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壓到自己駕崩為止。

    這樣嗣皇帝可以再賜恩提拔。

    這是兼顧不浪費(fèi)老四才能和保證兄弟和睦、國家穩(wěn)定的最好辦法了。

    皇帝與皇子、皇子與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實(shí)在不好處理，而且他有些像是第一代皇帝，就是生出來的兒子經(jīng)過實(shí)務(wù)鍛煉，接受標(biāo)準(zhǔn)教育，所以一個個能力都還可以，難選。

    但老四始終是不可能的，血統(tǒng)是一個因素。

    還有就是當(dāng)皇帝和當(dāng)將軍不是一回事，老四這么多年只好武，不好文，叫他處理點(diǎn)民政之事他能天天哇哇大叫。

    “父皇，是不是兒子有過錯之處？”

    朱厚照是個很特別的皇帝，他不繞彎子，直接說：“你沒有錯，但你手底下的20萬大軍嚇到了其他太多人，他們害怕你不認(rèn)你老子，起兵造反，自己當(dāng)皇帝?！?/br>
    老四一下急了，“這是哪個多嘴的壞蛋！父皇，兒子怎么可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軍中上下身邊之人都知道兒子有多么敬重父皇！”

    朱厚照哈哈大笑，“知子莫若父，老子就知道你要這么講！行了，你快去找你五弟，再去通知其他的兄弟，你回來咱們就團(tuán)聚了，朕今晚在宮中擺宴，所有兄弟都來，為你接風(fēng)！”

    ……

    ……

    老四懷揣著疑問，自然是迫不及待就去了睿親王的府上。

    正如老皇上所說，睿親王什么都懂，聽聞此事以后，他就嘆道：“四哥，父皇還真是疼愛你?！?/br>
    “哪兒啊，父皇最疼愛的是你，你最聰明嘛?！?/br>
    “不一樣。我對父皇是八分敬重，兩分害怕，這害怕便來自于你說的聰明。但四哥不問朝堂，專心疆場，人人以為你是個粗人，所以你君前粗放些，父皇不但不惱，還覺得親近。這一點(diǎn)，做弟弟的當(dāng)真羨慕?！?/br>
    老四不以為意，“我能如此，說明父皇不在意，你都是自己給自己套的枷鎖?！?/br>
    “確實(shí)如此?！?/br>
    “那么你說父皇為什么不讓我再去了？”

    老五與他向來關(guān)系不錯，老四是不喜歡老大的，明明沒多大本事，老是端著架子，老二呢與他交流較少，至于老三，小時候是很喜歡的，不過長大了，他們兩位與他關(guān)系就遠(yuǎn)了。

    老三看似一個‘賢’，其實(shí)是有些自私，有些好處想自己得著，大家都不笨能看得出來。

    倒是他們兩兄弟一直很和睦。

    “因?yàn)楦富屎ε伦约喊倌曛笮值芟酄帯Ｋ母?，我為什么說父皇疼愛你，便是因?yàn)槟苋莼首幼鴵矶f兵馬的，實(shí)在是少數(shù)。你能明白么？”

    老四不至于那么笨，“你的意思，將來的皇帝一定不容我。”

    “這種話咱們出去千萬別說?！?/br>
    “那你會容我嗎？”

    老五臉色更是駭然，“四哥，父皇春秋鼎盛，我們不可胡說。再說四哥是長兄……”

    “哎呀，我是你長兄不假，但我母妃是蒙古人，你也知道，所以說這件事咱們不論兄弟次序。我從來就不想那檔子事。”接著老四換了一副臉色，湊近了低聲講，“但是五弟你該爭的，父皇本來就寵愛你，你接那位子，四哥肯定全力幫你。所以說四哥得回去，回去才能在關(guān)鍵時候給你撐著?！?/br>
    這句話不辯真假，也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手中的權(quán)力暫時爭取他的支持，也許也會是真的。

    從個人情感來說，載壡希望是真的，也以下意識的覺得是真的，但或許是天生的政治敏感，他馬上就想到了暫時爭取他支持的那種可能。

    不管如何，他還是佯裝怒了，站了起來，“四哥，你若再胡說，弟弟可就不歡迎你了。我們當(dāng)兒子的，總是要盼著父皇長命百歲、萬壽無疆才是！還有，不能再說幫誰，我們一切要以父皇的旨意為尊，若父皇朕屬意之人真不是你我，四哥難道要做違逆父皇旨意的事，當(dāng)那不忠不孝之臣？！”

