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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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人家覺得慧鹽記出了這等問題,那不知要多出多少麻煩。 “公公可聽過山陽方氏?” “朝中連一個姓方的重臣都沒有,怕是這里的小宗族吧?咱家不曾聽聞過?!?/br> “于公公而言當然就小了,但在當?shù)乜删褪堑仡^蛇?!?/br> 尤址緩緩聽下來,漸漸明白她的心思,“不要用地頭蛇這個詞。在咱家眼里這世上就沒有地頭蛇。你只說這方氏做了什么?” “公公恕罪。方氏起家于官宦,現(xiàn)在方氏一族的話事人,他的父親便是原來浙江督糧道?!?/br> 尤址眉頭一挑,“督糧道?姓方?” “方明永?!?/br> 老太監(jiān)搖頭,在他的認識中督糧道這種四品官滿大街都是,除非做出些特別的事,否則他實在是不知道。 所謂的督糧道,就是督運糧草的官員。 其職責有些類似于后世的農(nóng)業(yè)廳廳長兼糧食局局長,明朝在十三個承宣布政使司中都分別設置一個,一般會由布政使司衙門中的參政進行兼任。 所以它不算主官,不算高官,但是職責不小,權(quán)力也不小。作為督運糧草的官員,一般都是肥缺。 而職責重,是因為明朝是包稅制。 就是這個府、這個縣,今年的錢糧應該繳納多少,那么負責的官員要把這個數(shù)給湊齊了。 但具體怎樣湊齊實際上就可以cao作。 而且稅收自誕生之日起就有各種避稅的手段相伴而生,收哪些人的稅,收多少,這就有說頭。 所以一些人為了逃稅,往往就會去賄賂這些官員。 當然了,官員手中的任務肯定是完成的,只要錢糧足了,上面亦不會追查,只不過最終倒霉的就是另外一部分人了。 …… …… “這么說起來,這個尤東家是與這方家有仇?!敝旌裾沾蠹s是聽明白了。 “奴婢是個無根之人,看不明白,不過外面人是說,早年間尤東家也有幾分姿色,就是如今也不失味道。方家的人最初是想人財兩得,但最后現(xiàn)實是人財兩空,這樣雙方便結(jié)下了梁子。 尤東家畢竟是商戶,方氏則有官府的背景,也就是皇上的威名護著,否則一般人無論怎樣都堅持不住?!?/br> 這種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歷史小說中、用來給主角救人裝逼的橋段朱厚照是一點都不陌生。 不過他是皇帝,站的位置太高,所考慮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懲惡揚善。 他其實沒那么多的熱血,而是一邊摩挲著滑膩的瓷杯,一邊盯著翻飛的茶葉思索。 “這么說來……這個婦人還是識得大體的,至少沒有借刀殺人,借到朕的頭上。天子被人利用,用以報仇,這個事情可沒那么好聽,也沒那么好玩。但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詞,具體是不是這樣也不好說,總之你再瞧瞧吧,暗中去查一下這個方氏,你不要出面,身份太敏感了,聯(lián)系個東廠的暗子吧。還有,這件事要閉上嘴巴,哪怕是那兩位大學士那邊也不要去伸張?!?/br> “是,奴婢曉得的?!?/br> 這不是因為朱厚照心狠,無動于衷,而是因為他作為皇帝,能達到目的的手段實在是太過于多了,哪怕事實就是方氏一直不敢人事,那也一點兒都不用急的。 直接下場,為了一個掌管鹽商的寡婦把一個官宦宗族抓起來,這事做得并不聰明。而且本身也有被誆騙、利用的風險。 實際上,如果方氏真的有什么問題,那么巡撫衙門那邊鳴冤鼓也亮出來了,所以這一家理應跑不掉。 要是沒跑掉,那么作為皇帝來說,在無形中不就把這件事做成了? 潤物細無聲嘛,層次高到一定程度,就是這樣的。 要是跑掉了,而尤三春、尤址這條線給他的信息都是方氏為非作歹,那么皇帝大概就知道巡撫衙門的那幫人在搞什么花頭了。 要是跑掉了,最后又確實查證,方氏其實也沒做什么。 那就是尤三春在胡說八道。 總之信息是很多的,相互之間要對得上。 朱厚照瞇著眼睛,神色尋常,看似是在喝茶賞景,也沒有說什么,但其實已經(jīng)有一種盡在掌握的從容。 “后來他們?nèi)チ搜矒嵫瞄T了吧?” 尤址常年在皇帝身側(cè),對于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他靠著一半猜測也能夠聽懂,所以立即點頭說:“都去了?!?/br> “瞧,朕的大臣們聰明著呢。” “在聰明,那也翻不出皇上的手掌心。” 朱厚照嘁笑了一聲,事情在他的腦子里有條理,他也就有些閑心,調(diào)笑的問:“你剛剛說你這無根之人連女人漂亮與否都認不出來,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尤址略微尷尬,欲哭無淚的說:“陛下就饒了奴婢吧,奴婢頭發(fā)都白了,就是好人那也不行了?!?/br> 朱厚照看他老臉哭就想收拾他,“去去去,別在朕的眼前晃了,把朕交代的事辦好?!?/br> “誒,奴婢這就消失,讓陛下凈凈目。” 此次是要去中都鳳陽祭陵的,那里還有一個他們的老朋友呢,也不知道尤址心中會不會多些想法。 