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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嫡長子在線閱讀 - 大明嫡長子 第326節(jié)

大明嫡長子 第326節(jié)

    不過永康侯這番動作倒是讓他也要做個選擇。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知道了,甚至于錦衣衛(wèi)那邊都會知道他知道了,

    而知道了卻不稟報,這叫知情不報,真要論起來也是包庇之罪。

    可永康侯前腳走,他后腳就進宮,實際上也給人小人之感。

    也不對……

    行得正坐得直,只要自己清白,又何必顧慮太多,到時候越扯越深,反倒不美。

    “徐侯爺,你真的不必求我。我與長公主都無法開這個口。陛下待我們以親人,我們又怎么忍心去讓陛下為難?弄得不好,還會火上澆油啊?!?/br>
    崔元雖然很是不忍,但茲事體大,也不是他個人感情的事。

    永康侯心生失望,也有點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才好的感覺。

    他畢竟是長輩,跪下就是說說而已,一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臉皮厚度。

    不過他搞這么一出,動作丑陋且全是破綻,這樣也就更加難以阻擋此案爆發(fā)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議處

    崔元回去和永康公主說的時候,永康公主表現(xiàn)出了相當?shù)恼J可。

    他們夫妻感情極深,而且志同道合。

    崔元是個男性,他還要考慮在外的名聲之類的,

    永康公主可管不了那么多。

    作為憲宗皇帝的次女,實際上她在成化年間并沒有什么地位。她的母親郭惠妃在后宮之中也不受寵,而且就生出她這么一個女兒,沒有兒子,所以基本上是被憲宗皇帝放在一邊不管的那種。

    直到弘治皇帝登基。

    弘治是個待人寬厚的皇帝,親人更是如此。

    而永康這個稱號,

    也是弘治皇帝封給她的。

    弘治六年,還為其特意挑選駙馬崔元。

    崔元這個人長得帥、名聲好,將自己的meimei下嫁此人,也能夠看出弘治皇帝對她的疼愛。

    到了如今,朱厚照待他們也不錯。

    因為永康公主和駙馬崔元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朱厚照沒有理由不優(yōu)待。

    這樣一來永康公主實際上比崔元更加激進,她勸自己的丈夫說:“既然我們知道此事,就該立馬向陛下稟報?!?/br>
    崔元當然是糾結(jié),

    這么做,多少有些不厚道……

    “若是夫君覺得為難,那夫君便不要進宮?!?/br>
    那意思,她自己要單獨去。

    永康公主是一定要維護皇帝的,反正她是女子,又是公主,有什么壞話她不怕,那些男人若是與她這個女子計較才是心胸狹窄。

    不過實際上朱厚照也不需要她來幫忙了。

    永康侯的動作實在太過業(yè)余,錦衣衛(wèi)也抓住了那兩個逃掉的刺客。

    鹽課之案,必定有他。

    這已經(jīng)是可以確定的事情。

    不過畢竟是太宗皇帝親自封的永康侯,如果沒有皇帝圣旨,毛語文也不好貿(mào)然抓人,所以便多了道去宮內(nèi)請旨的手續(xù)。

    之后便是一隊隊人馬圍住了永康侯府。

    府內(nèi)女眷哭聲大作,而永康侯本人則是面色慘白的坐在大堂之內(nèi)。

    “本侯要見陛下!”

    毛語文不理解他這個時候如此激烈是因為什么。

    “徐侯爺,即便是有正事的臣子要見陛下,也要到侍從室遞條子等候?,F(xiàn)在您老想要這么容易見到陛下,怕是難如登天?!?/br>
    毛語文使了個壞,他言語間的意思,你見皇上也沒什么正事。

    “永康侯徐锜求見陛下!!”

    “永康侯徐锜求見陛下??!”

    ……

    這個家伙雖然被抓,但一路就這么喊。

    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么冤情。

    毛語文沒辦法,只得派人向皇帝稟報這一節(jié)情狀。

    實際上,皇帝忙得很,哪里有空見他?

    這倒不是假話,

    就是這個時候,吏部尚書梁儲、戶部尚書韓文、兵部尚書王炳、禮部尚書林瀚、工部尚書曾鑒以及刑部尚書閔珪,外加大理寺、通政使司、都察院主官全部匯集于乾清宮。

    六部九卿,一個不少。

    此外還有楊廷和,英國公張懋,成國公朱輔,定國公徐光祚也悉數(shù)到場。

    勛臣之中最為重要的是英國公章懋,他如今掌中軍都督府,兼掌五軍營,不僅爵位高,而且官位高,同時年紀大,屬于四朝元老。

    所以如今京城中的勛貴往往以其為首。

    這么大陣仗,自然不是閑談。

    而是鹽課之案已能確認其實,既然有這件事,那么怎么辦自然就是朝廷所要考慮的事情。

    正好有韓文的奏疏為契機,

    其中‘私自煎煮,尤為弊端制之始’、‘jian人占中淮鹽,賣窩罔利’等等他們都可以看得清楚。

    而乾清宮內(nèi),

    除了韓文、閔珪等少數(shù)的幾人先前知曉皇帝已然知曉鹽課之弊,其他諸多人都還有些措手不及,自那日早朝到今天也沒多久,事態(tài)何至于發(fā)展的如此之快?

