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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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頂級聰明的政治家在歷經(jīng)宦海到了這個年紀(jì)之后都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你是……山西人?” 王瓊微愣,“是,老臣乃山西太原人?!?/br> “成化二十年中舉?” 這怎么開始懷起古來了。 “老臣經(jīng)歷,不值一提,更不值得陛下記掛?!?/br> 朱厚照雙手交叉,抱在胸口,他倒是身形挺直,邊上的臣子略帶佝僂,不過這家伙年歲長著呢,嘉靖十年都曾見過有他的什么記述。 好像還回朝做官了。 具體得記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有這么一回事。 “這么說來,你也是三朝元老了?!?/br> “老臣并未考慮過這個,老臣只是陛下的臣子?!?/br>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不想?你王瓊就是三朝元老,朕縱然是皇帝,也不能強行改說你是兩朝元老吧?” 王瓊輕笑,皇帝語氣平和,他心中還是高興的。 “你不必多想,只當(dāng)是朕與你閑聊,宮里有時也挺無聊的?!敝旌裾绽^續(xù)歷數(shù)他的過往,“你做過工部主事,做過都水的郎中,在杭州、徐州等多個地方做過知府,山東、河南做過布政使,浙江、陜西當(dāng)過巡撫。民事、兵事都應(yīng)該非常熟悉了。這么多年過去,總算到了吏部尚書這一步,但你也快近耳順之年了。” 王瓊含笑道:“陛下博聞強識,所說絲毫不差,老臣今年五十又七歲,只不過回望過往,總覺得光陰虛度,未能替陛下立過什么功勞,心中深感愧疚。” 朱厚照知道,這家伙的‘虛偽’一時還改不過來,就讓他這么胡說八道去吧,但他要說很真實的話,“朕有時也想過,是否能活到五十七……或者,這么說吧,若是覺得余下也沒幾年了,那時會怎么想。愛卿,朕不是咒你,你這官兒的確是當(dāng)?shù)迷絹碓酱?,但同時日子也是越過越少了?!?/br> 王瓊點頭,“陛下所言不虛。尤其天命以后,老臣自覺牙齒松落、精力衰微,已不比當(dāng)年了?!?/br> 朱厚照眼皮一跳,“這樣???那這吏部尚書一職你還能干得好嗎?” 王瓊心下一抖,“陛下放心,皇命在身,微臣必定竭力而為,絕不會有半點誤漏之處。” 真的是,這種人不嚇一嚇就會在這一直賣乖。 朱厚照用一種‘你懂得’的眼神看著他,并且作出一副皮笑rou不笑的表情。 王瓊眼珠子往上一瞥又似膝跳反應(yīng)一般迅速落下,估摸著是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而且是在皇帝面前,還是‘嘿嘿’輕笑了兩聲。 沒關(guān)系, 做皇帝,不怕大臣愛當(dāng)官,就怕大臣不愛當(dāng)官。 “朕定然相信愛卿不會有錯漏。朕剛剛那番話的意思是要提醒愛卿,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官,你精彩了大半輩子,最后這兩三步可不要踏錯了?!?/br> 王瓊立馬正色起來。 皇帝則意味深長的說:“朕自登基以來,也歷經(jīng)了不少從高位下去的官員,他們或是老弱、或是犯錯,是人都要有這么一步,雖然作為旁觀者,但有時也不免心酸。君臣之情,說著容易,真有確也不容易。王瓊,朕希望你我能有這份君臣之情。到時傳于后世,也是一段佳話?!?/br> 王瓊不再多猶豫,立馬撩了官袍跪在地上,“皇上知遇之恩,老臣銘感五內(nèi),正如皇上所說,老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年壽無多,除了為皇上盡忠、效力,老臣別無所念!” “起來?!?