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29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在選秀奮斗的我總被迫修羅場、小海馬嬌養(yǎng)日常[七零]、殺戮拼圖、我真有這么壞嗎、八十年代順風(fēng)順水、大佬的小祖宗太兇殘了、水天一色、小糖O穿到正常世界、笨蛋美人勇闖無限流、[西幻NP]勇者今天跑路
王鏊抿了口茶,他也是文官,他不可能對錦衣衛(wèi)有什么好感,但帝師說到底也是臣子。 “此事……老夫也想了較多。其實若是外臣屢屢抗上,則廠衛(wèi)必會大興。這是我大明無法祛除的痼疾。陛下想做一個有為之君,一旦碰上外臣陽奉陰違,除了扶廠衛(wèi),還能有什么辦法?《道德經(jīng)》有言,有無相生,難易相成。廠衛(wèi)其實也是外臣自己‘養(yǎng)’出來的?!?/br> “總而言之,有些心不需要我們?nèi)ヌ姹菹耤ao。當(dāng)年太祖皇帝設(shè)錦衣衛(wèi)、又撤錦衣衛(wèi)。難道當(dāng)今圣上不知錦衣衛(wèi)的利弊?” 這件事讓許多人產(chǎn)生抵觸的原因還是因為此刻尷尬的五城兵馬司。 文官系統(tǒng)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整體。唇亡齒寒也不是幾百年才發(fā)生一次的神話故事。今天皇帝不高興把五城兵馬司丟在一旁,明天會不會就是別的衙門? “唉,”閔珪搖了搖頭,“也只能如此了。不過錦衣衛(wèi)也有一個好,他們最是清楚如何拍陛下的馬屁,所以于百姓也確實秋毫無犯。相比于五城兵馬司的一些畜生,還是好一些?!?/br> “這便是了?!蓖貊擞志戳司错n文:“貫道兄也是,你與其愁這些,倒不如幫幫禮卿,度過眼前這一關(guān)。” 王鏊作為老江湖,一眼就看得出顧佐目前之局。 韓文剛剛也是一句話牢sao話而已,實際上還是頭疼顧佐的事,“他呀,又要南下了,說是要考察鹽法去?!?/br> 王鏊和閔珪相互瞧了一眼, 鹽法里的事更加不得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遍h珪拍了拍韓文的肩頭,“顧禮卿是你一手提拔,你啊,甩不掉的?!?/br> “陛下知道嗎?”王鏊多個心眼問了一句。 “知道的?!?/br> “所以說你們?yōu)楸菹鲁钍裁???fù)套、開海、鹽法……陛下從沒有一刻停過,直到大明真正中興。” 說到這個,他們臉色也都認真起來,牢sao偶爾說說就算了,真的涉及到中興的大志,還是要以皇帝為首, 所以三人舉杯共飲,“盡職盡責(zé)、以解君憂。希望能早日看到功成的那天!” 他們?nèi)齻€的踐行酒喝得歡, 兵部衙門氣氛卻非常的肅穆, 五城兵馬司的弊病由來已久,弘治年間時,京城大盜橫行,但五城兵馬司卻連幾個盜賊都抓不了。 后來弘治皇帝只能繞過兵馬司成立了巡捕營。 但朱厚照的老爹對于政治的敏感不夠,這種設(shè)置一般不僅不會起作用,反而會產(chǎn)生另外一個問題——互相推諉。 所以他才明確京中治安就由錦衣衛(wèi)負責(zé),五城兵馬司全都別管了。也算是揭下了這個衙門最后一塊遮羞布。 否則這幫人還會產(chǎn)生‘我干不好也怕別人干得好’的心理,所以不僅不幫忙,還要在后面拆臺。不然到皇帝的面前,臉上不是很沒光? 其實從正德再往后,朝廷的官銀被劫,五城兵馬司也一樣是兩眼看著。 說白了這也是一種暴力機關(guān),暴力機關(guān)的人長期和平,根本就不愿意去做那種危險的活。 尤其是品級還不高。 