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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鮫人,在線釣我 第32節(jié)

    馬車一路走, 沒先去京中的王府, 而是去到新丘巷的一處宅子停下。

    衛(wèi)衡道:“京城人多眼雜,你我尚未成婚, 同住一府,尚不合適。這是我在京中的私宅寰園, 少有外人知,這是記在我名下,過幾日我命人將這宅子的房契過給你, 以后這就是你的宅子了。”

    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鮫人聽后,美眸晶亮無比。

    果然, 只要積德行善, 老天都會回報你。

    “宮劍, 以后你留下來,保護舒月。”

    “是?!?/br>
    鮫人悄悄看了宮劍一眼,心覺奇怪,這人被衛(wèi)衡留下來私宅照看他,居然沒說出拒絕的話?以前他不是挺討厭自己的嗎?

    宮劍察覺到她一直盯著自己看,不適地撇開臉,往后退了一步,讓人擋在他前面。

    衛(wèi)衡派身后的侍衛(wèi),前去敲門。

    寰園的仆人打開門,見到站立在不遠處的璟王,甚是驚訝,忙讓人去喚劉管家,他自個用力將大門全部推開,迎接璟王進去。

    被選到這兒伺候的仆人,大多都是從王府撥過來的,知道衛(wèi)衡脾性,他不喜歡女子親近的,所以寰園的仆人都是男子居多,只留了幾個婆子做廚娘。

    以前衛(wèi)衡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可當他領(lǐng)著舒月進去,看著府中一群長相清秀的小廝,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偷看舒月,他的俊眉微微蹙起來。

    衛(wèi)衡側(cè)頭對劉管家吩咐道:“你買幾個丫鬟進寰園,以后專門伺候舒小姐。”

    “是。”

    劉管家悄悄瞥了眼璟王身邊的舒月,見這女子只穿一身素裙,頭上戴了根木簪,瞧這穿著打扮,一看就知是貧苦人家的小姑娘。

    不過,這人家世雖不行,但卻是長了一副花容月貌。

    也不知這女子是如何遇到璟王,能讓不近女色的璟王將她安置在私宅?

    劉管家好奇,寰園的仆人也萬分好奇,這可是主子第一次主動帶一個女子入園。

    衛(wèi)衡走在舒月前頭,慢慢道:“這府邸有許多院子,待會讓劉管家?guī)戕D(zhuǎn)轉(zhuǎn),你看中哪兒,就住哪兒?”

    舒月:“我要住最大的一個院子?!?/br>
    話音一落,劉管家心里一驚,這府里最大的院子可是璟王的住處,他雖甚少來這私宅,但青昭院可是一直給他留著。

    他正要提醒舒月?lián)Q一個,沒想到璟王竟然點頭了。

    “可以?!?/br>
    正訝然間,他忽聽璟王問:“府里的午膳現(xiàn)在可做好了?”

    他根本沒想到璟王會在這時候回來,所以庖廚只做了他們這些仆人的飯食,劉管家心一緊,“有,但膳菜不多,小人這就命小廝去鴻香樓買幾個菜回來!”

    衛(wèi)衡抬手打斷他,“不用了,現(xiàn)在有什么菜就端過來,待會本王還要進宮見陛下。”

    劉管家躬身道是。

    見璟王帶著那位舒小姐去了平常用飯的花裊軒,他讓小廝快將庖廚的飯菜熱一熱,盡快送過來。

    舒月走在衛(wèi)衡身后,抬頭看著假山池亭,處處精美華致,以后都是屬于自己的,腳步都走得越來越歡快。

    那花裊軒不過是個用飯的地方,院子里卻放了許多奇花異草,舒月一進門,就瞥到了蓮瓣蘭,她記得衛(wèi)衡跟自己說過這花可是很貴的,在深山里甚為少見,價比黃金。

    只可惜,她不會養(yǎng)蘭,衛(wèi)衡在瓊花島送給她的蓮瓣蘭,在海船上放了幾天,就被她給養(yǎng)死了。

    “你喜歡這花?”

    “不是,我只是看到這花,想起從前在瓊花島時,你為了將蓮瓣蘭摘下來送給我,從山坡上摔下來。殿下,你現(xiàn)在看著這朵蓮瓣蘭,可有想起從前的一點點回憶?”

