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會說話，在關(guān)心他，也想親近他。眼角微微下垂，顯現(xiàn)出一點擔(dān)憂，眨眼的瞬間，卻又閃過一絲狡黠。

    謝靈曜有一瞬間十分惱火，可當(dāng)他爬起來，看到這樣一雙眼睛，柔情似水地看著他，那些氣憤，便硬生生被壓了回去。

    肋骨被戳中的地方，隱隱作痛，可除了痛，還有剛才打鬧時感覺到的癢。

    他感到慌張和無措，如果在以前，有人膽敢如此造次，無需他親自動手，就會有侍衛(wèi)砍了這人的腦袋。宮廷有宮廷的規(guī)矩，所以無人跟他親近打鬧，當(dāng)然，他也因此獲得了想要的東西，絕對的孤獨。

    親近就意味著冒犯，意味著危險。

    但倘若這一切，發(fā)生在只有兩個人的地方，似乎并不讓人討厭。謝靈曜的心怦怦直跳，感覺不會說謊，他現(xiàn)在又想發(fā)火又想笑，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他覺得既新奇又恐懼。

    他并不想露怯，因此冷面示人，一言不發(fā)。

    嚴(yán)敬堯看陛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以為他生悶氣，于是又貼過來一點，并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按了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陛下，我昨天剛看了個新聞，目前全球二氧化碳含量，已經(jīng)跟300萬年前差不多了，天真的很熱……算了，我下次再跟你解釋?！?/br>
    謝靈曜聞到一股淡淡的玉蘭花，那是很清新的花香，清雅地飄過來，把外套脫了，他不適應(yīng)，卻也覺得舒適多了。

    “請你原諒我吧?！?/br>
    嚴(yán)敬堯再次跟他道歉，并且一直看著他，盯了好一會兒，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明顯，似乎在謝靈曜說出原諒之前，他已經(jīng)率先做好了被原諒的準(zhǔn)備。

    謝靈曜輕哼一聲，猶豫著，要不要原諒他呢？

    原諒，那不是屬于情感層面的選擇。他原諒過很多人，也冷酷地對待過很多人，只是，當(dāng)他做出這種選擇的時候，他并不考慮自己和那些人之間，有什么私人的感情。

    那是出于權(quán)力的選擇，所以，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我去給你放水，你去換身衣服，洗個澡?！眹?yán)敬堯見他不生氣，于是再坐近一點，語氣輕輕柔柔的，“等你沐浴更衣完，我再給你熱杯牛奶，陛下覺得如何？”

    【作者有話說】

    陛下：世界毀滅算了。

    第8章 尊貴的身份

    這還差不多。

    謝靈曜覺得眼下的情況不能要求更多，冷淡地哼了一聲，

    嚴(yán)敬堯見他不拒絕，轉(zhuǎn)身進(jìn)了衛(wèi)生間。謝靈曜看到衛(wèi)生間里的燈亮起來，門虛掩著，那只胖胖的柯基再次跳上了沙發(fā)，跟他緊挨著坐著，把頭擱在他的腿上。

    為什么他要跟一只狗共享沙發(fā)？為什么這只狗鍥而不舍地要掛在他身上？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四周無人，謝靈曜往后一癱，舒舒服服靠在沙發(fā)墊上。??！這個沙發(fā)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該多好。他略一猶豫，伸手按在了柯基的屁股上，重重一拍，想讓柯基趕緊下去。

    沒想到柯基很激動，扭著屁股湊到他跟前，翻了個面躺倒，示意再撓撓它的肚子。

    小狗狗能有什么壞心眼呢？它只想跟人貼貼罷了。

    這個世界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無論是人，還是狗，他們喜歡親近和接觸，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

    喜歡親近，沒有規(guī)矩，這是謝靈曜來到這里第一天，最直觀的感受。

    于是謝靈曜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輕輕摸了摸柯基的肚子，柯基蹬了蹬腿，表示對陛下的服務(wù)很滿意。

    算了，擠一下吧。陛下勉強允許柯基在他去洗澡之前，跟他待在一個沙發(fā)上，

    十分鐘之后，謝靈曜被請進(jìn)了衛(wèi)生間。地上貼心地鋪著防滑墊，為了防止陛下覺得緊張，浴缸里還飄著一只小黃鴨。

    謝靈曜一眼瞄到那只小黃鴨，他難以置信，并略帶嫌棄地看了一眼嚴(yán)敬堯。

    “你的？”

    “是啊?！?/br>
    “真的是你的？”

    “是啊。”

    謝靈曜覺得有趣，不由得調(diào)侃：“孤以為，你已過了需要拿這些東西，安慰自己的年紀(jì)?！?/br>
    “是啊，我已經(jīng)三十了，可你還沒有?！眹?yán)敬堯輕笑，“沒到而立之年，所以還可以保留一點純真和可愛不是么？”

    陛下莫名覺得這話十分悅耳動聽，他原先還想將這只小鴨子扔出去，但現(xiàn)在卻覺得，似乎留下也不是什么壞事。

    陛下抬手一揮，覺得袖口輕飄飄的，但無妨，他對嚴(yán)敬堯下令：“往后就這樣說話。”

    “陛下，我先出去了，小心地滑。門我怕你待會兒打不開，就不給你關(guān)了，衣服在你左邊?！?/br>
    簡單又貼心地囑咐幾句，門就被輕輕帶上。

    謝靈曜十分不客氣地鉆進(jìn)了浴缸里。

    這里只剩下他一個人，被水包裹著，會有一種特殊的安全感，讓他覺得舒適。

    果然，他還是喜歡一個人待著。謝靈曜安安靜靜在水里泡著，半瞇著眼睛，任由那只小鴨子在他眼前來回游來游去。

    現(xiàn)代社會有很多便捷和舒適的東西，同樣也有很多讓他不爽的地方，陛下暫時還沒搞清楚周圍的情況，這里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陌生。

    客廳里放起了音樂，很舒緩的輕音樂，謝靈曜朝門外瞄了一眼，他看不見門外的情況，只能想象客廳里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安安靜靜地坐著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