但有些話是不得不說。 “老師,恕學(xué)生無禮。老師真的覺得,此次得了刑部侍郎銜,是運氣?” 趙慎眼神一閃,自己這個意外得來的學(xué)生似乎也挺有心計。 “說來聽聽?!?/br> “學(xué)生與陛下相處月余,所接觸政務(wù)也有幾十件。時間短,但是事情不少。學(xué)生敢說,當今圣上不是一個屈從于局勢的君主,而是一個利用局勢的君主?!?/br>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個家底清白的地方官忽然來到京師、接手一件京官爭斗的兩方相互都要避嫌的大案的這個形勢,不是巧合,而是陛下營造出來的?!?/br> 這話有點繞。也有點令趙慎深深的吃驚。 嚴嵩又加了一句解釋,“簡而言之,老師不是運氣好,而是陛下心中指定了你,要你來查辦此案,可老師在京師之中并無根基,如何讓老師順理成章的接手呢?這就是個問題?!?/br> “圣旨當然可以直接命令。但是依學(xué)生的了解,陛下都是順勢而為,或者用其他前輩經(jīng)常說的一個詞:提前籌謀。這更準確些,因為有些時候沒有勢,陛下會自己造這個勢?!?/br> 趙慎心頭微顫,“誰……能做到這個程度?” 嚴嵩很認真的說:“陛下可以。絕對可以。”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件事細想起來其實是有些恐怖了,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為什么是我?就像你說的,我在京師之中并無根基?!?/br> 嚴嵩低下頭,望著茶杯里兩道淺淺的水紋:“因為毫無根基,所以老師只能依靠陛下?!?/br> 第二百八十二章 浙閩總督 有了嚴嵩的話,趙慎調(diào)查詹秀山案就是要揭開老底細致入微的查。 這里頭,刑部幫助他較多。還給他提供了專門的場所,至于人手那更是不用提。 到六月中旬時,京里的培訓(xùn)結(jié)束,除了趙慎以外,還有一人,就是廣東布政使田正權(quán),此人有些年輕干練,翻閱他在吏部的過往記錄,發(fā)現(xiàn)他都是優(yōu)等。 不過朱厚照并不完全相信寫在紙上的東西,他目前先把田正權(quán)丟給了顧佐,暫時讓他任少府令第二把手,瞧瞧再說。 剩余地方還有二十四名官員全都原路返回,以后他們?nèi)绾伪憩F(xiàn),又是怎樣的命運,現(xiàn)在誰也說不清楚。京官中一同參加培訓(xùn)的九名官員一樣回到原職。 之后禮部開始籌備第二輪培訓(xùn),消息一出,大明的官場開始沸騰,從先得到消息的京圈開始一直蔓延至兩京一十三省。 趙慎、田正權(quán)。 這兩個名字惹得太多人艷羨。 以至于趙慎出京時,都覺得官道上的馬車多了不少,說不定就是各地在京師留下的子開始回去通傳消息了。 “趙老爺今日往何處去?” 趙慎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 六月時分驕陽如火,楊樹倒是結(jié)滿了葉子,但是那點陰涼可不治本。好在沿途乞討要飯的百姓明顯減少,因為基本上都會聽聞?wù)f京里要人手干活,所以哪怕拄著拐杖也都去了。 而替趙慎趕馬車的,是刑部過來幫忙的人,其實東廠私底下也派了人跟著,至少皇帝得了解情況。 “詹秀山案中,在詔獄中暴死的一共四人。其中一人就是順天府人?!?/br> 嚴嵩也是知道的,“老師是說大理寺的趙修?!?/br> “說起來還是我的本家。而據(jù)徐有銘說,他們幾人常常在一起聚眾賭博,相互之間有時能達到數(shù)百兩的輸贏。趙修是貧家子弟出身,如何能有這么多的銀兩供他揮霍?” “去查他的家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