/br> “謝皇上?!?/br> “咱們約法三章吧?” 王瓊略微疑惑,“約法三章?” “嗯?!敝旌裾拯c頭,回頭指了指尤址,“你到京里當(dāng)吏部尚書以后,不要再給尤址送銀子了?!?/br> 此話尤址沒什么反應(yīng),但王瓊驚恐得厲害,于是剛剛起來立馬又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 在他將要‘胡說’之際,朱厚照又去俯身扶起他,并將聲音降了幾度,“朕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你也不要編什么謊話來騙朕。賄賂和欺君,這兩個罪名可不一樣?!?/br> 王瓊只覺得整個人被拋向高空,又迅速急墜,人在大恐懼之下,思路也直接斷了。 皇帝這樣講完,他竟就這么點起了頭,算是默認(rèn)了。 但朱厚照的確沒打算追究他,不要說尤址了,劉瑾在的時候他就結(jié)交過劉瑾。 咕咚,王瓊生生吞了一口唾沫,再看皇帝的時候心中不由多出了恐懼。 這就是正德皇帝。 “朕與你約的第二點對你來說有些難,但朕必須要對你有這樣的要求,就是你不可欺君?!?/br> 王瓊心說這叫什么話,“陛下如此恩遇老臣,老臣又豈會欺君?” “你這話,朕姑且聽下了。但這話仍是要與你先說明白的,你不是王鏊那般人,朕也不會以他那一套來要求你,否則就憑你結(jié)交內(nèi)侍,朕就能收拾了你。總而言之一句話,但凡朕發(fā)現(xiàn)你有欺君之舉……你自己要明白?!?/br> “老臣明白,不必皇上多說,老臣必提頭來見?!?/br> 朱厚照不知道到底管用不管用,但該和他說明還是要說,起個六七成的作用也行,“第三點,朕會授予你密折之權(quán),這件事你不必與人多言。其實……在朕看來,以你的能耐這吏部尚書很好當(dāng),因為你明白朕的圣意,所以手中事情不至于做出大錯,實在不知如何解決,一個條子遞進宮,如實說就好了。上傳下達(dá)、照實而講,你自己不要往復(fù)雜了來做。明白嗎?” 這樣的老頭子不好收服,朱厚照說到底也就是恩威并施罷了。 “尤址?!?/br> “奴婢在?!?/br> “將你這么些年拿人家的那些銀子還給大明的老天官?!敝旌裾諅?cè)身斜視王瓊,“王瓊,尤址給你存下的銀子可不少,和你非親非故的,還勞心勞力替你攢下不少家當(dāng)。你得請尤址一頓好酒喝,把這份恩情好好的說清楚。再有,有了這些銀子,你以后也少拿點,實在要拿,跟朕說明清楚緣由。” 王瓊即便為官經(jīng)歷豐富,也從未在史書上見過這樣行事的皇帝,他心中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并悵然對曰:“老臣謝陛下寬恕之恩!” “行了,你們兩個去吧?!?/br> 王瓊這些年給尤址送的銀子可不少,畢竟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出手可不能小氣。 不過他是沒想到,尤址竟什么都和皇帝說。 現(xiàn)在想來,他在巡撫陜西時的一些事情,看似是司禮監(jiān)尤址的意思,其實也不過是皇帝借尤址的嘴巴說出來。 等到他陪著尤址走在出宮的路上,許久之后心緒才逐漸穩(wěn)定下來。 再看向尤址時,有一種想罵卻不敢罵的感覺,畢竟這個老太監(jiān)把他賣得透透的,“尤公公啊!” 尤址也明白,他躬身作揖,“老天官莫怪,咱家資質(zhì)愚鈍,怎樣都騙不了皇上。至于這些年的銀子,一共十二萬八千兩,隨后送到?!?/br> 這是圣旨要給他的銀子,王瓊雖然收得渾身不舒服,但還是得拿著。 而且,皇帝叫他請尤址喝酒回報恩情,這話可不要傻乎乎的當(dāng)做本來的意思在聽。 銀子都算清楚了,以后也不讓送了,這分明就是一頓‘?dāng)嘟痪啤?,還不必?fù)?dān)心他們喝完了不斷交。 