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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嫡長子在線閱讀 - 大明嫡長子 第845節(jié)

大明嫡長子 第845節(jié)

    朝廷已經(jīng)給幾家較大的企業(yè)頒發(fā)了特別許可證,允許他們從事這方面的貿(mào)易,就是運人販賣,然后獲取利益。

    只要運到幾個主要的棉花種植區(qū),想必莊園主們是會算賬的,到底是雇一個正經(jīng)的本國老百姓劃算,還是買一個奴隸來干劃算。

    當然了,

    這會在一定程度上沖擊本國老百姓的就業(yè)機會,說不定他們到時候會吶喊:日本人偷走了我們的就業(yè)!

    但這都是小事,與獲得的收益相比,這些實在算不得什么。

    只要國家高速發(fā)展,到處都會需要人的。

    相反,國家停下來,產(chǎn)業(yè)衰敗了,那最后就是大家一起完蛋。

    至于西北方向的戰(zhàn)事……

    朱厚照說不上來感覺,他相信會贏,不過后續(xù)的治理問題才更加令他頭疼。

    而除了正在進行的西征,更需要他趕快決策的大事其實是儲君問題。

    實際上因為他個人在這個問題上的猶疑不定,已經(jīng)造成了朝堂上的某種混亂。

    甚至他都有些羨慕當年的朱元璋,朱標就是長子,能力也出眾,沒什么好猶豫的。

    可他那個長子……

    便是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想起來都搖頭,萬一讓他繼位,自己這幾十年的成果能保住幾成?

    “唉。”

    在路上他想起來,都會有些嘆氣。

    他甚至有想過,要么自己寫一本秘密的書籍,把未來的事件都記錄進去,只等死的時候傳給嗣君……

    “皇上,到地方了?!?/br>
    這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朱厚照應(yīng)了一聲,隨后起身下車,彎頭出來的時候看了看西方的晚霞,隨后問道:“今天在哪里歇息?”

    “回皇上,今天在滄州落腳?!?/br>
    “好?!被实鄞曛?,吩咐說:“有人有事的讓他們用完飯來,無事的都各自歇著吧,趕一天路也挺累的。”

    “是。”

    “載叡呢?叫過來?!?/br>
    十四歲的五皇子已經(jīng)有一番小大人的模樣了,他身形修長,模樣么雖不如老二那么帥,但也具有幾分英氣,少年皇子的氣質(zhì)也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朱厚照今天進了幾只河蝦,這算是不油膩的rou類,對他來說還不錯。

    飯后,他會指導載叡讀書,

    但今天這個小家伙不是很老實,讀了一會兒《資治通鑒》,他思緒一下子跳躍到別的地方,問道:“父皇,兒臣聽說北方苦寒,人畜皆不宜生存,您為何要叮囑三哥和四哥在蒙古部盟會議時明確那些嚴寒苦地的歸屬?”

    朱厚照今晚落腳在滄州縣城內(nèi)的一個精致小院。

    他這一路是下旨嚴令各地知府以上官員不得前來迎駕,只有父母官需要來協(xié)調(diào)一些具體事項,畢竟那么多的人呢。

    但知縣他是個別見,大部分不見,基本都打發(fā)下面官員去料理了。

    所以才有他現(xiàn)在吹著晚風,帶著兒子的這種閑情逸致。

    他手持扇子,悠閑自得,說:“這個問題許多人都問過,我不是回答了么?”

    “可父皇明明不是好大喜功之君?!毙『⒆拥降走€是敏感些。

    朱厚照就是用領(lǐng)土狂熱何種說法來解釋的。

    “你才多大,就說起你爹來了。你說說我為什么不好大喜功?”

    “因為假若父皇需要土地,那么整個南洋都擋不住大明的海軍,又何必費盡功夫還與他們簽訂《明約》?”

    朱厚照點點頭,“你這么解釋,倒是算一條過得去的理由?!?/br>
    載叡合上手中的書,眼中開始有一種求知欲,“所以,孩兒能知道爹心中真正的原因么?”

    朱厚照偏著眼神靜靜看了他一眼,說:“因為那些土地有用?!?/br>
    載叡一愣,“爹,恕孩兒冒犯。那等不毛之地,能有何用?”

    “你有關(guān)注過科學院正在研制的蒸汽輪車嗎?一旦成功,那么這種蒸汽動力就會在幾十年間迅速取代人力和畜力,現(xiàn)在你回答我,這種蒸汽動力怎么獲得?”

    “焚燒燃料?!陛d叡怔怔的答了句。

    “具體來說就是燒煤,哪里有煤呢?你不知,我不知,但理論上來說占領(lǐng)的土地越多,擁有的煤也就會越多。至于南洋也不是不占,只是掌控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用一種更低成本的方式去占?,F(xiàn)在你明白了么?”

    載叡才十四歲,大抵是不會完全明白的。

    但這個理由的表層意思并不難理解,“原來這才是父皇的理由!”

    小男孩從小天生的會崇拜和依賴自己的父親,假若他真的表現(xiàn)出了一點東西,像朱厚照現(xiàn)在這樣,那么這種崇拜會更加徹底。

    “父皇果然眼光長遠,便是顧先生、王先生也都十分佩服。”

    “唬不住你這個十四歲的娃娃,朕還怎么治國?”

    “不,父皇說的很有道理,若是我們擁有全部的煤,那別的國家都會有求于我們?!?/br>
    朱厚照大汗,“全部也有些極端了,不太可能。”

    “那便八成。”

    朱厚照:……

    “你繼續(xù)念書吧?!?/br>
    “父皇,孩兒還有一個疑問?!?/br>
    “你說?!?/br>
    “太陽為什么到了晚上的時候會偏紅色?為什么中午的時候不紅?”