五城兵馬司只有正六品,除了分別有一個兵馬司指揮外,上面還有一個提督。 有時候還會設(shè)巡按御史,但這屬于臨時,朱厚照沒設(shè)過。 現(xiàn)在的提督是個武將,名為薛瑯, 他屬于命不好的那種,反正原先兵馬司就那樣,他上任后沒做更好、也沒做更壞,就是拿俸祿過日子,結(jié)果一夜之間,不用干活了! 這可不是好事, 如果名義上的職責(zé)都沒有了,基本也就離被裁撤不遠了。 所以說委屈著呢。 “……先前京營整頓,朝廷組建了八個甲級衛(wèi)和十個乙級衛(wèi),這剩下的許多老弱病殘丙級衛(wèi)都不夠塞,還不是有許多安置到下官這里來。送來兵油子,結(jié)果又說我們辦事不力。再說這要怎么整頓?這幫兵油子連指揮使和御馬監(jiān)的公公都沒有辦法,下官一個小小的提督就更沒辦法了?!?/br> 兵部尚書王炳被這個話氣得胡子都翹起來,“大膽!你當(dāng)我這兵部堂官是哪里?!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撤了你!兵馬司整頓不了,本官就先整頓你!兵馬司是京營整頓之后才弄成現(xiàn)在這樣的嘛?” 薛瑯給噴得憋著火氣,現(xiàn)在皇帝對他們不滿意了,說實話還是不能夠得罪兵部尚書,畢竟要挑典型的時候,哪有笨蛋還冒頭的。 “那大司馬想要如何整頓?又要整頓到什么程度?” 這個問題讓王炳想到皇帝拒絕回答他的那個問題。 所以還是沒好氣的說:“該如何整頓,本官怎么會知道?!你們不會自己去看看錦衣衛(wèi)如何做的?” “可下官實在學(xué)不來毛語文?!?/br> 王炳領(lǐng)了這個任務(wù)回來以后也一直在思考,其實所謂的整頓就是要能夠把自己的職責(zé)辦好。 “學(xué)不來可以啊,等著撤職回家吧!” 薛瑯從兵部衙門出來給氣的要死, 上官叫他整頓,但是什么支持也不給他,就叫他去做。打得什么主意他還能不清楚?不就是因為五城兵馬司里面人員復(fù)雜,不想得罪人么? 一個兵部尚書都不做這事,他也懶得去做。 反正皇帝怪罪下來,先從上面的大官開始怪罪。 “這個薛瑯本身也是個兵油子,大司馬這樣安排,他是不會出力的。” 王炳抬頭,看了一眼從屏風(fēng)后出來的楊廷和,說道:“陛下若真欲整頓五城兵馬司,就不會讓老夫來干這件事?!?/br> “可五城兵馬司如今處境尷尬,說到底也是兵部尷尬。” “所以這件事不能做絕,也不能不做。兵部的關(guān)鍵還在軍機處,軍機無礙,自然就無礙?!?/br> “大司馬所言次次都能一擊而中,晚輩佩服。” 王炳不多說其他了,“還是要謝謝介夫前來相助?!?/br> “哪里,不過,錦衣衛(wèi)掌京師治安絕非長久之計。陛下總有一天要再想起兵馬司,所以大司馬還是要早做打算。” 倒是有道理。 王炳記下了。 他們兩人都在軍機處,其實早就熟絡(luò)起來。楊廷和是后起之秀,王炳也不會故意去得罪他,所以時間久了,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 之后,王炳從袖口中掏出一張便帖遞給他, “朝廷的兩樣大事,復(fù)套是楊應(yīng)寧在做,開海是王濟之在抓,便是重要軍報也是有軍機處呈遞。而其他重要的政務(wù),陛下要么是指派專人,要么就是歸于地方。于此情形而看,那兩位的尷尬怕是遠甚五城兵馬司,陛下對他們的信任更是不足。” 楊廷和看到便帖便皺起眉頭,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朝堂永遠是不會缺少爭斗的地方。 看起來許多大事陛下安排妥當(dāng),大朝會也結(jié)束了。