    “……正德元年雖還未過半,但此案想必已經(jīng)可以辦成今年最大的案子了,勛臣、內(nèi)侍、文臣一個不落……嘿,朕還真不知道大明朝有這么骯臟不堪的角落!”

    眾臣低頭,事情到這個程度叫他們能怎么說?

    怕是更多的祈禱自己不牽扯其中吧。

    “今兒個你們都來了,現(xiàn)如今鬧出了這么個丑事,都說說該怎么辦。說之前都好好想想,大明朝怎么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br>
    “要是祖宗在天有靈,看到天下被朕搞成這個樣子,不知道該有多生氣。為了以后去地下有臉見祖宗,朕也得想想,太祖皇帝面對今日這樣的情形又該怎么辦。所以咱們都想想,想好了,這事兒才好辦?!?/br>
    眾臣心驚,

    這個時候提太祖皇帝干什么?

    難道要把那些相關的人員全都屠戮了一遍么?

    說實話,有些勛臣的鹽引就是弘治皇帝賜的,當然他們利用身份去‘賣窩’的確不對,可應當不至于是殺頭的罪。

    況且,其實除了勛臣、內(nèi)侍和文臣,還有宗親,這個群體也被孝廟賞賜了不少的鹽引。

    他們應當也不老實吧?

    “啟奏陛下,”韓文上前拱手,他是上疏之人,自然是要說話,“臣以為鹽課之弊,已害國家,不清則四海不寧、國庫不豐。因此,望陛下早下決斷,徹查鹽法,蕩清宇內(nèi)!”

    這話不像他說的。

    乾清宮有許多人都了解韓文。

    鹽課涉及人員眾多,說是要徹查,怎么查,查出來怎么辦?

    工部尚書曾鑒人已顯老,不愿意有如此動蕩,因而奏道:“陛下,所謂亂世用重典,盛世施仁政,陛下御國以來,朝堂日益務實,民間日益繁盛,當此之時需施恩天下。鹽法之弊固然可恨,但鹽法干系重大,若是輕易挑起,臣恐朝堂動蕩,民間不安!”

    “可朕記得《周禮》有言:猛藥去疴,重典治亂。像鹽法這樣的沉疴,難道不應用重典?仁政是給遵紀守法的百姓施的。這些人,既不是百姓,也不會守法。如此,還要對他們示以寬仁?”朱厚照略有不屑,“今日之議,是要諸位一起討論,如何懲治他們,不是討論該不該懲治他們。朕有時候都覺得奇怪,做錯了事遭受懲罰,這本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怎么?是朕窩在深宮久了,不知道如今這世道都是有了錯可以不罰的嗎?”

    這話問出來沒人接。

    朱厚照覺得很沒面子。

    “曾尚書,你覺得呢?”

    曾鑒無奈,他停頓了一下回奏說:“陛下所說之理自然是對。只是治國之道,有時候卻沒有那么簡單?!?/br>
    “又能有多復雜?”朱厚照歪了個身子,“如果做錯事的人,朕不去懲罰,那朕該去懲處誰?做錯事又官位小的人?那朕這個皇帝豈不是欺軟怕硬之主?!?/br>
    說到這里,眾人都知道,皇帝已經(jīng)是打定了主意。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這一點是勸不了的。

    沉默了許久的英國公張懋開口說:“陛下自然是欺軟怕硬,大明天下都是陛下一人做主。只不過若是涉案人員太多,的確不穩(wěn)。倒不如這樣,這案子該查還是查,但是不是可以有所區(qū)分?”

    “什么區(qū)分?”

    “主動向朝廷坦白,又上繳所獲銀兩的,從輕處置。對抗調(diào)查、拒不認罪的,按陛下旨意發(fā)落!臣是考慮兩點,其一,有些鹽引是孝廟所賜。其二,涉案人員太多,錦衣衛(wèi)也就要大索天下了,到時候一片混亂,反倒會影響今年的鹽課正稅。”

    朱厚照點點頭,其實聽著有些靠譜。

    主要是弘治皇帝的確賞賜了太多的鹽引,但這也不能怪他。作為這個時代的人,他是剝削者的角度,自然就會認為這種東西可以拿來賞賜,商人、百姓被剝削也正常。

    只不過上一個皇帝賞賜了鹽引,這一個皇帝要因為這個借口殺人,這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英國公應該是知道,永康侯是沒有主動坦白的,這個建議實際上也是將他犧牲,算是對皇帝的一種退讓。

    “英國公,你的法子不錯。不過主動坦白得有個期限,朕不可能等他十年八年,從輕處置也要有具體的處置辦法,怎樣就叫從輕處置?”

    朱厚照問完之后自己又說:“再有,朕從未說過這些人手握鹽引是一種罪過,正如你們所說,其中不少還是先帝所賜。朕要追究的是有些人在獲利時以不當手段,這,即便主動坦白了,朕也不會從輕處置太多。否則大明律豈不成了笑話,反正只要做錯了什么,到時候說出來就沒事了。”

    乾清宮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皇帝態(tài)度強硬,不愿意放過違法之人。

    這樣的話,說不得真要人頭滾滾了。

    “陛下,”刑部尚書閔珪問了個專業(yè)的問題,“鹽引本身售出即獲利,如何界定是以不當手段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