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小國公，咱們?nèi)粽婺芡献⌒⊥踝?，則不僅指揮使和小國公之前的罪責可以免除，甚至還能立有新功?！?/br>
    石奉不僅僅是立功的問題，他還有很多兄弟死在了韃靼人手里。

    “我們迎敵！”

    第四百九十六章 決戰(zhàn)時刻（一）

    朱厚照就是要派兵！

    當年于謙保衛(wèi)京師，也不是說就龜在城里，而是讓士兵出城迎敵！

    用的就是韓信背水一戰(zhàn)那個法子，反正城門一關(guān)，把軍隊往敵人面前一推，逃？有督戰(zhàn)隊，退？沒有退路！

    那會兒尚且敢于如此迎敵。

    到了今日，他花了大價錢訓練的親衛(wèi)之兵，竟然只能躲在京師里頭嗎？！

    為此，他與臣子之間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朱厚照理解他們以京師為重的心理，但是五萬韃靼兵馬不攻城，京畿之地沒有部隊能擋得住。

    一日過后，

    乾清宮收到的所有奏報，都是小王子去了良鄉(xiāng)。

    朱厚照不再等了，“昨日還能說他有引敵出城的可能，今日呢？這個時候即便他要攻京師，朕也來得及做反應！”

    王鏊、王炳、韓文、閔珪等人又開始頭疼了，皇帝怎么還想著這一點，然而這一次他們剛準備要說什么，朱厚照已經(jīng)抬手，一副不給人講話的意味。

    “諸位愛卿，吵我們昨日也吵過了，道理也說不出什么花樣了，朕就要在此下軍令！你們?nèi)羰钱旊奘谴竺鞯奶熳?，那就遵旨！?/br>
    這……

    皇帝將這種話誰也接不住。

    “……你們或許都以為朕是好大喜功。實際上，朕都等了兩個月，這個時候怎么會忽然著急？真正令朕著急的，是京畿之地的百姓?！?/br>
    朱厚照已不愿再解釋過多。

    “韃靼之軍俱為精銳，絕非百姓可以抵擋。朕意，即刻派出騰驤四衛(wèi)，十二團營之中，奮武、耀武、練武、顯武四營最先成軍，此次一并增援良鄉(xiāng)。”

    騰驤四衛(wèi)即騰驤左、右衛(wèi)，武驤左、右衛(wèi)，這是最早由宣宗皇帝設立的，一直歸屬御馬監(jiān)張永統(tǒng)率。

    騰驤四衛(wèi)皆為甲級衛(wèi)，是朱厚照最為信任的部隊之一。

    朱厚照相信，想要部隊強大，僅僅花錢養(yǎng)起來是不夠的，打過仗，它會更加不一樣。

    所以他沒有保存實力、先消耗京營的想法，以他現(xiàn)在對朝堂的掌控，十二團營和上直親衛(wèi)其實沒有顯著的區(qū)別。

    閔珪還要在說些什么，但是王鏊沖他搖了搖頭。

    皇帝下了這等決心，便不要講了，因為講了也是無用。

    派出這些部隊，京師之中仍余八九萬兵馬，而且周尚文、楊興都在趕來的途中，雖然是稍微沖動了些，但總算是有所節(jié)制。

    再吵下去，萬一皇帝來了脾氣要親征，那也不是不可能。

    作為臣子，他們可以勸諫，只是到了這種關(guān)口，誰也不能明著抗旨不遵。

    “不知陛下，欲以何人為帥？”

    朱厚照一時犯難，按照大明一般的習慣，都是以勛貴為首。比如英國公、成國公等，再配上侯、伯這些人作為副將。

    但大明到了正德年間，就連英國公張懋這種不犯錯的官僚，都算是比較正常的人了。其他人就更難指望。

    弘治十一年，保國公朱暉領(lǐng)過五千營，成國公朱輔領(lǐng)過三千營，但保國公因分田一事被皇帝給降為了撫寧侯，成國公……

    朱厚照嘆氣，這可不是承平之時給他們一個‘掌后軍都督府’這種官職，這是要領(lǐng)兵出去打仗的。

    這種時候，他又想起了威寧伯府的王芷。

    如果她是個男孩兒，就是冒一些險，朱厚照也愿意用他。

    可他是個女孩，牝雞司晨之事，沒有一點準備放到軍營中是很不好的。

    “朕……”朱厚照想來想去沒有合適的人，要不就自己……

    幾個大臣心里一咯噔，不會吧、不會吧，

    “陛下！臣愿領(lǐng)兵前往！”兵部尚書王炳搶先說出了口。

    “你要怎么打？”

    “臣只統(tǒng)兵，至于如何應對韃靼，陛下所設的軍學院中教授出了不少非常了解韃靼人的人才，易州一戰(zhàn)，不是有一個叫韓十二郎的人么？他就在良鄉(xiāng)?！?/br>
    朱厚照背著手想了想，還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閔珪年歲大，他還是天順年間的進士，是見過朱祁鎮(zhèn)的。

    此刻一看皇帝這樣子，莫名有一種英宗皇帝就在眼前的感覺，立馬說道：“陛下，臣以為大司馬統(tǒng)兵，可稱合適?！?/br>
    “臣附議?！表n文也立馬跟上。

