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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長子 第300節(jié)

    所以刑部的趙慎忙得每日覺都沒有得睡。

    “偷盜、搶劫、通jian……”錦衣衛(wèi)和刑部一起入宮述職,趙侍郎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神態(tài),但兩只眼眶看著還是發(fā)黑,“刑部這段時間以來,已審理各類案件兩百多起,抓進(jìn)大牢的就有八百多人?!?/br>
    “趙愛卿,你身體還好吧?”

    趙慎回奏說:“有勞陛下關(guān)懷,臣一切都好。這些案件數(shù)量雖多,但都是一些小蟊賊,辦他們要不了臣的命?!?/br>
    朱厚照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滿意的神情說:“朕有時候會問些書院里的人,他們也回稟,自從錦衣衛(wèi)‘大索全城’以來,京師是清朗不少,老百姓交口稱贊,毛愛卿、趙愛卿,這其中你們是有大功勞的?!?/br>
    “謝陛下贊譽(yù)!!”

    “對了,有什么要案、大案嗎?”

    趙慎回稟,“……確實(shí)有一件殺人啊,性質(zhì)比較惡劣?!?/br>
    “說來聽聽?!?/br>
    “是?!壁w慎拱手,緩緩說道:“此案是由婦人沈氏主動來報案,說其丈夫失蹤不見已有三天。后來她的鄰居在廢棄的水井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尸體,沈氏大驚,跑過去查看,結(jié)果痛哭說是她的丈夫。臣因此斷定殺人兇手正是沈氏自己?!?/br>
    “為什么?”朱厚照不解。

    “因?yàn)榫猩焓植灰娢逯?。若非提前知曉,是無法辨認(rèn)的。后來再細(xì)查下去才發(fā)現(xiàn)這個沈氏身上不只一宗命案,其他認(rèn)識的也有懷疑她的,但是以前五城兵馬司在時,并沒有人查她?!?/br>
    “她有錢?”

    “據(jù)說是名節(jié)不好?!?/br>
    “看來jian夫還逍遙法外呢。”朱厚照心想,這種案件確實(shí)算性質(zhì)惡劣,現(xiàn)在這種道德環(huán)境,這個婦人所受的刑罰估計極重。

    “陛下放心,臣定會將此案查得水落石出?!?/br>
    “好,做得不錯。對了,語文?!?/br>
    “微臣在?!?/br>
    “最近你便只管管這些治安事件,朕以為其中許多人也不是死罪,不必要全都?xì)⒌?。因朕聽說你的妻子十月懷胎要生產(chǎn),算是給你的孩子積德?!?/br>
    毛語文分外感動,“臣謝陛下天恩!”

    趙慎在一旁則想,外面盛傳皇帝護(hù)短,看來果真如此,對于自己人連這種事都要替他考慮到。

    “先不忙謝恩?!敝旌裾仗崆瓣P(guān)照,“朕的性格,下次說不準(zhǔn)就又會出宮去。如果再叫朕撞見什么不法事,倒霉的也是你?!?/br>
    “不過,朕很不希望有那一天。五城兵馬司朕舍得扔掉,錦衣衛(wèi)和你朕還舍不得。語文,你要謹(jǐn)記,千萬不要叫朕做這樣的兩難選擇。”

    “微臣明白,錦衣衛(wèi)上下也明白。陛下所重者,秩序井然、沒有人敢隨意欺壓百姓?!?/br>
    “平日里的事,你應(yīng)當(dāng)是沒問題的。主要是碰上王公貴族子弟……”

    毛語文脫口而出,“臣只認(rèn)陛下,不認(rèn)他們。”

    看來上次給教訓(xùn)了一頓之后,又變聰明了一點(diǎn)。

    “都起來吧。你們奏得這些事,朕都知道了。朕也不去翻這兩百多個案件了,判得對不對、好不好都在你趙侍郎的身上,朕啟用你,你不要辜負(fù)了朕就好?!?/br>
    “微臣豈敢辜負(fù)圣意?!?/br>
    朱厚照也不能夠確定這句話說的是真是假。

    他原來還是信任自己人的,但最近出的李東陽、謝遷這事兒太過詭異。

    雖然他還不清楚是什么人在攪弄風(fēng)云,但肯定是離他比較近的人。因?yàn)橹挥须x他比較近才有足夠的動力去搬倒兩位閣老,

    這樣空出位子以后,他可以立馬補(bǔ)上。

    而離他比較近的,這些年基本都已經(jīng)被他換得差不多了。剩余一些人他沒換,可那些人本身就對他的一些政策有些意見,不心生退意就不錯了,又怎么會想著往上爬?

