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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長子 第497節(jié)

    這些話說起來是一種絕望,也是一種可憐,他一個大老爺們,那淚花還真如小姑娘一般刷刷刷的往下流。不多時,就已經(jīng)眼眶彤紅,抽泣不止。

    凄凄慘慘戚戚,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眾人都是同樣的遭遇,而且周昂家中有難處,其他人也是一樣,所以這共鳴很難不發(fā)生。

    一時間桌上的其他人也覺心中痛苦難以自抑,鼻頭更是忍不住發(fā)酸……嗚嗚嗚的哭聲逐漸增多。

    孟彬視線轉(zhuǎn)向安化王,兩人暗中點頭。

    隨后就聽‘啪’的一聲。

    原來是孟彬猛拍桌子,“滿座大丈夫,盡作女兒態(tài)!”

    這是當(dāng)年曹cao說的話。

    曹cao么,亂世之梟雄。

    “各位都是七尺武夫,怎么遇到事情就只知哭泣?你們就是從天黑哭到天明,難道能把那個張璁哭死不成?”

    何錦義原本也是從不哭泣,只是剛剛受情緒感染,所以才捏了幾滴淚花,“孟兄此言有理,聽孟兄的意思,難道可解局之法?”

    眾人哭聲漸止,都眼巴巴的看著孟彬。

    孟彬也終于說出長久以來的心聲,“當(dāng)年太宗皇帝奉天靖難,也如今日這般,幼主嗣位,信任jian回,橫起大禍,屠戮宗親!當(dāng)此之時,正當(dāng)應(yīng)了《皇明祖訓(xùn)》中的話:朝無正臣,內(nèi)有jian惡,必興兵討之,以清君側(cè)之惡!如此,方可為大丈夫!若僅是在此哭泣,豈不為世人笑話?!”

    興兵討之!

    這四個字讓眾人心頭狂跳。

    而先前的周昂更會配合,他馬上迎合道:“橫豎是個死!倒不如拼他一回,若能跟隨王爺起事,將來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也算不枉此生!”

    周昂之后,千戶丁廣站了起來,“末將愿為王爺驅(qū)策!”

    安化王不動,而是看著何錦義。

    何錦義哭了半天終于知道今日這宴席是什么意思,他躊躇之間一下撞上了安化王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心中一咯噔:罷了罷了,不抗?fàn)幨撬溃範(fàn)幰彩撬溃?/br>
    “末將,也愿聽從王爺號令?!?/br>
    他這話一出,孫景文、孟彬都面露喜意,此事成了!

    “好!”安化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事情到了今日這般地步,本王與諸位都已無退路。這膽大包天的欽差誤傳天子圣意,惹得民怨沸騰,既無退路,那便殺了那惡官,以清君之側(cè)!將來大業(yè)一成,諸位都可封王封爵,此生亦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末將等愿為王爺效死命!”

    安化王粗略算了一下,如果寧夏衛(wèi)能跟隨起事,再加上他原先已收服的丁廣等千戶,有近一萬的人馬,拿下寧夏城問題不大。

    城中有王府、有府庫,到時候開庫放銀,短時間內(nèi)就可以拉出一只幾萬人的部隊。

    最關(guān)鍵的是,他的人已經(jīng)滲透進(jìn)寧夏前衛(wèi)以及寧夏左右屯衛(wèi),除了略顯偏遠(yuǎn)的靖虜衛(wèi),以及寧夏中衛(wèi),其他都可按計劃‘行事’。

    而且寧夏指揮使何錦義還關(guān)乎一個人,靈州所千戶史鏞。

    靈州與寧夏隔黃河相望,這一段沿河的地形險峻無比,只在靈州城北吳忠堡一側(cè),有一片地勢平緩,水流也不湍急之處,因此這里也有一處最為關(guān)鍵的渡口。

    靈州北渡口是聯(lián)通寧夏鎮(zhèn)南北兩岸物資人員流動的重要通道,在軍事上意義也非常重大。

    可以說,一旦起事,靈州和這個渡口都一定要拿下,這樣可以將朝廷大軍攔截在河?xùn)|岸,也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只要形勢穩(wěn)住,進(jìn)可望京城,退可守一地,而且這幾年下來,正德皇帝處置了不少人,再聯(lián)系聯(lián)系其他義軍,即便不能速取天下,也可占據(jù)一地。

    當(dāng)然,眼下的時機(jī)還不夠成熟。

    關(guān)鍵在九月一日,那個時候不僅是軍中的千戶、百戶,更有一些個文官,甚至寧夏鎮(zhèn)一些大戶人家也一樣心里擔(dān)憂。

    說到底各人心中都知道怎么回事,財富來路都不正,現(xiàn)在朝廷動真格的,這些人如何選擇自不必說。

    孫景文見孟彬謀劃此局立下大功,心中也開始焦急,他把先前所想好的計謀拋了出來,說道:“王爺,屬下以為可在九月初以做壽為由,邀請寧夏城中文官武將,宴席之間,王爺可正式舉義,若是有識相的,收入帳下聽用,若是不識相的,斬殺祭旗,此外,將這些頭面人物一網(wǎng)打盡,寧夏城也可不攻而下!”

    眾人一聽這個辦法好,王爺邀請,一般人還是要給個面子的,只要來了,那便成了大半。

    “好!”

    第五百三十六章 提前應(yīng)對!

    這一夜王府內(nèi)的一些人是既興奮又緊張。

    只有楊述無比冷靜。

    安化王總是要人稱呼他為‘老天子’,上次他在出去時,已經(jīng)將此事報了上去。

    錦衣衛(wèi)內(nèi)部有自己的情報系統(tǒng),想必這消息也已經(jīng)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希望朝廷能夠反應(yīng)過來,安化王有不臣之心!

