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期間，皮皮抖了六下毛，墻上的秒針走了十三下，他在心里思索了幾十種在這個城市中生存的可能性，再想到他離開之后嚴敬堯的下一任，獨居可能面臨的糟糕生活，還有工作的時候一不留神碰面的尷尬……最后大腦一片空白，卻覺得嘴里涌上來一股很淡的苦澀的味道。

    這是要傷筋動骨的警告，謝靈曜聞到喉嚨口竄上來的苦味，感覺先一步，他的心他的肢體，都要一點點破碎掉了。

    嚴敬堯那十幾秒表現(xiàn)得相當平靜，他就當沒聽見，柔聲問：“陛下，你覺得我不夠好？我不夠關心你？”

    “不?！敝x靈曜低下頭，他深呼吸，強迫自己好好說話，卻發(fā)覺自己的語調(diào)跟失控了似的發(fā)抖，“我不能……接受你?！?/br>
    “為什么？”

    “因為孤真的不喜歡被束縛。”

    嚴敬堯臉上緩緩地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嚴敬堯凝視著他，咬著牙告訴他：“也最討厭，管教孤之人?！?/br>
    “陛下，我從來沒有想管教你，我只是……”

    “不必多言，孤更煩聽人解釋?！敝x靈曜揮揮手，“你待孤不薄，孤感謝你，可惜那也到此為止了，明日孤就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你去哪兒？你出門去喝西北風？”

    “喝西北風那又怎樣?！?/br>
    “你不如現(xiàn)在就去陽臺試一下，看看吹西北風到底是個什么感覺?！?/br>
    謝靈曜覺得嚴敬堯生氣了，他的心顫了一下，但他堅決地說：“不用你管?！?/br>
    “謝貞明，你一定要這樣嗎？”嚴敬堯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冷，反問謝靈曜，“你知道我今天剛剛拿到投資，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我沒有不關心你，我也不會向你抱怨工作上的事，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你為什么非要挑這一天，來讓我掃興？”

    “如你所言，你的確把什么事都做了?！敝x靈曜凝視著他，“可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可曾問過我的意愿？你總是一意孤行，從不聽勸。”

    “你不抗拒，你喜歡這樣！”

    “是嗎？”謝靈曜平靜的，用微微冷淡的語氣告訴他，“你真自負。”

    嚴敬堯停頓了幾秒，那幾秒鐘謝靈曜知道他很驚訝，應該接著會感到傷心，或許還有憤怒。

    可謝靈曜必須這樣說，分手不就是這樣么，要說最絕情的話，他笨拙地學，學得不像，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他傷心，現(xiàn)在連呼吸都是疼的?？蓯?，他都說了要去喝西北風了，也沒想著坑人家一分錢。他不想騙人，因為真要趨利避害，他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提這樣的要求。

    兩個人過總比一個人好，起碼生活上有個照應。他不懂怎么在這個大城市里生活，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過慣了，因此這個決定，才是真的想了很久之后的結(jié)果。

    “謝貞明。”嚴敬堯輕輕握緊他的手，“如果你真的這么想，你為什么不早拒絕我，到現(xiàn)在才說？”

    謝靈曜的手冰冷，他強行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他垂下眼簾，有一種很強烈的心愿想要閉上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嚴敬堯看。

    他用那雙寒冷的，深邃的眼睛告訴嚴敬堯：“因為我短暫地被你迷惑了眼睛，我愛過你，掙扎了很久，但是現(xiàn)在，我想停下了?！?/br>
    嚴敬堯盯著陛下看了很久很久，謝靈曜看到那雙眼睛里的光，一點點地暗下去，謝靈曜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讓一雙那么漂亮的眼睛蒙上了灰，或許是他的幻覺，還有一層水霧。

    “導演，你是第一次被人甩吧，你總覺得能掌控一切，或許你也確實做成了一些事。但人往上爬，難免有陰溝里翻船的時候?！敝x靈曜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對著那雙眼睛，認認真真地說，“你說過想成為我生命里的第一個特別的人，沒錯你是，你是我第一個真心實意愛過的人，所以我也想成為第一個甩掉你的人，這樣才公平。你求仁得仁，我也落得清凈，這樣你滿意了嗎？”

    嚴敬堯什么都沒說，他面對陛下的攻訐，既不打算再為自己辯護，也不打算指責些什么。他沉默著起身，轉(zhuǎn)身朝臥室走去，謝靈曜知道他們的對話，到此結(jié)束了。

    沒關系，還有那么多聚光燈會照在你身上，那些燈光刺眼又明亮，他們會把你今晚微小的失敗徹底驅(qū)散。

    等你成名，會有很多人爭先恐后地來愛你。

    他緩緩地站起身，將那盆涼掉的水拿走，倒進洗手臺。水螺旋般下降，發(fā)出抽空的聲音，謝靈曜覺得自己的心也就這樣抽空了，

    謝靈曜對著空空的水槽想，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真正的答案，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真相，你曾經(jīng)背叛過我，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你還有大好的前程，三十年的人生換來的第一部 電影，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允許你利用對我的背叛往上爬。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周五嘞~

    第87章 尊嚴的戰(zhàn)爭

    謝靈曜暗暗對自己說：所以不要輕易放棄，不要暴露弱點，不要被感情困擾。

    因為，如果我再留在你身邊，我會忍不住想毀掉你擁有的一切，我恨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恨你身邊能接觸到的每一個人，我無法控制憎恨你，每天都比昨天更恨你，恨你毀掉了一次我的人生，還要傷害我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