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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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五分閑情,五分cao心。 濟南有一座大明湖,便是大明湖畔的大明湖。 湖邊種滿了樹,在春天時綠意盎然,碧波像是躲藏在此處的天池,兩相交映之下宛如天境。 有湖中半島往里延伸,長廊也隨著修到里面。 朱厚照要在此處等著下去為他探尋消息的靳貴和顧人儀,所以便在濟南停下了腳步。 這日下雨,皇帝在湖中央的塔樓上閑坐,看著楊柳依依,春雨如油,竟隱隱有一種江南的感覺。 木門推開,外面雨水打著湖面,微微升起的水氣讓湖面變得霧蒙蒙的,偶爾有一只飛鳥掠過,這便是人間勝景。 塔樓上,有濟南最好的琴師演奏古曲,余音裊裊,纏纏綿綿。 這種時候就是他這一趟南巡的目的之一,穿越一回,哪能一輩子困在城里? 劉健還如前幾日一樣候著,他問身邊的顧佐,“……前幾日,關延卿所論述之事,不知陛下有何計較?” “希賢公有所不知,陛下已經(jīng)交代了內閣,不過這等事要見成效絕非一日之功,所以希賢公不必著急。只是那關延卿……希賢公怕是要忍痛割愛了?!?/br> 劉健略微震驚,“關延卿出仕不到三年,任知縣不到兩年。雖然說一朝得寵,便會青云直上,不過……” 顧佐是知道的,劉希賢以做冷板凳為名。 當初從內閣身退,在山東十年仍然勤勤懇懇,便是性格中有這么一條。 “禮之一字,朝中的確有許多飽學之士頗為精通。但這份功勞在關延卿,賞罰不可不明。至于資歷……希賢公可知道呂恩?” 呂恩在正德五年突然受到皇帝的拔擢和重用,在清理軍屯的第二階段,這個人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像橫空出世一般。 要說他根基淺,是的,不錯,他的確沒什么自己人,但他的背后就是皇帝,這還叫淺嗎? 這幾年來,呂恩甚至超過了他顧佐的風頭,在皇帝面前是紅的發(fā)燙,便是因為能把事情做得好。 劉健不好再說什么,他性格耿直,但不是處處要和皇帝作對的人,關延卿只是一個小節(jié),有人給他解釋那也就算了,不過皇帝在上面聽琴聽了半天,這他是要說上兩句。 左等右等,他真的等得急了。 結果遭到顧佐的阻攔,“希賢公,陛下未召見,這是要做什么?” 劉健說:“陛下一代圣君,豈可在靡靡之音中虛耗光陰,老夫要去進諫。” 顧佐哭笑不得,“不是晚輩多嘴,希賢公擔心什么,也不該擔心陛下的志向。您老要是實在等不及,回衙門里處理事務也可以,何必去打擾陛下?” “皇上在此處,老夫哪里能走?” “唉。您就理解一下陛下吧。十年來,陛下沒有一日是不辛苦的,此番南下得了機會,總歸要清閑清閑。至于說玩物喪志,那絕對不會。圣旨都下了,明年朝廷要北征大漠,軍需糧草、馬匹供應一切的準備都已開始了?!?/br> 他們正在‘吵’著的時候,朱厚照忽然從上面走了下來,他雙手抱著胸,腳步倒很穩(wěn)。 “禮卿啊?!?/br> “啊,臣在?!鳖欁袅ⅠR上前迎上。 “你去打發(fā)一下上面的琴師,賞人一點銀子吧?!?/br> “是?!?/br> 皇帝交代完這件事,又向劉健靠近,他挑著眉道:“朕之前傳了旨意,嚴令各府、州、縣的所有官員不得擅自阻攔百姓攔轎。這旨意,山東巡撫衙門收到了吧?” “回陛下的話,收到了。” “往下傳達了么?” “傳達了?!?/br> “好。”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那你派人去問一問,這兗州府東平縣有一徐家寨的山賊是怎么一回事?” 劉健臉色微變,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不知陛下所言,是否為山賊危害百姓一事?” “正是?!?