    所以朱厚照基本確定,這件事就是他一手提拔的人做的。

    皇帝與大臣……真的相互之間有理解、也有一點(diǎn)情誼的還是少數(shù)。就像弘治皇帝與劉大夏,他與王鏊……

    趙慎也是新進(jìn)提拔,朱厚照對他先前并不了解,所以才不會十分相信他們表達(dá)赤誠之心的話語。

    不過,這些也是題外之言了。

    之后趙慎和毛語文離開乾清宮,

    趙慎對于皇帝如何對待毛語文看得真切,那確實(shí)是對待自己人的方式,所以雖說人家只是錦衣衛(wèi)副使,所以他還是展現(xiàn)出了該有的尊重。

    只不過毛語文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作揖回禮之后便昂著頭大步離開。

    趙慎迎著陽光,瞇著眼睛,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這位皇帝跟前紅人,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陛下用他趁手,他對陛下也忠心耿耿,雖說沒有晉位正使有些奇怪,但畢竟替陛下管著北鎮(zhèn)撫司,有時有幾分高傲也是難免?!?/br>
    趙慎聽聲音就知道是嚴(yán)嵩。

    “……陛下明明最是信任他,為什么就不將他升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而且還弄了個韓子仁來牽制他?!?/br>
    嚴(yán)嵩與他并排而立,抄著雙手,說道:“陛下的心思學(xué)生很多時候也不全清楚?!?/br>
    趙慎搖了搖頭,也邁步離開了皇宮,紅墻長廊,有數(shù)百米長,毛語文的身影在前,趙慎的身影在后。

    從這里走,到外面之后會聽到越來越近的嘈雜聲,過承天門到正陽門,不夜城的營造恢復(fù)了正常,熙熙攘攘的百姓重新填滿了接到的每個角落。

    顧佐的身影又經(jīng)常出現(xiàn),他忙前忙后從來不停,直到某個瞬間有人叫他的名號,上來彎腰行禮,“少司徒,我家老爺請少司徒到水云間一敘?!?/br>
    說著遞上了一封便帖,估計是怕請不動,所以寫了這么一筆。

    顧佐不解,上次乾清宮的事件之后,韓文將他好好的敲打了一次,那頓分析也很有道理,所以顧佐還以為自己以后沒朋友了呢,

    沒想到今日還有人主動上門來找。

    擦了擦額頭的汗,顧佐將便帖收進(jìn)袖口,說:“告訴你家老爺,我馬上就到?!?/br>
    水云間有彈琴的賣場姑娘,還有假得水泉設(shè)計,汩汩作響的水聲碰著清脆的琴聲,瞬間便營造出了一種不一樣的高級感。

    二樓有許多雅間,顧佐進(jìn)了其中一間。

    “見過大司馬?!?/br>
    “禮卿不必多禮,坐吧?!?/br>
    顧佐鞠躬之后不再客氣,撩了袍子坐下來了,他也想知道人家是什么來意。

    “《茶經(jīng)》中說:啜苦咽甘,茶也。花多美在外,茶之葉卻美在內(nèi);花多香于外,茶之葉卻香于內(nèi)。從來佳茗似佳人,茶便是美于內(nèi)的佳人?!?/br>
    “大司馬想說什么?”

    “禮卿便入這茶,啜苦咽甘,芳香遠(yuǎn)播。”

    “大司馬是怪下官那日在乾清宮把事情都說出去吧?,F(xiàn)在據(jù)說陛下在查?!?/br>
    王炳望著茶杯,怔怔出神,“若是禮卿當(dāng)時再說得清楚些,事情反倒簡單了。不過陛下愛護(hù)你,寧愿自己查,也不愿意讓你講。”

    “是我愧對陛下?!鳖欁袈詭纯嗟恼f。

    “幾個國公、大臣……以陛下的脾性來說,一旦真的查出來必定是滿城皆知,到那時候朝廷的臉面也就不再了。”

    “大司馬希望下官怎么做,去向陛下求情嗎?”

