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4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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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沒有張居正可以用,但他有個類似的,也算是運氣還不錯。 “走!” 第五百二十四章 做不成,也要做。 近幾年,皇帝喜出宮野游,最初是某個下午出來一趟,并不過夜。 但漸漸的,這個默契被打破。只可惜,好景不長,正德二年,出了一次行刺天子的大事。 那一次把張?zhí)髧樀眯亩家顺鰜?,后來為了安全,宮里出了力,在外尋了一處莊園。 這樣的話,不管怎么講,哪怕不回宮,天黑之后也能有個去處。 莊園一開始被命名為御園,朱厚照這個混蛋有些奇怪的想法,下令將其改為天上人間。 可惜置了這處園子,他來得也不算很多,平日里就是有人灑掃、注意清潔,如此而已。 也因為來的少,為免鋪張浪費,他并沒有同意把里邊兒裝飾得多么富麗堂皇。 但他喜歡竹林、湖水,湖水里還可以種養(yǎng)荷花,到了夏天、也就是眼下這會兒,荷花盛開,漂亮不說,還能有蓮藕、蓮子可以就食。 小湖里再養(yǎng)上幾條魚,實在需要放松的時候便到此處當(dāng)個釣魚佬。 他才不管那些個御史說的什么玩物喪志之類的話,明明是勞逸結(jié)合才能效率更高,當(dāng)皇帝再爽,也不能一年到頭沒個休息的時候。 有時候乘個小舟,躺上半日,偷得浮生之閑,換換腦子之后他也會清醒不少。 張璁這個原本的知縣哪里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尋他的人也不講清楚,至于皇帝本人,他只在殿試的時候有幸遠遠的看過一眼,但那會兒緊張,而且直視皇帝乃是不敬,所以根本看不仔細。 什么模樣就更加不知道了。 于是乎當(dāng)朱厚照沿著湖中修筑好的彎曲石道向他走來之時,他還傻傻的盯著皇帝看。 弄得朱厚照有些疑慮,見張璁一直不低頭的,他問:“劉瑾,你沒告訴他是朕要見他?” “沒有陛下的旨意,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喔……你就在此處吧,不要跟著了?!敝旌裾拯c點頭,心中泛起思緒。 “奴婢遵旨?!?/br> 這樣,一直走到近身,張璁才微微彎腰拱手執(zhí)禮。 來人衣著光鮮、貴氣十足,任誰見了也知道不是尋常之人。 不過他卻沒往宮里的方向去想,因為來人帶了一個女子,看著也不像婢女,皇帝也不會帶著妃子來的吧? 張璁其實還是懂得禮數(shù)的,貴人家中的女眷不要多看,所以他只瞥了一眼,看清面容之后便迅速轉(zhuǎn)移了目光。 京師之中衙門多,想活命,像這種細節(jié)都得注意。 “在下張璁,見過兄臺。不知兄臺貴姓,尋在下又為何事?” “我免貴姓王,是……”朱厚照剛就已經(jīng)起了玩心,他開始胡謅,“是威寧伯,這位乃是舍妹?!?/br> “有禮了?!睆堣蜌獾恼f。 “坐吧。”朱厚照手中扇子不停,“meimei,你坐左邊?!?/br> 王芷聽著感覺有些奇怪,meimei…… 找個什么身份不好啊,這是故意要當(dāng)她的哥哥么? 張璁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對方是威寧伯府,他本著不得罪人的原則,準備隨機應(yīng)變。 坐下以后,朱厚照說:“張兄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你當(dāng)日當(dāng)堂寫的話,早已在京中傳遍了。