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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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過,伍文定瞬間清醒,他明白了,難怪皇帝要讓邢觀留下派這么個人出馬! 第七百六十五章 灰吹法 嚴嵩此行至關重要,除了控制日本、拓寬商路以外,最為重要的就是要控制石見銀山。 控制石見銀山的目的,自然就是要開采白銀。 這其實是個技術活兒,在石見銀山的歷史上有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叫大內義隆。在他之前,這座銀山的產量其實不高,因為冶煉的水平不夠。 是大內義隆從明朝引入了灰吹法,大幅度的提高了銀山的產能,使得它年產量穩(wěn)定在年四百萬兩這個數(shù)量級,并在后續(xù)的日本歷史上引發(fā)了圍繞銀山的激烈爭斗和戰(zhàn)爭。 所謂的灰吹法,是古代中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一種獨特煉銀方法,至少在唐朝時期就已經開始得到運用。簡單的說,灰吹法就是在煉銀時加入鉛,使銀溶于鉛中,實現(xiàn)銀的富集,然后吹以空氣使鉛氧化入爐灰中,使銀分離出來。 當然,真的做出來是要工匠的,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吹氣兒就成的東西。 上一趟行程,伍文定搜集了一百萬兩白銀,那都是掠奪了人家多年存貨,如果沒有熟練的工匠跟隨,怕是明年不會有這樣的‘收成’。 好在邢觀極為重視,早已和朝廷稟報此事,而朱厚照自然不會當那種糊涂君王,對此視而不見。本身這也不是什么難事,找?guī)资畟€工匠而已,早已安排妥當了。 其實朱厚照知道,這僅是這一座銀山的白銀,實際上日本的白銀儲量非常豐富,高峰時期整個日本每年可以年產2000萬兩白銀。 這只是白銀,還有黃金和銅呢。 可以這么說,從現(xiàn)在這趟船開始,日本已經被大明君臣給盯上了,不說多,每年至少要掠他一千萬兩銀子,而且朱厚照沒有丁點兒的道德負擔。 除了派工匠前往日本,朱厚照還下令要工部和科學院組織人手,繼續(xù)加深對灰吹法的研究,同時全力改進優(yōu)化制藝流程。 只要一切順利,正德十二年的春天,嚴嵩應當至少能攜帶兩百萬兩白銀,以及數(shù)量不等的黃金。 而這段兩三年的培育期一旦渡過,這就是第二個‘海貿’! 在這種情況下,朱厚照當然不會死命的把錢留在國庫當中,也是頭一回的,感受到了殖民的初步快樂。 所以難得的,皇帝和臣子開始商量起一件不怎么好開口的事。 不過朱厚照并不小家子氣,他把內閣和各部大臣都叫了來,一邊指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對他們說:“朕畏熱不畏冷,每到夏季,烈日炎炎、驕陽似火,說屋里悶熱,屋外更加熱,實在是無處躲無處藏,這些年可以說備受煎熬。因而朕便想著,在京師附近尋個夏季氣溫不夠、可以納涼避暑之地,略微花費些銀兩,建個差不多的行宮,不知這樣可否?” 這事兒還要看看戶部尚書何鑒,他和王華是這幾人里年歲最大的,同樣的也是清流作風。明朝的這些個文臣都是很有特點的,有的時候他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歷史上就是這樣,你可以打、可以殺,反正不點頭。 朱厚照歷次和這些人發(fā)生矛盾,沒有幾個在當時服軟的,所以每次都不得不收拾掉一些人。 “不知皇上要建怎樣的行宮?需耗費幾何?” 朱厚照回道:“行宮不需很大,每年臨時住上兩三個月就成,至于說花費幾何,朕沒有花過錢造房子,還真的估算不好。這個最好找個懂行的問問。” 何鑒道:“老臣看歷代鑄造宮殿,動輒便是百萬兩的數(shù)目,如今國庫雖有余銀,但大明朝西、北、東三個方向皆在用兵,各地土司說不準亦有不尋常之舉,值此關口,老臣以為……大興土木,略有不當。況且陛下以節(jié)儉柄國,天下皆奉陛下為勤儉天子,十余年來,禁絕奢靡之事。若是此例一開,上行下效,官場習氣一壞,那便悔之晚矣!” 朱厚照有些脾氣上來了,他一個皇帝,從來沒多花過什么錢,好不容易開一次口,還是商量著來的,結果仍然要拒絕,而且理由很正當?shù)摹?/br> 媽的,沒空調真的很熱! 眼見皇帝臉色變化,何鑒仍然面無改變。 