    “臣也附議?！?/br>
    朱厚照其實是真的很想，

    哪個男人不想？

    只是因為土木堡，他又考慮政治和朝堂的穩(wěn)定，所以一直死死的忍著。

    “那行吧。此行，就由大司馬統(tǒng)兵。大司馬，朕還是要囑咐一句，達延汗有五萬兵馬，如何作戰(zhàn)要與虎賁衛(wèi)指揮使，以及那個軍學院的后起之秀多多商議。況且，你是兵部尚書，心中也必定知道，大同總兵、宣府總兵都在路上，此戰(zhàn)，只要穩(wěn)著來，大明必勝！”

    王炳哪里能不知道，若是特別難得事，他還不那么愿意接。

    “微臣，領(lǐng)旨！”

    上直親衛(wèi)和十二團營已經(jīng)全都在備戰(zhàn)狀態(tài)，所以出發(fā)極為迅速。

    只不過這幾位大臣還是在牽掛著大同和宣府兵馬。

    大同方面，馬榮所領(lǐng)八千精騎仍為前鋒，大軍出城已經(jīng)五日。

    他們走的是紫荊關(guān)這條路，這條路更近。

    若走居庸關(guān)路線，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軍，從宣府到大同，需要七至八日，再到京師，又需要七至八日。

    紫荊關(guān)路線則好一些，因為大同至蔚州這一段路是較為平坦的。騎馬行進，四日即可抵達蔚州。稍作休整，等一等后方部隊，再過兩日就能到紫荊關(guān)。

    部隊行軍是一方面。

    在此之前，他們已派出夜不收，單人獨騎，日行百里飛奔入京。

    正德二年九月初二日，

    午后。

    朱厚照下令騰驤四衛(wèi)和四武營出發(fā)之后的不長時間，宮中又遞進來軍報。

    劉瑾五十多歲的人，邁著小碎步一路向他沖過來，“陛下！宣府軍報！”

    “拿來朕看?！?/br>
    他本來是在睡午覺，但身邊太監(jiān)都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叫醒他，草草掃過一眼，他說：“咱們等著吧。宣府總兵已至居庸關(guān)了。大同總兵則到蔚縣，前鋒估摸已到紫荊關(guān)。良鄉(xiāng)，朕也派了增援，這一仗，朕要把蒙古草原打成我大明的牧馬場！”

    宣府離得近，到了居庸關(guān)之后，再過三日就可以抵達京師城下。

    過后不久，良鄉(xiāng)又有奏疏，乃是虎賁衛(wèi)指揮使石奉所上。

    “達延汗已經(jīng)開始劫掠鄉(xiāng)間，各處百姓奮勇抵抗……但虜勢甚大……望朝廷早派天軍……”朱厚照原本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王炳今日剛?cè)?，最早也要到明日晚間才能抵達?；①S衛(wèi)雖擴充至七千人，但不知是否守得住?！?/br>
    劉瑾緩著氣說：“陛下，西有大同之兵，東有宣府之兵，京師之中還有精銳，不管他小王子這一仗打得如何都不影響大局。陛下亦不必憂慮?！?/br>
    “那良鄉(xiāng)呢？”

    “陛下的眼中，那是九州萬方……”

    朱厚照瞥眼冷冷看了他一眼，

    劉瑾也是聰明，立馬改口，“良鄉(xiāng)官民一心，小王子想任意妄為，也并非那么容易?！?/br>
    事到如今，作為皇帝，他已盡己所能。

    話說到盡處，乾清宮的外面，又有一個太監(jiān)，領(lǐng)著兩個宮女帶些緊張、也帶些欣喜的要來求見。

    這個太監(jiān)朱厚照有些眼熟，是永壽宮的人。

    “奴婢來向陛下報喜，顏貴人要生了！”

    這個消息，不必戰(zhàn)事帶給他的震撼小。

    而且他有一些愣神，因為本來心思都在良鄉(xiāng)的戰(zhàn)事上，就是此刻，良鄉(xiāng)縣還正在戰(zhàn)火之中。

    “擺駕！”

    ……

    ……

    達延汗不會再去攻城了，哪怕是小小的縣城。

    只是五萬大軍全去一兩個村莊，也是擁擠的很，這并非分兵，而是在一個可以相互支援的范圍內(nèi)，縱兵劫掠！

    只要遇到村莊那便去搶！

    親自走下來看以后，他也才明白，為何之前總有受到襲擊的奏報傳來。

    “大汗，這里的人都跑了?！?/br>
    “應該是跑了不久，有些東西還來不及收走。比如說，牛?！?/br>
    這就說明，有人一直在監(jiān)視他們的動向，然后提前撤走人。

    “有用的留著，沒用的一把火燒了?！边_延汗也開始暴躁起來，在明軍一方，這叫堅壁清野，那么就清得徹底一點。

    之后繼續(xù)搜索！

    五萬人的部隊，攤開來可以形成一個很大面積的搜索區(qū)域，隨著一處又一處的村莊被點燃，后面開始有人來不及逃跑，即便跑了留下的財物也越來越多。

    原本安詳?shù)泥l(xiāng)間，此刻正化為一片白地。

    房子雖然不能吃，那也是好不容易蓋起來的。

    “該死的韃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