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2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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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暫時這樣,咱們太過分,他交代我們也會很快的。想個法子再說吧?!?/br> 張逸聞這邊也一樣心思復雜。 京里這個時候傳出抓人的消息,這是明顯的朝廷對張氏有意見。張逸聞笑了笑,他想得太自大了,朝廷怎么會管他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家? 失去了官府的力量,接下來他會在哪里都吃不開。孔瑞、魯孟廣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計心里想著怎么脫身呢。 這個時候,張逸聞想到了布政使衙門、想到了總督府……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上諭問天下 對于張逸聞這樣千千萬萬的商人來說,光想到布政使衙門和總督府是沒有用的。 因為他們進不去。 不管實際上是不是地方宗族把持了所謂的民間力量,只要不是總督主動想見他們,那么他一輩子也見不到浙閩總督這樣的高官。 哪怕就是知府,其實也有他那個京師族兄的面子在里頭。 現在最關鍵的人出了事,張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過不了幾天,消息傳開,那么伸向他的黑手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不過也不是就是說他在這個關口立馬去向豐熙倒戈,結果就會很好。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 一個商人怎么可能哪那么搶手,仿佛一省之長就在等著他。 這其中,兩層不得不考慮。 其一,張逸天在京師到底是怎么被抓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是其他的事情,這個時候倒戈,然后囫圇吞棗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而且還把張逸天給賣了。 本來人家沒啥事,或者人家自己還沒交代,又或者人家在京師能量大,總之一句話,就是張逸天會不會轉危為安還不得而知??刹灰獜堃萏煸诰熓乜谌缙浚Y果家里人就先全部交代了。 說到底,真的拿出真金白銀去倒戈這個選擇很難,人,總是會對更好的結果心存幻想。 其二,張逸天變得有問題,那就是張氏有問題。這個時候,張氏其實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不管是豐熙還是王鏊都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京師里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皇帝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張逸天給抓了起來。 張氏倒戈,做出很大犧牲,其目的必然包含要救出張逸天。 因為如果救不出這個人,對于張氏來說其他所有的選項都毫無意義。沒有保住半條命的說法,要么繼續(xù)輝煌,要么回去當貧農,甚至還小命不保。 可要救張逸天?誰敢打這個包票。 所以這個時刻對于張逸聞來說是極端煎熬的,他的心情也很難說,對官府的憎恨有、對過去選擇的懊悔有。 而豐熙是聽到有人稟告說張氏宗族的好多家店鋪忽然關閉,才開始知道京里有個四品的小官被抓了起來,否則他都不會關注到這一點。 除了張氏以外, 福州城內其余幾個家族頓時慌了神。 張逸天求見不了豐熙,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 一向和張氏同進退的郭氏第二天就去了福州知府衙門求見,等到他到了,才發(fā)現在他之前已經有個人在了。 有身穿官服的,也有穿著粗布麻衣的……有些是知縣,有些是大戶。 而其他各家的老板也都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郭氏的郭方振。 他怎么來了? 這幫人互相之間大訴苦水……原來是王守仁似乎想來硬的。 “新任王知府不是單槍匹馬而來,他的上頭有布政使、總督,昨日,知府衙門里的人都和我們說,這個王知府急了,開始去按察使衙門借兵了。這是要干什么?” 如果一個外來官員到地方容易被架空,那朱厚照就派一群……行政、軍事都在手中。原來還有個按察使會掣肘豐熙,只要感覺不合適,那也一并換掉。 還真就不信了,就當朝廷的官不是個官唄? 眼下是到了明末不成!朝廷的統(tǒng)治還沒有瓦解到這樣一種地步吧! …… …… “這么說,王伯安這個法子,還真的有些用?” 豐熙笑了笑,“連番恐嚇,多少是有些用。大部分人也不是要拼命的架勢。不過并沒有徹底的解決問題,還是有些地方、有些人頑固不化,覺得咱們拿他們沒有辦法?!?/br> 王鏊摸了摸胡須,“只要不是鐵板一塊,就是王伯安大功勞一件。至于剩下的也不用急,當初陛下的意思是要將打擊走私和開海聯(lián)系在一起。本官已經聽說,京里有了動靜。誰要是冥頑不靈,到時候自有辦法。” “再有,本官已向京師行文,請求陛下將福建今年的稅糧暫時抵作軍需糧餉的儲備,若是有變,即刻可用。若是有驚無險,那么該做何用就做何用。這樣哪怕只收取部分稅糧,于子初那邊也當夠用了。事后大局已定,那些拖欠稅糧的賬再和他們慢慢算!” 最主要是,這幫人打著稅糧不繳納,然后讓朝廷怪罪他們二人的算盤落空了。 事后,王鏊怎么樣也會將福建該繳納的稅糧收齊。 “就地轉為軍需糧餉這個法子好。” 不到福建當地,就不知道會遇到這個問題,不遇到這個問題,就想不出這個辦法。 