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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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的時間過得很快的,尤其呂恩更是沉迷于此,他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逐漸西下,而屋里的光亮漸漸不足。 直到有個人漸漸向他走來,并向他遞了一本薄薄的小冊,上面正是靈烏賦三字。 呂恩見后立馬大喜,他急忙抬頭,“是靈……中丞?!” “噓?!鳖櫲藘x示意他小聲。 呂恩也把手里的書放回原位置,然后跟著出殿。 令他有些驚奇的是,按照規(guī)矩,他不能帶書出來,但是顧人儀卻大搖大擺的拿走了。 “中丞,這些書原來是能帶出來的?” 顧人儀領(lǐng)著他走在石板路上,“你好好的當官,當?shù)搅舜蠊?,不僅能拿走,缺什么書還能讓園正去給你搜羅。” 呂恩先是驚詫,但很快也覺得這很正常。 “還有,不要再叫我中丞了,我已不是順天府巡撫,更不是你的上司?!?/br> “那我叫中丞什么?” “可以叫義山兄?!?/br> “下官不敢?!?/br> 顧人儀挑眉,露出調(diào)笑的神色,“這天下還有你呂弘達不敢做的事?你不是在宮里跟陛下說朝廷的臉面和百姓的性命只能二選一么?” 呂恩尷尬,“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都傳到您耳朵中了。” “所以還是叫義山兄吧,你是個什么都敢做的人,忽然不敢,反而虛偽了。至于說這些傳聞……你在皇上身邊多日,每天進進出出那么多大臣,就是再怎么不關(guān)心你,總歸也要問一句那人是誰?!?/br> 呂恩稍微一想也反應(yīng)過來。 確實是這樣,這么說起來,他還出了名了呢。 “可惜……和許多人想得不一樣,陛下每日只叫我站在邊上,什么都不問,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唯一一次問話,便是中丞……義山兄剛剛聽到的那樣?!?/br> 兩個人邊走邊說,顧人儀有馬車,后來還邀請他上去。 呂恩確實是個大膽的人,他真的敢坐。 馬車一晃一晃的駛?cè)雰?nèi)城。 “你那么講話,確實驚駭世俗,陛下不再問你也正常。你還能扛著腦袋到藏書園看書,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鳖櫲藘x真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不過下個瞬間他又想到奇怪的事,“不對啊,今天你怎么有空?陛下不叫你站著了?” “恩,陛下今天乏了,早早的歇下。便讓我回來了。只是……” “只是什么?” 呂恩和顧人儀是舊識,甚至于他還能好意思和顧人儀自薦他自己出海,所以呂恩敢問:“這事兒還得向義山兄請教。陛下今日只讓我出宮,卻并未交代明天是不是還照常入宮。我本來也問了……” 顧人儀驚了,他直接瞪大了眼睛,“你還問了?” “問了啊,但是陛下太困,睡著了。所以我現(xiàn)在也不知明日還要不要進宮?!?/br> “不瞞你說,自我為官以來,還從未見過陛下如此行事。而且其中種種,我都沒有經(jīng)歷,所以陛下究竟何意……還真不好講?!?/br> 呂恩略微有些失望,更有些無措。 “算了!不管如何,總之我明天先去。讓我進宮我就進,不讓我進就不進?!?/br> “那么明天讓你進了,后天你還進不進?” 呂恩一頓,隨后回,“還是一樣,讓進就進。” “可你不能總這么拖下去。你當陛下的皇宮是什么地方?常年的讓你想進就進?即便陛下這樣寬宏大量,但你身為臣子,應(yīng)當么?” 哎呀,這倒也是。 所以呂恩急躁呀,“我就是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陛下要是覺得我還行,那便讓我去當個小官兒,我還能為朝廷、為百姓做點事,若是覺得我不行,那便罷了我的官,讓我自生自滅??涩F(xiàn)在這樣每日只讓我站在旁邊,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這究竟是什么用意?” 翻遍史書都找不到做這種事的皇帝。 所以說,顧人儀也是皺眉頭,天子圣意,哪里那么容易揣測? 最后他也只能搖頭,“弘達,這件事你只能自己把握。我敢說,哪怕是楊閣老、王閣老來了,也不能篤定說出皇上真正的用意。所以這件事最終還是在你,是好是壞也都關(guān)乎你自己,旁人說什么你都不應(yīng)該聽?!?/br>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幫到他,顧人儀看看手中的東西,“看到你在找范仲淹的作品,就知道你肯定在找《靈烏賦》,先借你吧,記得還我。” “那多謝了。我到地方了?!眳味鬟@倒不客氣的,不過他把書握在手中時忽然念叨出了一個句子,“寧鳴而死,不默而生?!?/br> 這是《靈烏賦》里范仲淹的原話。 顧人儀則一句一句背了出來:鳳豈以譏而不靈,麟豈以傷而不仁?故割而可卷,孰為神兵;焚而可變,孰為英瓊。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的確寫得極好。 呂恩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沒有頭緒,他想一個人再仔仔細細的前后再捋捋。 不過在他下車的時候,顧人儀最后綴了一句,“聽你說起陛下今日困乏,我這心里……也有幾分慚愧。” 