第六百五十二章 李東陽病書 “中丞,王閣老和楊閣老來了?!?/br> 下屬這樣稟報,宋衡不敢托大,連忙安撫住里面的人,他自己邁著四方步迎上行禮。 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略微有些急性子的王炳就擺擺手,他是一點兒都不耽擱,甚至都懶得到里面坐,直接就問:“外面一個敲鼓的都沒有,這個事現(xiàn)在究竟要如何辦?” 宋衡有些發(fā)怔,這是怎么了,穩(wěn)重的閣老都這樣急切。 王炳身后的顧佐抬起袖子,一邊虛點,一邊也說得很快,“陛下龍顏大怒,至今仍然不愿見閣老。宋衡,你這里務必加快。” “陛下是生下官的氣?” 楊廷和也加入進來,“倒也不能這么說。不過你告示既然都貼了出去,這件事無論怎樣也要給陛下一個說法?!?/br> “不要說那么多。宋衡,本官問你,你現(xiàn)在具體要怎么做?” “下官已經(jīng)派人去抓了。抓幾個典型?!彼魏庖仓乐绷耍撬行o奈,“但是這件事三天五天必然是做不成的,貼上告示要等各地的百姓都知道,這總是需要時間的。” 這確實是個理由。 畢竟這個年頭的信息傳遞速度有限。 但這種時候,王炳才不管他那么多,“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還有各府、州、縣的衙門都貼了這樣的告示嗎?” “貼了!”宋衡點頭,“下官不敢有半點耽擱,令都已下了?!?/br> 楊廷和想著說:“為今之計,只能先抓上幾個突出的了。” “給本官在巡撫衙門搬個凳子!老夫不走了!” 眾人一聽這也沒必要吧。 知道你王炳喜歡‘逢迎圣意’,但也不必到這樣的程度。 不過王炳堅持如此,頑固的像個石頭,他在這里官最大,其他人也就沒辦法了。 楊廷和還勸,“以閣老之尊,坐在巡撫衙門,這事情不免就要鬧大了?!?/br> 王炳不管,“你們還不懂么?陛下就是要鬧大?!?/br> 否則干嘛發(fā)這頓脾氣呢? 其實這種事情畢竟不光彩,雖然不是要粉飾太平,但是皇帝來了一趟沒看著好的,盡是出這種案子,這叫什么事? 對于宋衡來說壓力就更大了,這不顯得他治理地方不力么? “楊閣老。”宋衡眼神里有求助的意味。 楊廷和也沒辦法,“搬!給本官也搬一個!” 宋衡差點沒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就這樣,王炳和楊廷和都離開后堂,往前衙去了。 等到人走,剛剛躲在屋子里的人屁滾尿流的跑了出來,他臉上有個大痣,本身還是著官服,但此時已經(jīng)形象全無,哭訴著道:“宋中丞,下官求求你,一定要救犬子一命啊!下官是三代單傳,上上下下就指望著這么一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下官也就不活了?!?/br> 宋衡本來就惱怒,這種家伙竟然還敢來找他求情。 剛剛是那幾位都不進屋的,要是進去了,他就是黃泥巴粘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滾??!你那個敗家子,老子警告過幾次了?你不是都說他已經(jīng)一心向?qū)W了嗎?現(xiàn)在你自己管不住,這個當口誰又能救他?!” “中丞!”老家伙驚懼慌亂,全然不顧禮儀,竟跪著要去抱宋衡的腿,“中丞,下官求你了。下官跟了你這么多年,別無所求,可中丞不能讓我徐家絕后哇!” 一個老父親這樣哭出來其實也比較可憐。 但現(xiàn)在的這個形勢,一切都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來人!拖徐立給本官拖下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這就是真實的體現(xiàn)。 或許是以前沒有做過這件事,所以巡撫衙門最初的反應有些慢,本身臣子也把握不準皇帝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現(xiàn)在明白過來了,于是衙門所屬的千戶、百戶等武官也都出動起來。 一扇扇門被強行踹開,那些往日里惡名在外的大魚最先倒了霉。 “徐松云,巡撫衙門參議之子!你自恃身份,到了淮安府以后常常當街調(diào)戲良家婦女,犯在你手里的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了!帶走!” 何為典型? 這就是典型? 找?guī)讉€員外的麻煩當然也可以,但皇帝態(tài)度都亮明了,這種時候不抓幾個宦官子弟難道能繞得過去? 本身,似顧人儀這種正直之臣也很難打招呼。 外面的這些情況,其實朱厚照都清楚。當皇帝這么些年,對于自己說過的話究竟會產(chǎn)生什么影響,這哪里會不了解。 但哪怕外面哭聲震天,他也依然在尤三春準備的雅致別苑里煮茶聽琴。 茶香隨著升騰的熱氣彌漫四溢,如果以同樣的時間來論的話,或許他在這里每斟好一杯,外面就多一個人被抓入獄。 期間尤址也過來稟報過,他說:“巡撫宋衡已經(jīng)在遣衛(wèi)所之兵大索全城了,老百姓受了驚嚇,不少人家閉了戶?!?/br> “動靜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