根源者在天下耕田日益集中,如此則民日益困、田日益荒,而賦稅、徭役未減,使民更困,國家之財賦,日以益缺,數(shù)十載之后,吾不知國之賦稅、將安出哉?這番驚世駭俗之話,是出自你口吧?” “威寧伯過譽了,當(dāng)日是心中悲憤,言辭激烈了些?!?/br> “難道你后怕了?” 張璁搖頭,“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既是在下說過的話,在下自然是認的,后怕哪里談得上。便是這條命,本身也是撿回來的?!?/br> “有骨氣!”朱厚照大贊一句,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今日之所以邀張兄前來,也是因為這幾句話?!?/br> 張璁壓了壓聲音,略顯尷尬的講,“恕在下直言……” “啊……” “在下所說的占田的人,就是……就是……”張璁覺得奇怪呢,本來就差指名道姓罵你們這些勛貴了,你怎么還覺得我說的好? 額…… 朱厚照一敲桌臺,“我乃朝廷的伯爵,為的是朝廷,是陛下,哪會有什么私心?” 張璁眼睛一亮,“伯爺高義,在下佩服!” 王芷在邊上憋著笑,皇上不正經(jīng)的時候還真是好玩得緊。 “客氣客氣!張兄,容我問一句,你此番講的是如此慷慨激昂,直指天下之弊,卻不知可有什么辦法能為朝廷去此頑疾?” “辦法,其實陛下已經(jīng)使了?!?/br> “什么?” “正德二年,天子下令清退京畿之地所有皇莊與官田,還田于民,這便是辦法。得民心者得天下,后來韃靼入侵,京畿百姓與朝廷同仇敵愾,正可說明此法之對。” “天子腳下,畢竟容易些。那些邊疆之地、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又當(dāng)如何?” “威寧伯是指什么?” “也是聽人談起,在陜西,朝廷官牧馬場的草場被圈占,在各地邊鎮(zhèn),軍屯之田地也被占去大半,致使軍戶貧無立錐之地,無田以后,軍戶要么逃亡、要么破敗,邊軍的戰(zhàn)力大不如前。將,只顧圈地斂財,兵,則連生計都沒有著落。這不正是你說的,耕田日益集中,百姓日益窮困嗎?” 談起這個,張璁也覺得痛心。 “在下以為,天子既然懂得京畿之地還田之理,也必定知道軍屯、草場也一樣需清理,只是缺乏一個時機罷了,時機一到,也不是不可為!” “你覺得可以為?” 張璁認真的說:“這并非可不可為的事,而是不得不為之事,伯爺也說了,邊軍軍戶連生計都沒有著落,若是朝廷視若無睹,往后更會發(fā)生不可預(yù)料之事?!?/br> “不可預(yù)料之事?” 朱厚照想到了,士兵嘩變嗎? 張璁則不敢多講了。 “但也有人說,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一旦處置不慎,說不定還有傾覆之危,便是如此,你也覺得此事不得不為?” “伯爺……見過真正貧窮的百姓嗎?”張璁忽然問了這個問題。 朱厚照搖頭,“沒見過。他們過得如何?” “豐年,勉強充饑,災(zāi)年,賣兒鬻女。天下生民如此,若是真的去看了,便不會有那么多顧慮、疑惑與糾結(jié)了。就是做不成,那也要做。” 朱厚照覺得有些震撼,他想過各種張璁可能會說出口的深刻的道理。但沒想過是這么平常的理由,平常到他這個其實知道百姓現(xiàn)狀的人都忽略的程度。 是啊,哪有需要那么多的利弊、好壞的分析。什么朝局形勢了、邊軍反應(yīng)了,真的看完老百姓過得那個樣子,做不做還用想么? 難道做不成就兩手一攤說做不了?為了這天下穩(wěn)當(dāng)點,再苦一苦百姓? 朱厚照也在想,如果不是這么強的意志,可能歷史上的張璁也不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哪個聰明人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多大的干系啊,但他還是做了,而且很強硬的做了。 