似乎可以迎來一段時間的平靜期,可仔細想想怎么可能呢? 李東陽、謝遷作為閣老的存在感越來越弱,這雖說與皇帝處理政務(wù)的獨特方式有關(guān),即皇帝現(xiàn)在一直召見各種官員,內(nèi)閣已經(jīng)不再具有更容易見到皇上的優(yōu)勢,反倒呈現(xiàn)出一種,誰手里有活兒,誰面圣的機會就多的局面。 但盡管如此,堂堂閣老弄成如今這樣,肯定也與他們自身脫不了干系。 “李閣老、謝閣老雖然被削了權(quán),但依在下看,陛下并沒有要挪動他們的心思?!?/br> 王炳臉色沉靜, 兩個沒什么存在感的人,卻占據(jù)著這么重要的位置。不招人惦記是不可能的。 “大朝會時,陛下將河工銀撥給了山東?!?/br> 楊廷和不懂,“那又怎么了?” “沒怎么,說明劉希賢不可能再回到京師了而已。劉、李、謝三人本為一體,一個不行,另外兩個也是遲早的事?!?/br> “這……何以見得?” 王炳站起來負著手:“因為陛下在優(yōu)待劉希賢。而越是優(yōu)待他,就越不會叫他再回到京師。一年即升巡撫,升了巡撫便給河工銀,甚至是王濟之都沒要到的河工銀,如果再調(diào)入京師……這一番下來,哪里像是一個貶黜之臣?分明就是一個寵臣,可他是寵臣嗎?” “不是?!睏钔⒑王久迹p輕低語。 “介夫當(dāng)年明貶,卻是暗升。劉希賢如今明賞,卻是實降。”王炳砸吧了一下嘴,忍不住搖頭,“也是陛下天縱之君,才有這番靈巧心思,當(dāng)真是叫一個妙字!” 于是透過劉健,自然能看得到李、謝的結(jié)局。 永遠沒有平靜期,這才是紫禁城。 第三百三十二章 試探 雖然說人容易身在局中不知局。 不過顯然不包含李東陽、謝遷這樣的聰明人。 大朝會剛剛結(jié)束三日,大朝會的七個議題,落到他們手里就剩個削減開支和加設(shè)恩科之事,這兩樣事,想必皇帝最多只會一次宣召大臣聽取情況介紹。 劉健一開始開特例升為巡撫的時候他們還算開心,但后來發(fā)生的故事就不一樣了,甚至劉健自己都提前一天回了山東。 春江水暖鴨先知。 “來京師這么些年,這個時候忽然卻想不起來許多地方的模樣。” 說起來真是巧,他們兩人是各自出門,然后碰上的,接著就干脆同乘一輛馬車了。 李東陽回應(yīng),“是啊,若是十年后我們再回來,大概路也不認識了。” 現(xiàn)在添了許多新生的東西,是他們這兩個老學(xué)派看不明白的。 書院門口盡是年輕的身影, 有個聲音高喊: “十二郎!等等我們!” 已經(jīng)逐漸長高的韓十二郎身體更加硬朗,且有幾分帥氣,他穿著青色的布衫,包了個獅子頭在頭頂,整個人分外陽光干練,像個充滿活力的大孩子了,“快些,去晚了就看不著于大腦袋的熱鬧了?!?/br> “來了,來了?!焙退话愀叩纳倌昀煽焖俚倪^來,臉上一水兒的振奮神情,“于大腦袋平日里欺負人欺負慣了,這次朝廷抓人,他還是叫人給舉報了,真是惡人有惡報?!?/br> 孩子是最嫉惡如仇的,所以這幾天真叫大快人心! 韓十二郎也會去做工掙點錢花,所以見得可多了。要說舉報,都是他舉報的。 謝閣老掀開門簾看到少年郎歡跳的畫面,這些孩子如此支持皇帝,以后就會是皇帝的戰(zhàn)將。一代年輕人起來,一代老人就得退下。春夏秋冬、周而復(fù)始,亙古未變。 “于喬想說什么?” “也許我們確實老了?!?/br> 李東陽笑著說:“我們本來就老了。但老也不該是這樣的哀嘆,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再說,你還有以中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