    王炳道:“這件事,唯有你求得動陛下。陛下也只愿意聽你的話?!?/br>
    “不可能的?!?/br>
    “怎么不可能?不夜城的事上,就算有哪個國公與你打招呼,有你堅(jiān)持,其實(shí)也沒什么了不得的案情。陛下無非就是想要知道,知道之后最多也就是下幾句訓(xùn)斥之語。而為了這么個小節(jié),損了朝廷的臉面,禮卿,你覺得這樣就好嗎?”

    第三百三十五章 背后的人

    顧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對于他來說,這種非技術(shù)性問題其實(shí)有些難以回答。

    許多人說過他不適合當(dāng)官,便是因?yàn)殚L達(dá)幾十年的為官生涯中,會有很多次像現(xiàn)在這樣的時刻,究竟哪種是利、哪種是弊,他無法一下子分清楚。

    所以心里頭很糾結(jié)。

    “大司馬……下官始終覺得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而且既然事情不嚴(yán)重,為什么不能夠讓陛下知曉?”

    王炳抿了抿嘴唇,他那花白的胡須所窗口漏進(jìn)來的春風(fēng)而飄動。眼前的顧禮卿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辦事干練的顧禮卿,而是滿臉充斥著疑惑,像初入官場的進(jìn)士。

    “禮卿,老夫相信,大司徒一定與你說過。眼下,你的處境其實(shí)比我們危險。”

    “是啊,沒犯錯的人,比一幫犯了錯的人要危險。更荒唐的事,這是個事實(shí)?!?/br>
    王炳食指按在桌子上,“誰說你沒有犯錯?你剛剛問小事情為什么不能夠讓陛下知曉,因?yàn)樽尡菹轮獣詫δ阄覜]有半點(diǎn)好處,尤其是你。你的話,換個說法也許你會明白。即,那么小的時候你顧禮卿都要讓陛下知曉?你叫別人怎么看你?”

    妥妥的不給面子嘛。

    但顧佐天生厭惡這些事情,聽了半天聽得他腦袋都痛,于是起身作揖,“大司馬,這個情下官沒有辦法去求。旁人如何看我,那是旁人之事,下官也管不了。告辭了。”

    王炳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家伙就這么魯莽的走開了。

    包廂里只留他一個人無語凝噎。

    “……孺子不可教。韓貫道一走,他也難堪大任?!?/br>
    之后屋里進(jìn)來另一個人,此人四十多歲,尚顯年輕,名為陸林赤,官職則厲害,乃是翰林院的翰林學(xué)士,一樣是清流官員。

    對于他們這些高官來說,這次的事件即便鬧到了御前,肯定也不會要他們的命。因?yàn)楫?dāng)初顧佐并沒有完全的和他們狼狽為jian,也沒有什么典型的貪墨情節(jié)。

    但是作為清流之官,一旦名節(jié)有染,那基本上就是政治生命到頭,大羅神仙難救。

    其實(shí)要是真的大事情就算了,結(jié)果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情,誰也不想就這樣認(rèn)了。

    “油鹽不進(jìn)?”

    “恩?!蓖醣@氣,“其實(shí)這對他來說有利無弊。只要求情、不管陛下有沒有準(zhǔn)允,都對他目前的境況有幫助,可他就是什么都不愿意做?!?/br>
    “那我們怎么辦?那李東陽、謝遷二人,一道口諭就去檢查儲糧去了,可見陛下至少在這幾個月之內(nèi)是不想要動他們的?!?/br>
    “你覺得呢?”碰上皇帝這么個厲害的人,王炳也是一時頭疼。

    陸林赤同樣皺眉很深,“做事情,本來就容易出錯的?!?/br>
    “不行。”王炳眼皮一抬,“陛下最討厭政斗影響實(shí)務(wù),今年或有大災(zāi),糧食儲備關(guān)乎到百姓生命,一旦出事,你我就不是訓(xùn)斥一下這么簡單了,那會萬劫不復(fù)的?!?/br>
    “陛下又怎么會知曉?”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王炳堅(jiān)決不同意,“陛下不是可以糊弄的無名之輩。”

    其實(shí)陸林赤的意思,李、謝二人去查糧儲,這過程中可以cao作的多了,比如說他們查完有,結(jié)果出事的時候沒有糧食,這樣皇帝必然遷怒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