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又罵了句：“小白眼狼的”，林勝利一回來就屁顛屁顛跟著人回去了，也不說讓她爸給點(diǎn)錢，這么多年都白養(yǎng)了。

    還是惦記林勝利退伍的那些補(bǔ)貼。

    又想到大軍看到小叔子帶回來的那些吃的用的，一看就知道是給林小花的。

    要是早知道要回來，她肯定叮囑家里的幾個，對那死丫頭好一點(diǎn)，那東西不就拿到手了嗎。

    現(xiàn)在全沒了。

    小寶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和小花招手告別，撐著下巴，看著走遠(yuǎn)的小花，心情有些低落，小弟沒有了，沒有了，在沒有了。

    就剩下一個了，可怎么辦啊？

    看看虎頭虎腦的頂頂小弟，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堪重用啊，只感覺前面的路烏漆嘛黑。

    鎖緊的小眉頭，憂郁的眼神，林芳以為小寶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分離的痛苦了，就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寶貝孫女，“小寶，要不要喝桔子水？”

    “要！”小朋友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分別的憂愁在桔子水面前不堪一擊。

    第20章

    十一月還能趕上薺菜的今年的最后一波，在想吃就得等到來年的三四月份，清早菜場小販帶來的薺菜是最鮮嫩青翠的時候，林芳一大早就趕過去了。

    為了的就是買到那最新鮮的，混著豬rou，包成餃子，混沌，小寶最愛這一口，每次都能吃一大碗，連著吃幾天也不會膩。

    今天還是小寶的生日，她昨兒就想著要做點(diǎn)好吃的，紅燒rou肯定要有，小寶愛吃，在做個魚，要刺少的，上次買的鱸魚挺不錯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買上。

    林芳走到菜場盡頭，眼睛一亮，就是上次買鱸魚那家，她映像還挺深刻的，主要是賣魚的那個男人長的有點(diǎn)兇，臉上還有一條約三厘米長的疤，看著不像什么好人。

    還帶著一個小孩，七八歲的樣子，穿的破破爛爛，長手長腳，不過挺結(jié)實(shí)的，看著就是有點(diǎn)力氣。

    兩人長的蠻像，剛開始她還以為是父子，后來聽見小孩叫他舅舅，才知道兩人是舅舅和侄子的關(guān)系。

    “老板，來?xiàng)l鱸魚，哎哎哎，那條那條，大的那條?！?/br>
    男人沉默的撈起魚，“要收拾？”

    “要?！?/br>
    “林姐，買魚呢？”這會又來了個人，挺巧，是錢剛同事的妻子，林芳也認(rèn)識，人胖胖的，挺愛八卦一人。

    嘴碎，平時林芳不愛和她打交道，但是碰到了，少不得要寒暄兩句，“對啊，今天我家小寶生日，想著給孩子做點(diǎn)好吃的?！?/br>
    還特意的解釋了一句，就怕人事后編排他家每天大魚大rou，是資本主義，雖然大運(yùn)動過去幾年了，但是林芳還是心有余悸。

    董云就笑，有點(diǎn)尷尬，她也知道她自己這張嘴有點(diǎn)碎，可她又不上班，人一閑著，就想找點(diǎn)事情做，找?guī)讉€人嘮會嗑，一嘮，很多話不過腦子就出去了，管不住啊。

    本來只是看見熟人過來打聲招呼，發(fā)現(xiàn)這魚挺新鮮的，也有點(diǎn)饞了，“給我也來一條，小一點(diǎn)的，大的該吃不完。”

    她家條件不錯，兒子女兒都結(jié)婚了，家里就她和丈夫兩個人，平時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幾個錢。

    男人還在收拾林芳買的魚，旁邊在寫些什么的小孩放下手里的筆和本子，拿起網(wǎng)兜一撈，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點(diǎn)搖晃都沒有。

    隨后把往兜里的魚拿出來，往男人身邊一站，放在案板上，手腳利落的開始收拾，拿的刀比成年男子的小一號，但是看著也非常的笨重。

    林芳看到心都提起來了，自己的魚收拾好了都沒空搭理，死死盯著男孩，就怕男孩不小心傷了自己。

    他家大人到是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就站在旁邊看著，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這家長心到是大的很，頗為不滿的瞪了眼男子，雖然知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但也不是這么個當(dāng)法啊，那刀多危險(xiǎn)，一不小心就容易傷了自己。

    “這做舅舅的心可真大，居然放心讓一個幾歲的孩子用刀?！绷址夹挠杏嗉?，忍不住吐槽起來。

    聞言的董云忍不住八卦的欲望，“你不知道了吧，這孩子力氣大的很，一個人可以扛起家里的那種大水缸，不簡單勒。”

    “真的？”