還是少府令顧人儀緩和了下氣氛,“不若這樣,陛下剛剛說要找個懂行的問問,少府京師規(guī)劃司中應當有這等人才,臣今日回去后便找人精細估算一下,到時候呈予陛下和諸位共議。” 這事情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眼見顧佐說了這么一句,眾人紛紛跟話,“有理、有理。就這么辦吧?!?/br> 朱厚照氣的自己拿扇子給自己扇,一般來說這是失禮的行為,君臣奏對之間,臣子有禮儀,君主同樣不能失態(tài),不過他管不了了,眼睛往天上看,“那你們盡快去估算一下,還有問問哪塊地方夏天不熱,比較合適的,一并上報?!?/br> …… …… 到了宮外,眾臣議論紛紛。 何鑒還沖顧佐呢,“論語有云,君主當節(jié)而愛人,使民以時。秦王造阿房宮,結果二世而亡,隋煬帝濫用民力,錦繡江山拱手讓人,皇上要擇一地新修殿宇,作為人臣,難道不該誠而勸之,你怎么不問是非、就這么答允下來?” 這個事情其實有些矛盾的。 像王鏊、王華他們蹙著眉頭,心中其實很糾結。 顧人儀不忍道:“皇上青春年勝,不比我等盡是虛火,夏日時總是汗水連連,難道大司徒就不覺得心揪?在下是覺得皇上已經很忍耐了,以往國家形勢不好的時候,從來不提,現(xiàn)在是有條件了才有此心,這也不算過分?!?/br> 這事涉及皇帝的龍體,何鑒哪怕要反駁還不敢反駁的太狠,否則不重視皇帝龍體健康,那也是不忠。 楊廷和緩和道:“就按照義山所說,先估個費用。興許費用太高,陛下自己便放棄了呢?!?/br> 天子要一年住兩三個月,那就不可能找個莊園隨便打發(fā)了,再好的莊園那也不行,所以這個費用必定是下不來的。 少說都要個兩百萬。 眾人散去以后,楊廷和和王鏊坐在內閣里也難受。 別提他們了,朱厚照更有些不高興。 “這個何鑒,任事確是負責的,不管是修筑邊城還是整備軍隊,銀錢方面他都把控的好,就是這一根筋的腦袋,朕以前還沒發(fā)覺,沒想到這樣和他說他還是不買賬!” 尤址攛掇著,“陛下不必如此惱怒。陛下是天子,說什么他們都得聽,只要陛下堅持,這事應當不難?!?/br> 朱厚照掐著腰,來回來的這么走著,“朕為了這個國家辛苦了十多年,怎么就不能修個園子了?再說了這也是以工代賑,花出去的銀子給工程隊和百姓賺了去,有什么關系?” “陛下,那要不要奴婢去使使勁兒?” “不必!”朱厚照拍著桌子,“等他們再來吧,朕到時候聽他們怎么圓這個事,看到底是他們過分還是朕過分。” …… “閣老,這事得想個妥善的法子啊?!睏钔⒑驮谕貊说倪吷祥_始吹風,“顧義山說的話,確實不假。我等身為臣子,眼見皇上每年受此煎熬,怎么能無動于衷呢?” “這一點老夫當然知道,不過自古以來大興土木絕非詳兆,老夫擔心的是這一點。”王鏊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其實多少有些奇怪,陛下怕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怎么以往不說,非要今年再說?” “以往國庫并無這么多的存銀?!?/br> “陛下哪里舍得花大幾百萬兩的銀子去修宮殿?”王鏊很堅定的擺手,“老夫自小教導陛下,對陛下的心志很是了解。五百萬兩銀子是換成五萬精兵還是五十座殿宇,陛下毫不猶豫的會選擇前者?!?/br> 楊廷和也信,“可陛下不會無緣無故提這一點的,更不會來個假修行宮,憑空鬧得人心不穩(wěn)?!?/br> “恩,怕熱是真的,修個行宮應當也是真的,但費用上陛下定然會控制。只不過……并非人人都這么了解陛下,弄得不好又是一陣朝野喧嘩?!?/br> 皇帝提的理由是很正當?shù)?,估計朝堂上下很快會分成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相比較前十年,這可能是最不像話的一次爭論了。 喧嘩就喧嘩,王鏊是首揆,最初的時候糾結,但不能一直這樣猶猶豫豫跟個女子似的,“得空,讓何鑒來一趟,老夫想辦法讓他松松口,陛下的龍體重要,還是那點銀子重要?這個彎咱們都得轉過來才行!” 楊廷和心有敬意,贊同皇帝干這種事還是很有風險的,但是王鏊竟然還如此決斷。他在有些地方確實不如楊一清,不過一直被皇帝留任,也是有其道理的。 第七百六十六章 江南之煎 古時候消息傳的慢,不過再怎么慢,山東在春天發(fā)生的事也該到江南了。 江南魚米之鄉(xiāng),正德初年以來朝廷屢撥修河款,鄉(xiāng)村水利多有改善,到如今豐收之時,這滿眼的金黃水稻任誰瞧了都會多幾分欣喜。 