/br> 土匪、山賊那是普遍問題。 而且是歷朝歷代的問題,盛世也會有,因為有些是那種逃避官府追殺的亡命之徒,他不是吃不飽飯,他就是犯了事,所以除了落草為寇沒有活路。 也因為是普遍的問題,所以朱厚照不打算追究劉健,只是這樁事情得解決,“皇帝來了一趟,山東的老百姓都是知道的。朕不能光在你這里吃吃喝喝呀。這也不是朕對你嚴苛,山東大治、路無盜匪的話也喊了幾年了。總不能只在嘴上說說吧? 這件事朕已經(jīng)知道了,這伙賊寇還在兩京直道上劫過人,當?shù)氐陌傩丈钍芷浜?,聽說天子要來,有村民聯(lián)合要攔轎,卻被當?shù)氐闹h擋了回去。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回陛下,臣知道東平縣徐家寨,但確實不知道東平知縣勸阻百姓之事?!?/br> “好。為何知道徐家寨而不剿滅?” 劉健說:“臣知罪。陛下有所不知,臣自去年,已開始進剿這伙盜匪,但當中亦有高人,官軍又無京營和邊軍之精銳,幾次出師都戰(zhàn)事不利,因而遷延至今。再者,老臣以為君子懷仁,臣聽聞許多匪幫也是被誆騙上山,并非本意,徒然增加殺戮也無必要。所以近來在商議若是能夠招撫,豈不是兩全其美?” 也就是說正在解決中的時候碰到了皇帝來了。 但具體是怎樣的解決力度,這就不得而知了。 劉健這兩句回答的讓朱厚照有些懷疑他的水平,不過細想下來,剿不掉,確實也只能安撫。 這么多年來,他也不會輕易的嘲笑古人,那些看起來很不明智的決策,或許是最終無奈的選擇。 但有一點他是慶幸的——這種迂腐之人,還好把他從內閣攆出來了,否則天天面對他,那是要著急的。 朱厚照略微顯得不滿,他伸出食指來,并不客氣的快速講:“東平縣的知縣是誰朕還不認識,這個人你去抓,抓了以后以抗旨罪來定,這是先前圣旨中說過的。天子金口既開,豈能更改?其次,盛世亦不免匪患,這并不能否認你在山東的功績,所以朕不會無限擴大這個案子。至于這個匪患,朕會讓神武衛(wèi)去剿。就這樣吧,你現(xiàn)在就去抓人,審問清楚,看看是否朕冤枉了他。” “老臣遵旨?!?/br> 朱厚照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嘆氣。有些時候,封建官僚系統(tǒng)還是會有某種失能的狀況。 “尤址?!?/br> “奴婢在?!?/br> “靳貴和顧人儀到濟寧以后第一時間告訴朕,他們一來便啟程,去淮安!” “是?!庇戎返穆曇舻土艘稽c,“那讓神武衛(wèi)剿匪之事……” “朕都拿火炮炸跳蚤了,難道還要等他一個月不成?” 在尤址的身后,顧佐也把琴師帶了出來,這是個女的,下來了以后不肯走,堅持跪在朱厚照的面前,說:“皇上仁德無雙,民女代一縣之民謝過皇上天恩!” 聽到她這些話朱厚照又覺得有些安慰,也有些自省,“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對朕來說,一伙山匪實在不足為慮,但對你們來說,這是性命攸關之事啊,朕既是天子,是天下子民的君父,又怎么能以小事而看待子民的性命?尤址,一會兒神武衛(wèi)指揮使許冠來了以后,你不要和他說朕著急過,讓他穩(wěn)妥、徹底的剿匪,免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br> 顧佐聽后大為動容,對于正德皇帝他是真不知要說什么溢美之詞才好。 第六百四十八章 物質決定精神 正德五年,皇帝將費宏調為鳳陽巡撫,但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三年后入京轉為吏部侍郎。 本來韓文致仕,費宏畢竟狀元出身,外加兩任巡撫,所以應該當?shù)昧藨舨可袝@一職,歷史上這個年頭他都入閣了。 