    “騙你干嘛?！痹獾劫|(zhì)疑的董云不高興了，她，她娘家嫂子可是親眼見過的，那還能有假。

    林芳想著應(yīng)該也是真的，那會撈魚那么種的網(wǎng)兜，那小孩完全沒有吃力的樣子，不過還是不滿的講，“力氣再大，孩子還這么小，用刀還是太危險(xiǎn)了?！?/br>
    對此，董云也是贊同的，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嘆口氣，“小孩母親是農(nóng)村的，父親是知青，為了能回城，搭上了省城一姑娘，就把娘倆拋棄了，他媽因?yàn)檫@事氣壞了身子，每兩年就沒了，這家里也沒別的大人，就剩下一個舅舅?！?/br>
    “他舅舅之前就是個小混混，自己都養(yǎng)不活，養(yǎng)個孩子就更費(fèi)勁，這孩子跟著吃苦，啥也要學(xué)會做，不會做就要餓死。也就這兩年，他舅舅開始上進(jìn)，支起了魚攤，才慢慢的養(yǎng)的像個人樣，之前，瘦的喲?！?/br>
    都是有孩子的人，對過的不好的孩子總是要忍不住心疼幾分，這要是放下條件好的家里哪個不是小霸王。

    林芳聽到這些，也是唏噓不已，不過到底不是自家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孩子現(xiàn)在也挺好的，雖然瘦，但是看著是健康的。

    回到家，天已經(jīng)全亮了，林芳也來不及歇著，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這季節(jié)，早晨的寒氣已經(jīng)很重了，錢進(jìn)來穿著外套搓著手出來，“怎么這么早？”

    “去買了薺菜，包餃子吃?！弊屑?xì)的將薺菜切碎，在將腌制了一會的豬rou餡混合在一起，攪拌均勻。

    錢進(jìn)來勺水洗了手，拿起一邊醒好的面團(tuán)揉搓幾下，在滾成長條，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一塊可以搟成一塊面皮。

    動作一點(diǎn)也不生疏，搟出來的皮又園又好，薄厚適中，看的出是有經(jīng)常干活的主。

    “你今天早點(diǎn)回來，好好他們放學(xué)早，早點(diǎn)開飯，親家娘也會過來?！?/br>
    “行?！?/br>
    “回來的時候順便買點(diǎn)鹵菜回來，多稱點(diǎn)鴨翅中，小寶愛吃?！?/br>
    “恩?！蹦腥撕艹聊?，但是會心疼妻子，能幫到妻子的都不用開口就自己主動去做了。

    第21章

    小寶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全出來了，高高的掛在天上，像咸鴨蛋的蛋黃一樣黃橙橙，油光水滑，看起來有些誘人。

    她有點(diǎn)饞咸鴨蛋了，舔舔嘴，想著早晨配上白粥剛剛好，再來點(diǎn)青翠的榨菜，熱乎乎的豆?jié){，到底是會吃。

    早上起來房間沒人，她也可以自己穿上衣服，和鞋子斗爭了半天，終于勝利了，邁著小短腿晃悠悠的走到院子里，撲面的寒氣人打了一抖擻。

    餃子已經(jīng)包好了下鍋煮，一個個胖乎乎的月牙在guntang的開水里撲騰撲騰，這就是食物帶給人的滿足感。

    外邊的小寶嗅嗅鼻子，已經(jīng)聞著了香味，剛剛還對著咸鴨蛋黃戀戀不舍，這會就全忘記了。

    向著廚房前進(jìn)，腳步都比剛剛要快了幾分。

    她也不進(jìn)去，就站在門口向里面望去，頭一歪，進(jìn)去看不進(jìn)鍋里的餃子，在門口臺階上剛剛好可以看見白白的餃子游浮。眉毛高高的挑起，有幾分心急，肚子也開始咕咕的叫。

    這點(diǎn)動靜，錢進(jìn)來和林芳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兩人相視一笑，眼底是nongnong的寵溺。

    林芳看著浮起來的餃子，拿一個小碗，盛了一個，微微吹涼，讓錢進(jìn)來遞給小寶，“快，幫奶奶嘗嘗熟了沒?！?/br>
    自然是熟了的，要不然也不敢給孩子吃，怕鬧肚子。

    小寶迫不及待的端著小碗，胖乎乎的餃子乖乖的呆在碗里，明明饞的不行卻沒有急著吃，仰著臉對錢進(jìn)來喊，“爺爺，醋！”

    “哦哦哦，對，爺爺忘記了，這就給你倒?！卞X進(jìn)來拿著醋壺，往上面淋了一些。

    小寶這才滿意的拿勺子把餃子送進(jìn)去嘴巴里，一口“嗷嗚”就是整個，兩三下就解決了。

    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巴，也沒有在要，眼睛眨巴眨巴很真誠的告訴林芳，“熟了，餃子是熟的?！?/br>
    意思就是可以吃了，等不及了，快點(diǎn)吃吧，餓了。