在這大片平地之上,長長的有一路官道,兩旁綠樹叢蔭,當中有飛馬縱奔,幾個青衣裝扮的人匆忙入了蘇州府城。 “托請傳話,就說濟南府卓家二公子求見柳伯父?!?/br> 臺階之外站著三個小廝,他們的主人正在朱門前叩門,神情姿態(tài)很是著急。 “卓公子稍等?!?/br> 卓家二公子名卓定,二十出頭的模樣,此番如此焦急,自然是事出有因。 不久后,朱門再開,里面的人道:“卓公子快請進?!?/br> 濟南府卓家有變,這不是什么大事,不會鬧的天下皆知。 柳通本以為是尋常拜訪,盡管覺得這個時間突然造訪有些奇怪,但也未想太多,直到看到自己那侄兒一臉急相,見面便即跪地:“伯父!救命啊!” “這是怎么了?快快起身?!绷ㄒ宦犘囊簿o起來,“到底出了何事?” 卓定隨即道來:“侄兒此次出鄉(xiāng)游歷,行至揚州之時,忽然聽聞我父母雙親、一家老小全被官府抓了起來,至今生死未卜!侄兒本不想麻煩伯父,但如此毀家的橫事突然發(fā)生,侄兒方寸盡亂,還請伯父看在往日與家父的情誼上,出手相援!” 柳通也滿臉的震驚,他的確與卓一端是舊時好友,兩人年輕時曾因畫相識,后來雙雙不第,倒是花了不少之間在一起以畫為樂。 人至中年之后,各自回家繼承家業(yè),到如今孩子都這般大了。 “孩子,你先冷靜,把話說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柳通扶著他坐下,隨后將房間下人全部驅趕于外,只有他們二人在屋內密話。 當時已至傍晚,屋內偏暗,只有一縷搖晃的燭火散發(fā)光亮。 卓定泣曰:“侄兒因為不在家中,具體情況不得而知,當時我家中百余口無一人逃脫,還是同縣的好友派人傳信,說是和山東清田有關!” “清田?”柳通立馬便想到了,“是朝廷下的天下清田令?” “不錯。去年,內閣楊閣老遠走新疆,小王閣老突然暴病而去,內閣情勢驟變。大王閣老才名品德本是天下之望,但他身為帝師,未能勸阻皇帝。新任閣老張璁入閣之后,更以新策取信于皇上。這天下清田令,想必也是他暗中所謀,想以此晉升,名利雙收。 去年末,朝廷下的天下清田令想必伯父也知曉,不過時近年關,朝廷有令無行,本以為是朝堂爭斗焦灼,尚無結果,沒想到翻過年以后,張璁忽然抵至山東,他竟首選山東試行此令! 期間派了數(shù)百名所謂的測量員,強壓各地官紳清丈田地,其手段狠絕,冷酷無情,并與錦衣衛(wèi)、山東鎮(zhèn)守太監(jiān)相互媾和,山東自巡撫而下,行事稍有異者,輕則流放,重則喪命。此時的山東已經妖邪橫行,家父更是莫名其妙被冠以行刺測量員之重罪! 伯父應當知曉,家父雖然脾氣暴躁,但是行事穩(wěn)重,絕無冒險之舉,又如何會做出派人行刺這等事?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到動情之處,卓定又是痛心、又是恐懼,滿身的無力感,“伯父!卓家居濟南四代,百年名望,只在旦夕之間了!” 這話說完,柳通手指微微震顫,“朝廷……朝廷真的要推行天下清田令了?!” 這個時候卓定定然一口咬定,“不錯!山東只是試行,最多再有兩個月,張璁必到江南。我一路聽聞,今年春,他在京師培訓了數(shù)千名測量員,這絕不是只為山東準備的。” “那……那……”柳通心也有些亂起來,但他身為長輩,不想被人看出來心中已經考慮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還是強行扮演,“那你父親他們?” 卓定搖頭,“生死不明!張璁……他是閣老。侄兒知道伯父也無力,但柳家在官府之中有些人脈,況且天下清田令到了江南,必然是家家反對,伯父……伯父可暗中聯(lián)系,策動各地官員上疏,向天子揭露張璁逆行,除了此賊,不僅是卓家之禍可除,就是柳家和江南之家的災禍也都可除了!” 話是如此,聯(lián)合幾個官員上疏也不是難事。 可那是閣老啊……在說什么呢,憑他們怎么能和閣老相抗衡?這卓家二公子也是好日子過多了,不知道世間險惡。 不過轉念一想,心中又憐憫起來,看他說話條理清晰,想必不是不明白,而是沒辦法。 哎,也是苦了他了。 “卓家侄兒,你家造此厄事,想必官府知道了還會通緝你,所以這段時間你便不要出去了,就在此找個僻靜院落先住下,至于救人之事,咱們要從長計議。如你所說,張璁既要到江南,那也不是卓柳兩家之事,到時候說不準會有機會?!?/br> 卓定心頭焦急,說不準會有機會?那不就是等嘛! 柳家人等得起,他可等不起,他的親人都還在牢獄之中受苦呢!有些被流放的,說不準都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