有句說爛的話叫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破壞很容易,建立則很難。 從今天開始,王瓊就不會再信任尤址了,不斷交留著干嘛? 王瓊則心情復(fù)雜,人才剛到京師,紫禁城中走一趟就已經(jīng)感受到這里的水有多深了。 唉,這個正德天子,老人再深深回望一眼,終于出宮去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朕還當(dāng)個鳥得皇帝! 尤址出宮以后,朱厚照覺得左右有時間,就回身去后宮,并一路趕到慈寧宮,這是他母后張?zhí)缶幼〉牡胤健?/br> 到的時候恰巧看到夏皇后和賢貴妃也在。 兩個女子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臉上嬌嫩光滑,雙眼顧盼生輝,容顏不減當(dāng)年,反多出幾許婦人艷麗,尤其生過孩子以后,身子更加富態(tài),再往下更有夸張的弧度,讓人不禁想要好生研究一番。 “兒臣參見母后?!?/br> “莫要多禮,莫要多禮。” 張?zhí)蟋F(xiàn)在也是幸福之人,兒媳、孫子、孫女常伴左右,雖說朱厚照來得相對少些,但畢竟他勤政之名廣為傳播。 在張?zhí)罂磥恚瑖抑笕囁麅鹤右蝗?,那也是很不容易的?/br> 再說本身朱厚照對她很是孝順,凡她所求,幾無不許。 這個年代之下,孝,哪怕是當(dāng)做表面功夫來做也要全力做到位,更何況,人非草木,共同生活這么久,張?zhí)笠彩且恍臑樗?,因而感情基礎(chǔ)還是深厚的。 “臣妾見過皇上?!毕幕屎蠛唾t貴妃也沖他見禮 “免禮?!?/br> 寒暄之后,張?zhí)笮θ轁M面的說:“她們兩位已陪了我很久了,正巧說到皇帝呢?!?/br> “應(yīng)該的。”朱厚照轉(zhuǎn)而夸獎了她們兩個,“朕有時朝務(wù)繁忙,還好有你們常來慈寧宮,母后也能多些歡笑?!?/br> 夏皇后和賢貴妃嬌臉微紅,嘴含喜意,那模樣柔情多水,怕是微微一捏就要出來了。 回首過來,朱厚照問:“不知母后與她們說了兒臣什么?” “是便你那個避暑行宮呀。我們幾個都在說,早一年建成,就能早一年住進去,最好啊,明天夏天之前完工?!?/br> 朱厚照輕笑了笑,“娘親心疼兒子,心急是能理解,不過明年夏天之前是不可能了,怕是得要個三五年的功夫呢?!?/br> “唉,那你就該早些提出來?!?/br> 夏皇后恭敬說:“皇上以社稷為重,前些年是怕耗了國力,所以委屈求全至今?!?/br> 與這些女人在一起,她們沒有什么國家大事,也沒有什么朝堂形勢,就是說皇上好,朱厚照也習(xí)慣了。 張?zhí)笫裁炊疾蝗?,所謂的盡孝,就是要過來陪她說說話,僅此而已。 其實她也才四十出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看不出多老的。 “那個何鑒還在嗎?”張?zhí)笸蝗粏柶稹?/br> 朱厚照點頭,“在的?!?/br> 她提起這人,就是因為記得何鑒當(dāng)時反對過避暑行宮之事,可算是給她恨上了。 “哼,也就是你寬宏大量?!?/br> 張?zhí)笃鹕?,朱厚照則很有眼力見的去扶她走路,實際上也是虛扶,總之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這種連君父都不知心疼的老頭兒,該早換了他?!?/br> 朱厚照面對張?zhí)筮@種‘妄言’朝政的言論,基本就是以聽為主,不怎么搭話,她反正也不會真的要插手,任她說說出氣就是,而且大多也是向著他在吐槽。 “娘,現(xiàn)在可不熱了,多穿幾件還來不及。慈寧宮那炕再過幾日也該燒起來了?!?/br> 提起這個張?zhí)竽樕嫌謷煨θ?,皇帝自己苦熬炎熱,倒是給她們這些畏寒的婦人想了取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