    衛(wèi)衡輕輕搖頭,他有努力地回想,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

    他也奇怪為何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自己還想不起從前與舒月在瓊花島的過往。

    鮫人聽他說想不起來,剛醞釀出來的憂傷一轉(zhuǎn)而散,真是白白浪費她的感情。

    好在仆人很快將膳菜端來上來,鮫人不再惦著用煽情的話語,喚起他的記憶了。

    生為鮫人,她始終記得一句話,作為鮫,她吃什么都不能吃虧。

    所以,到了時間鮫人就該吃吃,該睡睡,從沒被那些煩心事影響自己。

    衛(wèi)衡看著剛才還看著蓮瓣蘭傷春悲秋的女子,一見菜上來,就沖過去端起碗筷吃飯的女人,一時無言地望著她。

    舒月眨了眨眼睛,“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快坐過來,一起用膳啊!”

    “……”

    ——

    屋中的仆從見璟王竟然與女子一起同桌用飯,內(nèi)心很是驚訝。

    畢竟璟王從前可是不近女色之人,伺候在他身邊的下仆都是男人,女子休想近他的身,京中的貴女用盡心機想他身上貼時,璟王都會用嫌厭地眼神望著對方。

    貴女門在家中都是金尊玉貴長大,底下的人誰不捧著她們,被璟王用淡漠的眼神望著,有誰能忍受得了,全都用帕子抹抹眼淚,羞憤地跑遠了。

    可如今,偏偏就有這么一個下層女子,打破了從前的慣例,與璟王同桌而食,甚至那女子給璟王揀菜時,他居然還吃了。

    “你慢慢吃,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鮫人輕點頭,知道他這是要進宮覲見皇帝,便沒再多纏著他。

    除去寰園,衛(wèi)衡在京中還有一座王府,他的衣服大多是在王府,所以他從這兒離開后,先去王府更衣,隨后才進皇宮見皇帝。

    先帝生前子息單薄,不過只有兩兒一女,當今陛下同慧安公主都是孫太后所生,衛(wèi)衡是蓮妃所生,蓮妃死后,他被趙太妃養(yǎng)在膝下。

    孫太后有個做丞相的哥哥,朝中一半朝臣幾乎都是孫丞相的門生,有這樣一個權(quán)勢赫赫的母族,皇位自然是傳到了他的兄長衛(wèi)玨手中。

    衛(wèi)玨從小就被立為儲君,衛(wèi)衡是在年滿十四歲才封王的,兩兄弟之間沒有儲位之爭,兄弟感情比起前幾任君王之間,算是比較親厚了。

    半年前,衛(wèi)玨得到秘信,得知衛(wèi)衡在海上失蹤,有可能遇難而死的傳聞,還大病了幾日。

    待衛(wèi)衡回到中原,他恐皇帝還在擔心自己,立刻給他回了一封信,這才讓衛(wèi)玨松了一口京。

    而今,衛(wèi)玨在太極宮親眼見到自己的弟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顆心終于徹底安定了。

    “臣弟參見陛下?!?/br>
    “快起身。”

    衛(wèi)玨放下手中的御筆,親自走到他跟前,將衛(wèi)衡扶了起來。

    衛(wèi)衡十四歲封王后,就離開京城,去往自己的封地宣州,只在過年時,為了看望趙太妃,才會回到京中。

    如今,兄弟倆算是一年多未見了。

    皇帝望著面如冠玉,俊美不似凡人的弟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親近。

    “阿衡,你一回京,朕心里真是踏實了不少。近來,趙太妃身子骨越來不好,你這次回來,就別著急回宣州,留在京城吧!”

    趙太妃雖不是他親母,但自幼撫養(yǎng)他長大,與生母無異,衛(wèi)衡心里自是記掛著她。

    他這次進宮,除了見皇帝,便是準備順便看望趙太妃。

    衛(wèi)衡道:“臣弟稍會兒就去景延宮看望母妃?!?/br>
    皇帝道:“太后也惦記著你。”

    他與孫太后的感情并不親厚,聽兄長提起提起太后,衛(wèi)衡就想起自己身上莫名多出來的一樁婚事。

    他道:“陛下,臣弟聽說太后賜了一樁婚事給我?!?/br>
    皇帝輕點頭:“是有這么一回事。當時你在南海出了事,這旨意就沒傳到你手上,但孫家已經(jīng)接了旨,以后箬箬會是你的未婚妻?!?/br>
    衛(wèi)衡迅速掀開袍子,跪在了地上,“還請陛下幫幫臣弟,求太后收回這道懿旨?!?/br>
    皇帝犯難地蹙起眉頭,“阿衡,這可是太后的懿旨?!?/br>
    “這道懿旨,臣沒有接,對臣不作數(shù),且臣與孫小姐并無男女之情,想必孫小姐也不愿與我結(jié)成一對怨偶?!毙l(wèi)衡垂下纖長的睫毛,他低聲道:“孫家已經(jīng)出了一個皇后,一個太后,難道這還不夠嗎?”

