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黎晝不敢看你？”管風(fēng)弦問。

    顧夜寧：“嗯？”

    他循著管風(fēng)弦的目光向前看去，只瞥見了對方倏然收回的目光。

    顧夜寧清了清嗓子。

    黎晝大概是覺得脆弱的樣子被自己看見顯得有點難堪，顧夜寧能理解。他要是在誰面前哭得抽抽搭搭，只因為決賽前壓力太大，被mama輕言細(xì)語安撫了一頓，也會尷尬到幾天內(nèi)不想和對方見面的。

    “快要成年了，愛裝酷。”顧夜寧隨便找了個理由。

    管風(fēng)弦：“……”

    雖然他不信，但是顧夜寧這么說了，他就勉強信一下。

    實際上顧夜寧并沒有真的對黎晝進(jìn)行什么安撫，黎晝恐怕也不需要。所以他只是蹲在黎晝面前，等著他自己消化完那些復(fù)雜混亂的情緒，再次抬起頭來。

    臉上掛著兩行清晰的淚痕，臉頰泛紅，眼眶通紅，有些人長得好看是有些優(yōu)勢的，比如說黎晝，就連狼狽地哭了一場，樣子也比很多人精致的全妝更吸引眼球。

    “好點了嗎？”顧夜寧給他遞紙。

    這紙還是管風(fēng)弦的，對方帶的紙?zhí)?，強行給同宿舍的每個人塞了一點，正好派上了用場。

    黎晝“嗯”了一聲，用紙不算太溫柔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沾灰的褲子。

    站起來立刻從折疊起來的一小只，變成了需要顧夜寧往上看的巨大一只?，F(xiàn)在的年輕人營養(yǎng)比以前好了太多，從小rou蛋奶不斷。黎晝這個身高甚至還不是《星光熠熠》第二季最高的一位。

    “沒事了？”

    黎晝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夜寧哥。”黎晝小聲說，耳朵通紅，不知道是夜晚的風(fēng)吹的，還是因為害臊。

    顧夜寧說：“這有什么大不了，誰都有emo的時候，哭出來舒服多了，就能好好面對決賽了?！彼氲搅耸裁?，“而且決賽，還是你生日當(dāng)天啊?！?/br>
    黎晝決賽日當(dāng)天十八歲成年。

    印象里以往也有練習(xí)生在決賽成團(tuán)夜過生日，但黎晝恰好過的是十八歲生日，意義重大。

    顧夜寧還記得，上輩子黎晝在決賽夜的c位感言，也提起了自己在成團(tuán)順利出道當(dāng)天成年這件事，這種情況占據(jù)十個八個熱搜是情理之中，況且云上娛樂對自家的真皇太子該花盡花，只怕花不出去錢呢。

    黎晝點了點頭：“因為這個，所以壓力就更大了?！?/br>
    顧夜寧想安撫一句，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畢竟以他的記憶，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導(dǎo)致的蝴蝶效應(yīng)，黎晝最終會成為不折不扣的c位——哪怕這個c位的確有遭人詬病，說他氣場不足。但現(xiàn)在，不說自己，連第二位的名次，黎晝也未必拿得到。

    中報的時候第二名是賀天心，第三是管風(fēng)弦，黎晝落在第四。

    倒是黎晝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反過來安慰他：“沒事的夜寧哥，我只是情緒稍微有點波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所有的壓力都來自于目前成團(tuán)和名次，等決賽夜結(jié)束，不管怎么樣，那些壓力都會暫時減輕一些?！?/br>
    顧夜寧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黎晝已經(jīng)擦干凈了臉上的淚痕，除了眼睛還有些泛紅，夜色里看不出太多哭泣過的痕跡。

    “相比于‘我應(yīng)該獲得第幾名’，我更不喜歡的是對于自己要拿到第幾名所需要面對的競爭?！崩钑冋f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喜歡競爭，特別不喜歡，參加這個節(jié)目每次看到排名發(fā)布，聽到有人被淘汰，我都很難過。”

    春日的風(fēng)流淌而過，帶來黎晝身上清淡得毫無攻擊性的香味，是雨后漫步的綠色竹林。

    顧夜寧說：“等出道了，會好一些的。”

    黎晝說：“好?！?/br>
    其實選秀本來就是唯粉的較量，成團(tuán)之后，大概率粉絲還是會廝殺得血雨腥風(fēng)，這句安撫，他們都知道只是場面話。

    但是以《星光熠熠》第一季為例子，只要團(tuán)綜做得好，團(tuán)隊和諧加上歌曲有大眾性，后期吸引來的粉絲，必定會有熱愛團(tuán)體的團(tuán)粉“入坑”，舊人會逐漸離去，秀粉奔向下一個選秀，新人再次加入，再加上成團(tuán)日期至少五年，他們還有的是時間。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

    無言地走了一小會兒，宿舍樓已經(jīng)近在眼前，每個窗口跳動的暖色燈光，在春日里也讓顧夜寧感覺到了幾分一切即將結(jié)束的孤寂感。

    “夜寧哥?！崩钑冇洲D(zhuǎn)頭喊了顧夜寧的名字。

    顧夜寧應(yīng)了一聲。

    “一起出道吧?！崩钑儼咽稚炝诉^來。

    顧夜寧愣了愣，反握住黎晝的手。即使在春天的空氣里，怕冷的黎晝的手還是微微泛冷。

    “……不管我會成為第幾名，我們會一起出道的，對吧？”

    顧夜寧隱約覺得黎晝說的這句話，好像在哪里聽過，但他怎么想都已經(jīng)記不得了。

    ——只不過依稀能夠回憶起，他上一次聽黎晝說這句話，他們的處境和這一次，是截然相反的。

    決賽夜的直播時間接近四個小時。

    從晚上八點開始，近凌晨才會結(jié)束。在此期間，練習(xí)生們還需要更換三套服裝——主題曲舞臺以及最終出道排名發(fā)布的《星光熠熠》第二季制服，決賽歌曲的舞臺服裝，以及二十二名練習(xí)生將會共同演繹，感謝粉絲的抒情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