呂恩聽后沒再繼續(xù)講什么,但隱隱約約的,他似乎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實際上,呂恩自己是個極自信的人,因為不在乎旁人眼光,時間長了,旁人說什么他都無所謂,但這一瞬間的幡然醒悟,令他整個后背冷汗都要下來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痛罵 正德五年,六月十六。 夏日午后,天降暴雨,雨水打在屋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皇帝開著門,隨雨而至的風吹得他鬢發(fā)直往后飄。 大殿里,呂恩跪在他的身后。這畫面似乎定格了一樣,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變過。 “你說你想明白了,但朕,真恨不得殺了你!” 呂恩頭伏得更低,“臣有罪!” “你罪在何處?”皇帝忽然轉(zhuǎn)身。 “臣自命不凡,藐視朝廷,是不赦之罪!” “不錯!你的罪不在其行,而在其心!你自以為清高,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還什么官要越做越小,仿佛整個天下就你一個為民請命的大善人,便只有你看得清這世道? 睜開你的眼睛瞧瞧,自朕而下,內(nèi)閣、六部,巡撫、知府,再到邊疆將領(lǐng),哪個不比你立得功勞大,哪個有你的牢sao多?!稍稍有些見識,就各種不滿抱怨,你捫心自問,自己又做了什么!” 呂恩心頭如遭重擊,他一個大老爺們也忍不住落淚,“陛下教訓(xùn)的是。這些日子以來,臣親眼看到陛下之勤政可追先賢,且日日殫精竭慮,為天下蒼生所做的事遠遠勝過罪臣?!?/br> 朱厚照心中稍稍寬慰,天天把他撂在一邊讓他看的用意,他總算能說出來。 至少不是太笨。 “大明疆域萬里,生民百兆,北邊還未出冬,南方就已入夏。在陸上有北蒙西域,在海上有倭寇西洋,在內(nèi)部還有貪官污吏,那么多的百姓要養(yǎng)活,那么大的疆域要安定,你能耐大,你說有什么簡單的辦法,一夜之間便將這些問題都解決了?! 朕不知道在你心中,什么樣的人才是英雄。但朕以為,無論面對再難的境遇,始終咬著牙一點一點改變它的人才是英雄。而你呢?現(xiàn)狀不如你意,便蒙頭睡去,睡便睡了,還要譏諷世事。朕告訴你,這種人絕不是什么英雄,反倒恰恰是狗熊。所以哪怕顧禮卿、顧義山再怎么推薦你,朕本也打算就讓你去當那個典吏去,大明朝沒了你就倒了? 呵。朕偏不信那個邪。朕才不像你,朕愿意吞下委屈,一步步實現(xiàn)心中的抱負!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至于你,輕輕松松當個典吏,順便罵罵當朝者而已,一介庸人!” 呂恩砰砰砰的開始磕頭,“陛下罵得好,罵得透徹,臣現(xiàn)在是全明白了。天下事,沒有容易事;天下人,也沒有容易人。臣就是……就是以往太糊涂,碰到了就躲,躲起來就罵,但仔細想想確實一事無成!臣,知錯了陛下!嗚,嗚!臣知錯了!” 朱厚照回身走過來,并蹲下身子,他聲音放輕了一點,“寧鳴而死、不默而生。這八個字說到,也做到,所以范仲淹才為范仲淹。你沒他的本事大吧?” “范文正公一代名臣,臣尚有一點自知之明?!?/br> “好。你既然喜歡讀他的書,就追隨他的信念而走。朕有時也想不明白,你說你在躲,你為什么躲?怕死嗎?” 呂恩擦了擦眼淚,他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臣不怕!” “死都不怕,你還怕什么?” 這句話他大概一時也不知怎么答,朱厚照一時怒氣到此時也消了,“行了,起來吧。” “謝皇上。” 到此時,呂恩心中防線已被消解,他身上的桀驁之氣退掉不少,走起路來還帶著微微的彎腰。 而外面,夏日的暴雨來的快,去得也快,此時竟慢慢又出了太陽。 朱厚照沒有其他的話講了,“雨停了,你出宮去吧。朕還有事,你莫要跟著。” 呂恩輕輕回,“是。陛……陛下?” “怎的了?” “陛下也說過,大明之強盛非一朝一夕之功,請陛下節(jié)牢!” “呵,朕還能聽到你的好話,也是不容易。” 講完以后,皇帝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其實朱厚照自己也覺得不能夠太勞累,干工作嘛,一張一弛才是王道。 有時候有些辛苦是事兒趕事兒,都是大事,他不能不急。 后宮里,夏皇后也快要臨產(chǎn)了,天家不比尋常百姓。從皇后有孕的那一天起,似穩(wěn)婆之類的需要準備的人和物,全都已經(jīng)備好等著了。 就等那么一天。這一天也越發(fā)的近了。 皇帝現(xiàn)如今見她,也得攙扶著她。 “今年是有大喜事的。大約在八九月份,朕打算在京接見大明各藩屬國的使臣,東邊的西邊的南邊的都來,那是一大盛事啊?!?/br> 夏皇后聽后也覺欣喜,“那臣妾得爭爭氣,再給皇上添一皇子,叫外邦之人都看看,大明不僅明君在位,而且子嗣繁盛?!?/br> “哈哈哈?!敝旌裾找脖凰@話逗笑起來,她拉著這個少女一般嫩得皇后坐下,就像是拉家常一樣,也算是一天朝政之后,緩緩心情。 “皇后和朕想一塊兒去了?!苯袢涨『镁村玻旌裾赵捓锢?,“敬妃,你是不是也要有喜?” 因為前兩日叫她侍寢,但她借月事不調(diào)而躲了。 她怎么會月事不調(diào),從小跟著神醫(yī)長大的人。所以大概是擔心自己有了身孕,所以還是節(jié)制一下。 夏皇后輕輕‘啊’出一聲,驚喜說:“真的?怎么都沒聽敬妃meimei說?” 敬妃鬧了個大紅臉,“因為,因為脈象還不是太確切,所以臣妾便沒有講。這……還不一定呢?!?/br> 朱厚照今年二十歲了,完全的成熟了,恩。 “可有什么征兆?” 敬妃搖頭,要是有,她自己反而就能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