    大約也就是在這幾日,錦衣衛(wèi)副使,掌握錦衣衛(wèi)秘密情報科的韓子仁確實在向皇帝稟報此事。

    王府里就有錦衣衛(wèi)探子,所以朱厚照看安化王做的事就跟看電視劇一樣清楚,一個一個人物躍然紙上。

    韓子仁則低頭立在邊上,不敢多講。

    事涉宗藩,而且可能還是謀反之事,哪兒哪兒都看著像正德朝第一大案要易主的樣子。

    但實際上朱厚照看得卻想笑。

    當(dāng)年漢王朱高煦也想造宣德皇帝的反,再來一出叔叔搶侄子皇位的戲碼,可朱棣是什么人,他自己最知道藩王的弱點。

    洪武年間,各地藩王還有三個護(hù)衛(wèi)的親兵,等到朱棣造反成功,他第一件事就是撤了這個東西。到明朝中期這個時候,每個藩王護(hù)衛(wèi)最多就300人。

    所以說這個造反,就像朱高煦造反一樣搞笑。

    “孫景文、孟彬,都是連舉人都考不上的無才貨色,到了王府里反倒成了心腹。稍微動下腦子也該知道是條死路,還干得很起勁的樣子?!?/br>
    “陛下所言極是。不過臣以為藩王謀反,影響極大,還是應(yīng)當(dāng)小心應(yīng)對?!表n子仁溫聲說道。

    “嗯?!?/br>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他在思索。

    “陛下,要不要錦衣衛(wèi)……”

    “不要。”皇帝立馬擺手,“不要自作聰明?!?/br>
    韓子仁低下頭去。

    張璁在寧夏鎮(zhèn)搞得很激烈,沒有這個安化王造反,也還是會有很多人心里藏著憤怒,比如讓最極端、最憤怒的那些人自己跳出來,省得藏在隊伍里,壞以后的事。

    尤其是,他作為后世人知道安化王包藏禍心已久,過往這些年,也不知道寧夏鎮(zhèn)給他經(jīng)營到什么程度了,若是‘擒賊只擒王’,其他人躲起來怎么辦?

    既然要除掉雜草,那就要除得干凈一些。

    寧夏鎮(zhèn)還靠近朔方,只要清除一批蟲豸,整理整理軍屯,日后才能更好的煥然一新。

    “周、王二人已經(jīng)離京幾日了,你還是派人追上他們,告知此事,請他們做好防范,萬一真的舉事,要快速反應(yīng),迅速平叛。”

    皇帝說的是周尚文和王守仁。

    張璁離京后不久,這兩人便回京了。

    清理軍屯這事太大,朱厚照是一定要當(dāng)面囑咐、交代的,小小的安化王造反倒不是問題,當(dāng)然,事情確定以后,消息該給還是要給的。

    “微臣明白,下去后就安排。”

    “嗯。其他的便先不要動,就讓錦衣衛(wèi)的探子繼續(xù)藏在王府里,等到這個什么勞什子安化王真的起兵了,此人說不定還有奇效?!?/br>
    清理軍屯,是需要來一個勁爆一點的事。

    只要朝廷的迅速撲滅,就可以震懾各個王爺以及軍事重鎮(zhèn)的將領(lǐng)。

    同時也讓朱厚照有借口進(jìn)一步行事……比如說……寧夏鎮(zhèn)查出這么嚴(yán)重的侵田問題,宣府、大同、榆林,是不是都會有?

    朱厚照這次是要將釣魚執(zhí)法玩到最高境界了。

    其實他對于這種影響不大的歷史事件細(xì)節(jié)確實了解不清楚,只是記得有這個事,怎么起、怎么落的過程完全沒有了解過,就像許多人對歷史上大部分事件的印象一樣。

    現(xiàn)在么,真的知道一些細(xì)節(jié)才發(fā)現(xiàn),確實不值得被詳細(xì)記述。

    不過,雖然他不打算提前‘叫?!不?,但是并不代表他就這樣讓張璁去送死,其他人,并未顯得多么忠誠,從張璁的行動并不十分順利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張璁他還是要救的。

    皇帝有這番意思是在八月初,大約到八月二十日,楊述便接收到了這樣的旨意:繼續(xù)潛伏。

    楊述不是什么高官,他想不通為什么安化王反跡已現(xiàn),但是朝廷卻仍然沒什么動作。

    實際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多,一條就夠了,

    就是在這二十多天里,周尚文、王守仁都已接到錦衣衛(wèi)遞來的消息,隨后便是馬不停蹄趕往各自的駐地,以免出現(xiàn)什么意外。

    二十四日傍晚,楊述逮到派他出府的時機(jī),繞了一下路,隨后到張璁歇腳的地方。

    人在墻外,一箭飛入。

    張璁見院子里落了弓箭還嚇了一跳,劉躍先立馬跳了出來不讓他靠近。

    “好像沒事?還能追到嗎?”張璁問。

    “還是莫要追了,萬一是調(diào)虎離山呢?”

    保護(hù)張璁的安全,是他的第一要務(wù)。

    “箭矢上綁著東西,拿來我看看?!?/br>
    這事情說來其實詭異,主要他們猜不到是什么人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

    紙條不大,僅在手掌方寸之間,張璁捻開一看,臉色頓時大為驚詫,頭腦之中猶如五雷轟響。

    安王謀反!

    那個安化王要造反!!

    “躍先,你跟我進(jìn)來!其他弟兄守在正屋四周,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

    “是!”

    張璁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屯田之事弄成藩王造反,這在朝堂上影響就大了。

    他得好好想想利弊得失。

    “張御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