這個人算是來得恰到好處。 也行,就先從草場、軍屯開始。 草場、軍屯關(guān)乎的是軍事力量,總算他現(xiàn)在有些部隊算是直系,而且北邊韃靼也被重創(chuàng),如果這種局面,還沒有膽子的話,那這個皇帝當(dāng)?shù)镁瓦^于軟弱了。 等到軍屯清理好了,邊軍能煥然一新,那個時候,做什么都會順理成章。 第五百二十五章 投石問路! 在沒有朱厚照穿越過來的正德四年,也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軍屯的田地被大量侵占,侵占之人動輒私役軍士種田千余頃,但卻‘不輸籽?!?。 所謂籽粒就是軍戶需要上交的‘農(nóng)業(yè)稅’。這么些年,指出不輸籽粒情況的官員還是有的,但大多停留在在口頭上。 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要拿這些人開刀的人,其實是劉瑾。 他派了一個叫周東的御史到寧夏去,到了以后就拿寧夏的都指揮使開刀。 然而劉瑾和他所派的人本身就不‘專業(yè)’,劉瑾自己以為他大權(quán)在握,出不了什么亂子,而那個周東到了寧夏以后則是照吃、照喝、照拿,甚至改了度量衡(將一頃百畝改為一頃五十畝),以這樣的方式來清查土地,從都指揮使到下邊兒的百戶、總旗,沒有一個是不占田的。 說白了,這家伙不是奔著辦事來的,而是奔著發(fā)財來的。 所以最后理所當(dāng)然是轟轟烈烈的開始,干干脆脆的失敗。 毛爺爺說過,做任何事,首先要分清楚你的敵人是誰,你的朋友是誰。 軍屯這件事,既涉及邊疆,也涉及內(nèi)地衛(wèi)所,而侵占土地的人,其一為軍官本身,其二就是宦官,其三為宗室,其四是依附權(quán)利而生的地方豪強。 明廷有派鎮(zhèn)守太監(jiān)和監(jiān)軍太監(jiān)的規(guī)矩,這些人到了各個衛(wèi)所能當(dāng)朵圣潔蓮花? 而劉瑾本身就是太監(jiān),所以他這么搞,就容易自掘墳?zāi)埂?/br> 不過話說回來,劉瑾去查和皇帝查是兩碼事,劉瑾的權(quán)力畢竟不穩(wěn)固,若是有人反對,并以‘閹黨’之名冠之,以‘清君側(cè)’之名殺之,皇帝一瞧動靜很大,一旦放棄了他,他就是死路一條。 皇帝來查,則不一樣,盡管反對的人仍然可以打出清君側(cè)的旗號,但皇帝不會放棄自己。嗯……宋朝有皇帝自己放棄了,但朱厚照不會放棄。 其實每個王朝的末年,都面臨土地兼并的情況,其危害也都基本相似,便是百姓民不聊生,軍隊空餉、欠餉,戰(zhàn)力不足。 明朝實行的是衛(wèi)所制,軍屯的田地被兼并以后,衛(wèi)所兵的戰(zhàn)力不足的現(xiàn)象更為嚴重。明英宗年間,甚至有記載逃亡軍戶達120萬人的可怕數(shù)字。 所以需要改革,重新分配財富,重新振興軍威, 但真的要去推動這個改革,就又會出現(xiàn)一種‘得罪人太多、唯恐有動亂之事’發(fā)生的聲音。仿佛這幫人就是天降神兵,有三頭六臂之能,任誰也動不得、碰不得。 這就很奇怪——這些衛(wèi)所兵到底強不強? 還是說打外敵的時候一塌糊涂,輪到造反了,就瞬間化為天降神兵?這其中難道不矛盾嗎? 實在有些讓人疑惑。 實際上,這幫反撲勢力究竟有多強,實在不好判斷,便是朱厚照這個后世之人也一樣看不明白,畢竟劉瑾那次清查軍屯,虎頭蛇尾的厲害。 如果說是以藩王造反作為一個標志,那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 因為那次造反根本就是個笑話,十來天的功夫就消滅了,連寧王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