總之福建大局能穩(wěn),對他們來說應當不是問題。 “部堂,浙江那邊如何?” 在封建時代,福建的地位和力量都不如浙江,浙北畢竟還有大片的農田適合種地,湖州府、杭州府這些都要比福州府要好。 尤其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話不是說著玩的。 而且浙江的進士多,就是在朝當大官也有。 “一切都還是要等真的開海令下來才知道?!?/br> 不管是什么宗族也好、淮王也好。 朝廷的架勢已經擺開來了,有沒有膽量真的實打實的對抗,這才是更為關鍵的。 在這樣的等待中,時間其實過的很慢,但再慢,夏天還是會變成秋天,樹葉會逐漸枯黃,天氣會逐漸變冷。 時間在流逝,各方人士再猜測朝廷的動向。 九月時,浙閩總督王鏊去了一趟杭州?;貋碇箝_始有一些消息傳出來,是從總督府出來的。 據說浙閩總督親自去杭州乃是為了督辦當地官員,批評了沿海州府商人私自出海之象既亂又多。 九月中旬,司禮監(jiān)忽然向浙、閩兩省及整個大明天下轉送一道上諭, 它不是圣旨,而是一個發(fā)問,問得就是市舶司該不該撤。 上諭問:“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浙閩兩省七山兩水一分田,朝廷海禁一嚴,百姓無所得食,則轉掠海濱,或私下諸番貿易香貨,因誘蠻夷為盜。罷市舶后,利孔在下,jian商外誘,島夷內訌,海上無寧日矣。海禁禁之愈嚴則其值愈厚,而趨之逃亡海外者愈眾。朕欲借此問天下,若百姓衣食無所出,如何不相率而勾引為盜?” 第二百九十二章 圣旨:開海! 皇帝是在九月十二日的經筵之上提出這個疑問的。 經筵之制源遠流長,但本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對經筵并不推崇,洪武年間曾有晉王府右傅桂彥良陳言君前,曰:今當大興文教之日,宜擇老成名儒,于朔望視朝之際,進講經書一篇。 老朱家但凡有點性格的皇帝都帶點‘混蛋’的味道,朱元璋更是其中‘佼佼者’,所以對于這個進奏,朱元璋沒有管。朱棣同樣如此,但太宗時期也有經筵日講之制。 只不過真的形成一項正兒八經的制度,是英宗正統(tǒng)時期。因為英宗少年登基,所以楊士奇等臣子為了教育好他,相互之間一商量就把這事兒給定了。 到朱厚照這個時期,經筵漸漸成為一種國家禮儀性的活動,從內閣大學士、到各部尚書侍郎都要參加,規(guī)模大、規(guī)矩多。基本上是形式大于內容,逐漸演變?yōu)橐环N告訴群臣和百姓,皇帝正在進學的政治活動。 朱厚照不是特別喜歡。 日講還可以,因為禮儀沒那么多,平時他自己就會召集大臣,聽他們講許多東西。似經筵這種制度令人厭惡不錯,可學習本身還是需要的。 此外,經筵分春講和秋講,春講每年2月開始,5月結束;秋講每年8月開始,10月結束。但今年二年那個節(jié)骨眼,朱厚照就沒理這個奏疏。 至秋初,左副都御史章懋又進奏,說:三代以來,漢唐之盛,宗社賴安,皇圖永固,其根本在致力圣學。自古圣賢之君,未有不學而能致治者。陛下既有立中興之志,豈有拒經筵之理? 這樣經筵就又被提了出來。經筵每月三次,分別于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舉行。 所以這才有九月十二日的上諭之問。 這是震動人心的一問,不是說群臣給這樣問得茅塞頓開,而是朱厚照點了一個火藥桶。 九月十三日,都察院御史、六科給事中紛紛給皇帝上疏。 有此一問,再加上浙閩之事,誰還不知道皇帝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盤? 但在許多人看來,那兩個字是提都不要提。 海禁,是祖制! 就這五個字,能夠壓垮一堆理由! 午朝,奉天門外,御史何述林、包履敬、左抱一等跪成了一地,六科給事中也接連呈遞奏疏。 東西到了朱厚照面前,他都懶得看。 里面什么內容還要想? “……洪武三年,太祖皇帝罷太倉黃渡市舶司;四年,頒布‘片板不得入?!睿黄吣辏犯=ㄈ?、浙江明州、廣東廣州三市舶司;二十三年,再伸禁外藩交通令;二十七年,禁民間私買、私賣海外舶來的番香、番貨;洪武三十年,嚴令瀕海居民不得私自出海通蕃!且太祖皇帝明諭,海禁為定制,后世之君亦不可輕易改廢!臣等愚笨,不知所說‘海禁禁之愈嚴則其值愈厚,而趨之逃亡海外者愈眾’是何含義?” 朱厚照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太子,不會說在祖制面前一點力量都沒有。即便有人當庭大呼,他也不會有什么心理波動。 這件事他必須要做。其實朱元璋講話還是很管用的,畢竟開國皇帝,但為什么他三番五次的重申禁海令?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禁不住? 再厲害的皇帝也不能讓一個地區(qū)的百姓守著不好耕種的丘陵地區(qū)等死吧。 與此同時,軍機處楊廷和已經小邁一步,“瀕海之民倚海為生,捕魚販鹽乃其業(yè)也。海禁之后,漁鹽之道為朝廷禁絕,逃海為生者萬計,如此淺顯的道理,何御史怎么還問陛下是何含義呢?!” “陛下!”御史何述林花白的胡子被震的發(fā)抖,“太祖時期,東海就有日本國,其國小卻詐,當年就有暗通jian臣胡惟庸,謀為不軌之舉,太祖皇帝禁絕海禁,乃是絕倭寇于海上!如今陛下放民出海,就是將大明萬里海疆曝露于倭寇之前,到時海警四起,所遭殃的百姓又何止萬計?!” 接著,他又直指楊廷和:“如此鼠目寸光之語,爾安敢陳于君前!” 楊廷和立即反擊,“鼠目寸光?何御史怕是更適合這詞!海疆就如北境,中原王朝與北虜之爭互有勝負,可漢武勝匈奴、唐宗勝突厥,難道靠的是長城嗎?!明君在朝,勵精圖治,又有什么可怕?還是說一個小小的日本國,就讓我大明的御史嚇得花容失色!” 花容失色這個詞有些狠。 朱厚照都忍不住挑眉。 這個成語一般不怎么形容男性。 換句話說,楊廷和是罵人家像個婦人。在古代,這可是很侮辱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