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配合的最后，會有一個顧夜寧單膝跪地，單手摟住張志涵的腰，后者雙膝點地往后下腰的結(jié)束動作。

    然而就在這里出了問題。

    顧夜寧在第二次彩排中按照慣例做出看似摟腰，實則支撐張志涵下腰動作的時候，聽見對方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痛呼。

    這聲音被淹沒在音樂伴奏聲里，只有他聽見。

    待結(jié)束彩排后，練習生們在舞臺上重新站成一排，接受臺下其他導師的指導意見時，只聽另外一側(cè)發(fā)出一陣sao動，他循聲看過去，看見了面色發(fā)白，被身森晚整理側(cè)的謝逅和樊城同時伸手扶住的張志涵。他的額前rou眼可見地浮著一層薄汗，看起來極為痛苦。

    “怎么了？”沈廉快步走過去。

    看臺席的導師們和練習生也紛紛沖那個方向關(guān)切地看了過去。

    “腳扭到了。”謝逅說。

    他用肩膀架著張志涵的身體，另一邊的樊城則蹲下身去，卷起了張志涵的褲腿，rou眼可見的，在張志涵的腳踝部位，逐漸隆起了不正常的弧度。

    踝關(guān)節(jié)扭傷。

    顧夜寧一眼就看出了張志涵的問題。剛才在合作的時候?qū)Ψ降耐春艟鸵虼硕稹?/br>
    他不好判斷張志涵的扭傷情況有多嚴重，但無論哪一種，對目前的張志涵來說都是致命的。

    張志涵也很清楚，他低頭看著自己已經(jīng)腫起來的踝關(guān)節(jié)，再抬頭的時候，表情倉皇，眼神驚恐，隱約還透出絕望來。

    “先去醫(yī)院?！鄙蛄嫠隽藳Q定。

    “但是我還——”張志涵還想說什么。

    但接觸到沈廉嚴肅的表情，他訥訥地將接下來的話咽了下去，只是眼里已經(jīng)隱約泛起了淚意。在明天就是正式表演的情況下，前一天下午腳踝扭傷，任誰都會在那個瞬間感到絕望，更別提他還有至關(guān)重要的雙人舞。

    顧夜寧不敢自我代入，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恐懼。

    “張志涵，你先去醫(yī)院讓醫(yī)生給你處理一下，冷敷，吃消炎藥還是別的什么，等處理好了再回來，不會耽誤明天的演出?！?/br>
    張志涵無措地胡亂點著頭，在人群中和顧夜寧的視線相交，顧夜寧沖他點了點頭，輕聲說：“我們等你回來，雙人舞的動作還有細節(jié)可以摳，我在練習室等你?！?/br>
    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重又暗淡下去，但還是一跳一跳地在幾個工作人員的攙扶下下臺去了。

    趁著沈廉和導演組交流的時候，黎晝湊過來問顧夜寧：“他的情況還好嗎？”

    顧夜寧說：“只期待不會太嚴重，如果只是普通的扭傷，恢復得會快一些，但如果嚴重到骨裂甚至骨折的程度，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哪怕明天為了舞臺，張志涵打了封閉針上場，未來的那么多練習和舞臺，都會因此受到影響。舞者的腿和腰，甚至比臉更重要，哪怕對方繼續(xù)堅持，萬一有留下后遺癥的風險，張志涵也必須要重新考慮。

    黎晝被他說得擔心，下意識地開始旋轉(zhuǎn)自己的腳踝和手腕。

    合宿基地里沒有秘密，張志涵受傷這件事，很快在練習生們中傳開。

    等彩排全部結(jié)束，大部分和顧夜寧相熟的練習生都過來問了一嘴，對此顧夜寧大多含糊其辭，不便多說。等回了宿舍，他破天荒衣服都沒換，就癱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謝逅跟著他進門，慢條斯理洗了臉，從洗手池拿了兩張面膜，放進了自己一貫隨身攜帶的挎包里。

    “你們晚上還要繼續(xù)練習嗎？”早就在宿舍的衛(wèi)南星問。

    “要，我和張志涵約定好了，我會在練習室里等著他?！鳖櫼箤幷f。

    謝逅冷笑一聲：“就算不約好也得去。張志涵受傷，我們的走位就要重排九人版，當然要帶上面膜做好熬夜的準備，否則明天因為休息不好面部浮粉，眼睛腫脹，這導師公演舞臺就成了趕粉舞臺?！?/br>
    他的語氣隱約有些嫌棄和不悅。

    “張志涵如果真的只是腳踝扭傷的話，我覺得他會選擇回來完成明天的舞臺?！鳖櫼箤幷f，“我也有過參加某些重要賽事，因為腳或者腰太疼而打封閉上場的經(jīng)歷?！?/br>
    謝逅說：“那當然再好不過。”

    他語氣里的那股子詭異的味道越來越重，連在上鋪躺著聽歌練習的管風弦都聽了出來。他坐直了身子，扶著床沿往下看。

    “……他也不是故意要扭傷的?！鳖櫼箤幦滩蛔≌f。

    他們這些天長時間的練習，的確已經(jīng)讓踝關(guān)節(jié)周圍的肌rou非常疲勞，加上張志涵的動作難度更大，一著不慎就受了傷，謝逅說的話大概代表了組內(nèi)大部分人的心聲，但顧夜寧還是忍不住想為對方說句話。

    謝逅說：“那當然，他要是故意扭傷才是有毛病。”

    顧夜寧：“……”

    他張口欲言，又不知道該說句什么。謝逅說的話不中聽，但確實沒錯，張志涵個人的原因?qū)е滤锌赡軣o法登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牽扯到了另外九名隊友，甚至pd沈廉。

    隔壁《get this》組確認后的疲憊他們都看在眼里，隊友們的確不該為練習生個人的問題負責。更何況謝逅對這個舞臺的在意程度他也看在眼里，牽扯到了對方的“奶奶”，他沒辦法，也沒立場譴責因此焦躁的謝逅。

    他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只希望張志涵傷得并不重，能夠順利回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