    喲，這話重得很。

    “嘖，怎么還生氣了呢，不說了，不說了好吧？”

    載壡再道歉，“適才弟弟冒犯，還請四哥莫怪?！?/br>
    “怪什么啊，我就是頭疼，這些事太復(fù)雜?！?/br>
    “但這就是我們的以后?！?/br>
    “以后嘛？真希望你說的以后能晚一點(diǎn)到來，越晚越好……”

    場面話只能這樣講，但載壡知道，他和自己的四哥關(guān)系好，也是他的優(yōu)勢之一。

    第九百五十九章 萬壽圣節(jié)！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

    萬壽圣節(jié)佳期將近，京師內(nèi)外都開始張燈結(jié)彩，到處呈現(xiàn)一片歡慶之象。

    現(xiàn)如今京通倉的糧食滿到塞不下，國庫的存銀以數(shù)億元計，而適逢皇帝五十大壽，如此喜事，不說別人，便是當(dāng)今皇帝的生母張?zhí)蠖疾煌夂喡圆蒉k。

    最初報來的過壽費(fèi)用約莫四百五十萬元，對于天子來說這點(diǎn)費(fèi)用是相當(dāng)精簡了的。

    張?zhí)舐犅?，她也不為難皇帝，而是選擇自己貼上體己錢，她這么做，弄的一幫妃嬪、兒媳全都跟著捐錢。

    朱厚照一看這叫什么事，尤其還有外臣來賀，整得好像泱泱大國過不起一個生日似的，而且國力如此，還要這么多女眷自掏腰包，這種爛戲碼唱得叫自己人都哭笑不得。

    于是大筆一揮，將費(fèi)用再提高三百萬。

    現(xiàn)在的內(nèi)閣首揆換成了嚴(yán)嵩，他不會阻攔這筆銀子。

    實(shí)際上也不需要他們多多廢話，朱厚照自己就在盡量避免把這些錢花在采辦無用之物上，所以他下了一道旨意，要求撥款一百萬元到京師規(guī)劃司。

    這些錢只花在兩個地方，一個是垃圾桶，一個是茅廁。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所謂太平盛世不能是粉飾得來的盛世，皇宮里金碧輝煌，皇宮之外可不能臭氣熏天，好在屎尿這些東西已經(jīng)被他整頓過，全城人的排泄物都有專人拉到城外賣掉。

    但即便如此，平常的生活垃圾、廚余垃圾也不一定會清理到位，至于隨手亂扔在這個年頭更屬尋常。

    趁著這次皇帝過壽，京師的面貌也要煥然一新。

    這道旨意在七月份下的，當(dāng)時朝堂內(nèi)外還不是很理解，總覺得這實(shí)在是有錢沒處花的舉動，但三個月后一切都大變樣了。

    京師街道的各個路口基本都有一個垃圾桶，而且還有專人清理，早已鋪就得水泥路面露出了多年難得一見的潔凈，就連空氣也清新了不少，人身處其中便能感覺到身心寬松。

    這會兒，人們才意識到這番整治的功效。

    用剛?cè)刖┑暮趹椀脑拋碚f，這才是真正的‘與民同樂’。

    調(diào)他入侍從的旨意是年初發(fā)下去的，結(jié)果這家伙拖了大半年，說是當(dāng)?shù)卦饣葹?zāi)之后，百姓的生產(chǎn)生活還沒有完全恢復(fù)，許多事做了一小半，這個時候走了那原本就脆弱的秩序可能會重新崩塌。

    于是乎睿親王也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年輕的知縣，畢竟能拒絕侍從誘惑的臣子并不多，至于說賣直求名，這一點(diǎn)在正德朝并不管用。

    今天胡宗憲就是去睿親王那里過府拜見的。

    路上的見聞自然是令他十分驚嘆，并對著親王府的引路人說：“難怪有不到京師不知何為安居樂業(yè)之說，街道、商鋪如此干凈，是一般縣城遠(yuǎn)遠(yuǎn)不及，生活在此處真倒有種隱居于山水之畔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是皇上下了旨意以后再三過問的事，誰敢輕視？也提醒胡大人，現(xiàn)在路邊都有名為垃圾桶的東西，有廢棄物可不要棄之于地，否則少不得罰你5塊銀元！”