不過皇帝沒有‘鐘情’于他。 費宏什么都好,學行俱優(yōu),才望茂著,謀國盡心、持重大體,也算是個老臣、重臣,而且還跟隨皇帝多年,當初朱厚照還在太子府時,就認識費宏了。 但他偶爾會讓朱厚照覺得持重有余,而特點不足。 就有點像蕭何后面的曹參,張居正后面的申時行,但朱厚照是要蕭規(guī)曹隨的蕭,不是蕭規(guī)曹隨的曹。 現(xiàn)在的正德之年和歷史上也有區(qū)別, 歷史上因為武宗荒嬉,所以很多大臣紛紛遠離了朝堂,正德十年,楊廷和已經(jīng)是內閣首輔了。 可現(xiàn)在不一樣,楊一清還在,甚至劉健仍然活躍,在他們之后,王守仁、王瓊、王廷相、王鏊、張驄、楊廷和、梁儲、彭澤、毛紀……全都在。 朱厚照自己還培養(yǎng)、提拔了一些大臣。 那么多干練之臣同處一朝,費宏再想入閣,難度已經(jīng)非常之大。 所以吏部侍郎做了二年,今年又轉為禮部侍郎,另外書院、國子監(jiān)也一并叫他兼領管轄,算是仍然重要,但容易被替換的一個角色。 不過費宏本身并沒有大的缺陷,所以朱厚照從未想過要替換他。 去禮部對他來說也挺好,當初他在詹事府的時候,上司就是王華,現(xiàn)在近二十年過去,兩人又重聚首了。 而說回鳳陽巡撫。 正德八年以后,天子調了另外一個人,便是原來在浙江當布政使的宋衡來巡撫鳳陽。 已經(jīng)登基十年了,新一代思想更開放、思路更活躍的大臣逐漸走上主要職位是必然也應當?shù)囊患虑椤?/br> 當初朱厚照命王鏊在書院之中傳播經(jīng)世致用的學說,改良文風官氣,那一批走出來的官員之中,宋衡就是代表。 此外還有章黎、陳季、張池等。 鳳陽巡撫衙門在淮安。 這日,侍從室侍從楊慎登門拜訪,他從袖口里拿出一張紙條,“宋中丞,御駕已從濟南出發(fā)。出發(fā)之時,陛下嚴令路途各府、州、縣不得阻撓百姓攔轎鳴冤,為此,陛下已經(jīng)在濟南抓了一人了。今日特地拜訪,告知此事。還望宋中丞管束好臣屬,以免惹怒了圣上,為禍自身?!?/br> “陛下圣旨,又豈敢不遵?”宋衡聽了以后不敢馬虎,“本官這就傳達下去。楊侍從,除了這些,陛下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行宮的事,有鹽商極力要求,陛下已經(jīng)允了,所以宋中丞不必多憂心。陛下此次南巡是要查看各地民情,淮安是淮河、京杭運河和黃河三河交界之處,陛下已經(jīng)明旨要視察河務。知道宋中丞想問什么,不過陛下的意志為臣子的誰能左右,因而到時看哪一段河堤都有可能?!?/br> 鳳陽巡撫還是河道總督。 這些他都逃不掉。 宋衡心想還好他歷來不在河堤這種大事上開玩笑,所以現(xiàn)在心中才能安穩(wěn),“多謝楊侍從提醒?!?/br> 楊慎走后,宋衡立馬點兵將出發(fā)。 皇帝要看河堤之前,他得先看一遍。 有底歸有底,但不能夠躺在衙門里睡大覺,否則態(tài)度就是不對。 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不管皇帝看哪里,那都沒問題。說實話,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保守一些,自己先去看看。 古時候的大臣總是要千方百計的阻止皇帝出宮。 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皇帝一旦出門,那各地的官員大多都得雞飛狗跳一陣。 自宋衡這個河道總督之下,各地官員全叫他給發(fā)動起來了。因為不知道皇帝到時候具體會看哪一段河堤,所以只能一一排查。 這就是領導視察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