    “讓爺爺給你端水刷牙洗臉去?！?/br>
    “啊......”大約小孩子都是不喜歡刷牙，小寶都刷牙這件事能有多敷衍就多敷衍，所以通常早上晚上都有人守著，要是沒人守著，糊弄兩下就搞定了。

    假模假樣的嘆氣，磨磨蹭蹭的被牽著小手到院子里，錢進(jìn)來拿著小寶的小杯子遞給她，又?jǐn)D好牙膏，就笑著看她刷。

    讓她自己洗臉也可敷衍了，兩手就捧著水往臉上一撲就算是洗好了，讓她費(fèi)點(diǎn)勁兒搓一搓都不樂意。

    這時候只能大人上手了，錢進(jìn)來試著水溫感覺差不多，拿小帕子打濕擰干，在往小寶的臉上搓，來回幾下。

    干干凈凈的小臉蛋新鮮出爐了。

    小孩臉蛋嫩，被搓的有些疼了，不滿的瞟了眼錢進(jìn)來，嘟著小嘴巴，巴掌大的臉蛋白凈白凈的，眼睛亮晶晶，就算是瞪著，也看的人心生歡喜。

    “好了，快點(diǎn)進(jìn)去吧，晚了餃子該涼了，”知道小寶的命門在哪里，一抓一個準(zhǔn)。

    “哼。”還是氣，覺得自己的美麗的小臉蛋都被搓變形了，爺爺一點(diǎn)都知道那什么，憐花啊草啊的什么的。

    哼完扭頭就跑進(jìn)去，生怕晚了餃子真的就涼了。

    三個人都是一大碗，連小寶也不例外，她胃口大，還小的時候不敢讓她吃太多，后來看吃不飽總是喊餓，到醫(yī)院檢查沒什么問題，才放心讓她吃。

    孩子雖然小，但也不是那種沒有節(jié)制的，吃飽了也不會在往肚子里硬塞，這才讓林芳他們放心讓小寶自己吃。

    小寶愛吃醋，每次吃餃子混沌，旁邊都必須要一個小碗盛半碗的陳醋，有一回家里沒了老陳醋，只有那種用來腌蘿卜的白醋，非得用醬油兌了用。

    沒醋說什么也不吃，就連面條都得到點(diǎn)進(jìn)去。

    中午家里只有小寶和林芳兩個人，吃的也簡單，吃過飯后小寶有些犯困了，就自個提溜著上床睡覺。

    這會正午的太陽曬的人暈乎乎的，林芳在院子里織毛衣，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是給誰織的，毛衣就差收尾了，手巧，胸前還勾著嫩黃色的小花，這些年服裝的顏色越來越多樣了，掃去了十年運(yùn)動的陰霾。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去大商場買衣服，說的時尚好看，但是要她說，這商場做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哪有自己買布料做的舒服耐穿啊。

    到底是時代不一樣了。

    她也不上班，手藝也巧，小寶很多衣服都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的，選的布料好不說，連款式也有模有樣的，就算是錢剛從大上海帶回來的裙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手上不緊不慢的收著邊，旁邊的笨重的收音機(jī)放著音樂，聲音不是很大，怕吵到睡著的小寶。

    “吱呀”半敞著的院門打開，一個身材嬌小婦人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個布包著的大包裹，挺大的，尤其是在瘦小婦人身上，沒注意看，后邊還跟著一個孩子，眼睛挺大的，就是太瘦了。

    林芳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起身，“哎喲，親家母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快，坐?！?/br>
    招呼著人進(jìn)門，又從里邊搬出兩個椅子。

    婦人也不客氣，放下手上的東西，坐下捶捶肩膀胳膊，東西有點(diǎn)沉，壓的疼。

    接過林芳倒的茶，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完，才覺的緩過勁來了。

    林芳又進(jìn)門拿了些餅干蜜餞啥的，就算是吃過午飯過來的，這大老遠(yuǎn)的過來也應(yīng)該餓了，離吃晚飯還有一段距離，可以先填補(bǔ)填補(bǔ)肚子。

    “不是說好讓剛子過去接你們嗎，這么遠(yuǎn)怎么自己過來了?！?/br>
    “不用這么麻煩，今天剛好有車到鎮(zhèn)上，我尋思就自己過來了，省的剛子還要跑來跑去的?！眿D人就是趙麗的母親，小寶的外婆，家在鄉(xiāng)下，從村里到鎮(zhèn)上是沒有車的，只能偶爾碰到有隊(duì)里的拖拉機(jī)或者是別人的牛車，雖然說距離沒有多遠(yuǎn)，但靠雙腿的話也是要一個多鐘頭。

    今天運(yùn)氣好，趕上了，就算是沒趕上，她也沒想著麻煩女婿，這么點(diǎn)路對他們這干慣了農(nóng)活的人來說，就是小意思。

    林芳就喜歡婦人這股子爽朗勁，外表看著瘦弱，內(nèi)里卻非常的堅(jiān)韌，要不然也不能一個人拉扯著兩兒兩女長大，孩子還各個生活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