    胡宗憲也是詩書讀的多的人了，所以他感慨，做到大軍勢如破竹的王朝多，可做到百萬之眾的大城如此清新干凈的王朝少。

    一個坐擁著萬里江山的天子竟然還能關(guān)注到這么細(xì)小的地方，細(xì)微之處見功夫，皇帝對于治理之道當(dāng)真是到了巔峰了。

    遙想幾十年前，全國各地還處處饑民呢。

    睿親王府。

    有人上前稟報，“王爺，皇上欽點(diǎn)的新任侍從到了?！?/br>
    老五都快忘了這個人了，但想起來還是要尊重的，畢竟這是他那個老爹都贊賞過得人才。

    所以說他放下茶杯，端著姿態(tài)接受了胡宗憲的拜禮。

    等他抬頭又仔細(xì)端詳了一下，唔……沒甚特別，也就是多了幾分正氣和穩(wěn)重，“你便是胡汝貞？”

    “回五殿下，正是下官?！?/br>
    “皇上的旨意是要你入侍從，可你原先只是一個知縣，你可知為什么？”

    胡宗憲說：“皇上天縱奇才，登基三十五年，功績無數(shù)。下官只是微末小官，心中欲窺天機(jī)卻無門可入，因而不知陛下心中奇謀?！?/br>
    “便真的一點(diǎn)也沒有想過？”

    “當(dāng)然也想過。陛下一向重視知縣、知府官員，或許是想借下官激勵天下人?！?/br>
    說實(shí)話老五也想不通為什么，但他不會懷疑自己父親的決定。

    “那你自己怎么想？”

    “下官只有一句詩。”

    “念來聽聽?！?/br>
    胡宗憲平靜道：“萬里奉王事，一身無所求?！?/br>
    “是句好詩?！陛d壡起身，“走吧，本王帶你入宮面圣。”

    在即將萬壽圣節(jié)的時候入值，胡宗憲是不走運(yùn)的，因?yàn)榛实蹖?shí)在太忙了，哪怕是睿親王帶著他都在等待上花了很久的時間。

    難得的是，這個家伙看得懂睿親王對他的照顧。

    朱厚照后來確實(shí)見到了這位胡部堂，但他沒有過多表示，只是讓他休息兩日然后到侍從室入值。

    背后卻和載壡說：“此人至少有封疆之才?！?/br>
    這話對與不對，事后會證明的，時間也很快。

    到了十月二十六日，皇帝的壽辰終于是到了。

    在此之前大約一個月，各地督撫總兵、各外國代表，甚至包括國王和王子，以及蒙古、安西都護(hù)府各部落統(tǒng)領(lǐng)都陸陸續(xù)續(xù)抵達(dá)京師。

    京師這么多年修建的高檔酒店都不夠住，至于不夜城，那更是人擠人的走不動路。

    此外，為了營造給皇帝過壽的喜慶氛圍，從9月之后的一些看著不祥或是令人不喜的事情就開始押后再報，什么通jian案、殺人案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被攔住，不是攔在京師，是根本就出不了當(dāng)?shù)氐难矒嵫瞄T。

    倒是也有人報祥瑞，叫皇帝批了一頓才剎住這個風(fēng)。

    給人祝壽，還是給皇帝祝壽肯定是少不了賀禮，可天子不喜歡古玩字畫，幾十年來都沒收藏過所謂的稀世珍品，所以說壽禮難送，所有人都是動足了腦筋的。

    而聰明人總是有的。

    譬如有人給皇帝送了一副普通的畫作，畫的就是當(dāng)?shù)乩习傩赵诮诸^叫賣、過日子的日常，這個好，皇帝喜歡。

    有人作畫，就有人寫文章，反正總是和民生相關(guān)就好。

    結(jié)果弄得朝堂上處處都是‘喜訊’，朱厚照都以為大明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樂園了。

    在這個當(dāng)下，朱厚照沒有伸手去打笑臉人，反正似這種禮物他都收下了，但都會綴一句：如此盛景，朕真想去看一看。

    反正這些督撫要員們自己理解去吧，皇帝出宮也不是沒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