    額,看來他也是看到了今天的晚霞。

    這個問題么,朱厚照解釋起來就要有些吃力了,甚至會帶一部分瞎幾把說的成分,但無所謂,這個時候的人不懂。

    這段從北京到南京的路程,帶孩子讀書成了他旅途中為數(shù)不多還算有些樂趣的事情。

    載叡想象力豐富,年紀小,思緒跳躍快,可以說是什么問題都問,包括數(shù)學、物理,甚至天文地理等,哪怕是海戰(zhàn)他都提出過疑問。

    朱厚照呢,反正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

    這樣才覺得時間過得快些。

    ……

    ……

    二十二日以后,他抵達南京城,并進入南京的皇宮。

    因為這里是明孝陵的所在地,他這個皇帝又不常來,所以每次來,都有大臣提出要到孝陵祭奠,朱厚照覺得給朱元璋上香那也是應(yīng)該的,所以基本都同意了。

    在紫金山,應(yīng)天巡撫王守仁全程陪同,不敢有一絲怠慢。

    只可惜在秋季,山上樹木都枯了,沒那么漂亮的景色。

    倒是站在山上看著山下的南京城全貌別有一番感覺,皇帝登高遠眺,對著王守仁說:“路上,有幾人提起,說要還都南京,這件事愛卿怎么看?”

    他們周圍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侍衛(wèi),至于這半山腰的亭子里,則只有他們兩位了,皇帝寵愛王守仁,所以經(jīng)常給他獨奏的機會。

    “微臣以為,沒有必行的理由。也不是眼下的要事?!?/br>
    “那么愛卿以為眼下的要事是什么?”朱厚照坐下,單手掛在石桌之上。

    王守仁身穿圓領(lǐng)紅袍官服,氣質(zhì)飄然,有名臣之風,他拱手說:“儲位懸空,乃國之大事也?!?/br>
    這句話,不意外。

    “明眼人都看得出。”朱厚照低下腦袋,“那么愛卿以為,朕立哪位皇子最好?”

    “皇長子日表英奇,天資粹美,可為儲君?!?/br>
    “二皇子呢?”

    王守仁不卑不亢,不急不徐,說:“皇次子醇厚仁德,待人以誠,可為一代賢王。”

    “三皇子?”

    “三皇子果敢勇猛,忠勇俱佳,可為一代賢王?!?/br>
    老四、老五朱厚照就不問了,他明白王守仁的意思,沒必要考他的成語。

    反正只有兩人,又是面對他,朱厚照直接說了,“朕不想立老大,老大才能不顯,以他為君,朕百年以后會不瞑目的。”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王守仁跪了下來,語氣略重了些。

    “你起來吧,咱們論論。不瞞你說,朕這一路上其他事倒是沒有,就這個心思一直藏在心里,始終難以下定決心?!?/br>
    “是!”王守仁起身后,端著手臂,繼續(xù)進言,“皇上,恕臣斗膽直言,皇上若是不喜歡皇長子,那便立了旁人就是,為何又難以下定決心呢?”

    朱厚照撇了他一眼,至于這么戳自己痛處么,“唐太宗發(fā)動玄武門之變,弒兄奪位,而后立太子李承乾,卻又寵愛魏王李泰,致使他們?yōu)榱藠Z嫡相爭不斷,最后逼得皇子已然是有效仿唐太宗玄武門之舉的傾向。雖然他最終避免了這些危機,但選擇李治也由此埋下禍根,致使三百年大唐皇室相爭不斷,殺得是血流成河,令人唏噓不已?!?/br>
    唐朝這一段尤其的血腥,從李世民開始就不是個正常繼位,后面也根本沒幾個正常的,這也導致了諸多惡果,比如唐玄宗一天就殺了三個兒子,武則天殺子殺女!反正就是殺到最后活下來的那個當皇帝!

    與老朱家相比,老李家確實不存在‘宗藩俸祿’的問題。

    王守仁輕輕的說:“皇上熟讀史書,又見微知著,那又有何猶豫之處呢?

    當年太宗皇帝也曾喜愛漢王,但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天下百姓,最終選擇了立下長子,即便如此,還是召來了漢王反叛一事,幸得太宗皇帝早有防范,未曾釀成大禍??杉幢闳绱耍M不聞?wù)率荒?,寧逆造反之事?/br>
    若是皇上今日不行立嫡立長之制,微臣敢說,禍事,未盡矣?!?/br>
    正常人都不敢與天子這樣講話。

    朱厚照養(yǎng)成了高高在上的習慣,差點都要發(fā)火了,但一瞬間又想王守仁說的沒錯。

    于是強壓不滿,質(zhì)問道:“可行了立嫡立長,國家就能長治久安嗎?你說說哪里有百代的君王?”

    “那皇上想立什么?”

    “自然是立賢。”

    王守仁淡淡的回復(fù),“怎樣算賢呢?漢武帝雄才大略、武功卓著叫不叫‘賢’?宋仁宗仁政愛民、好學聽諫叫不叫‘賢’?南唐后主李煜才學蓋世,精通詩詞書法,叫不叫‘賢’?我朝太宗皇帝五征漠北可稱賢,可仁宗皇帝與民休息也可為賢。

    即便拋開這些不論,僅以皇帝的喜好為賢與不賢的標準,那么枕邊風、耳邊話都會影響皇帝的判斷,到那時,又怎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