    “若再出一個王妃,陛下您想想,孫家的權(quán)勢恐是無人可及了?!?/br>
    這句話可是直直戳到帝王心肺去了。

    孫家權(quán)勢滔天,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孫家是皇帝的母族,動一發(fā)而牽全身,衛(wèi)玨享受著孫家權(quán)勢帶來的好處,可另一方面又恐臣權(quán)有一天凌駕于君權(quán)。

    衛(wèi)衡是了解皇帝,把準他的兄長不會因他說出這句話而生氣,才直接了當?shù)卣f出來。

    果然,衛(wèi)玨聞言,輕輕撫了撫額頭,半晌后道:“朕會慢慢想辦法勸母后,阿衡你先別急著找孫家退婚。你是知道的,母后她重面子,你才剛回來,別把關(guān)系弄太僵。”

    衛(wèi)衡彎唇笑,“臣弟謝陛下?!?/br>
    “臣去南海時,尋了許多南洋玩意,剛才都讓人帶進宮,魏總管剛已帶人都抬進您宮里去了?!?/br>
    皇帝聽說說道南洋,想起他差點葬身大海,微微變了臉色,“以后你就老老實實待在京城,別去海邊轉(zhuǎn)了?!币娝淮?,他壓低聲音,道:“朕讓你留在京城的用意,想必你也知道。朕已年近三十,卻無子嗣,朝中催朕立太子,父皇就你、我兩個兒子,朕不立你,難道要便宜旁的宗親去?”

    “陛下春秋鼎盛,才不過三十而已,哪里到了急立儲君之時,臣看那些大臣就是別有居心!是不是收了哪個宗親的好處,才一天惦記著這些事!”衛(wèi)衡拱手,“關(guān)于皇太弟一事,還請陛下收回旨意?!?/br>
    衛(wèi)玨沉沉嘆了一口氣。

    他何曾不懷疑過是不是有大臣收了宗親的好處,急諫他快立儲君。

    但事實上,衛(wèi)玨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一年總要有幾個月泡在藥罐里,不是長壽之命。

    現(xiàn)在他膝下別說皇子,就是一女都沒有,底下朝臣擔心他若突然駕崩,朝無儲君,衛(wèi)國將大亂,也不是不無道理。

    更何況,衛(wèi)國皇室有一條祖例,那就是皇帝年滿三十,膝下無子,就必須要從宗親近支中選儲君。

    從前,衛(wèi)玨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衛(wèi)國皇室會定下這樣奇怪的一條祖例,直到今年除夕,孫太后見他后宮仍無所出,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他。

    現(xiàn)在,衛(wèi)玨也是時候,把這個秘密告訴衛(wèi)衡了。

    “阿衡,朕年近三十,膝下無子而急立儲君,最主要是原因不是因為那些朝臣,而是因為害怕一個咒言成真?!?/br>
    “什么咒言?”

    皇帝憂愁地嘆了一口氣,可見其憂慮,“高祖皇帝開國之前,曾與一妖女有情,他對她立下誓言,往后若為帝,定立她為后……可高祖皇帝為了獲得潼城王的支持,掀翻前朝厲帝的□□,只好負了她,娶了潼城王之女,也就是德惠皇后為妻,那妖女對高祖心生恨念,離去衛(wèi)國之前,對高祖下了咒術(shù),她詛咒衛(wèi)國十世而亡。現(xiàn)今,我就是衛(wèi)國皇室第十任君主,歷朝歷代的皇帝年到三十,膝下少說也有一兩個孩子了,可偏偏朕一個孩子也沒有,這讓朕如何不心急如焚?”

    “朕真是害怕衛(wèi)國會斷送在朕手上,晚上夜夜都會做惡夢,整日不得安穩(wěn),太醫(yī)開了安神藥,可這根本無濟于事,身子越來越差。”

    “朕與母后商議,為了防止這個咒言成真,衛(wèi)國往后生亂,朕必須得立下儲君,而你就是最適宜的人選?!?/br>
    “方才朕同你說的這個秘密,只有衛(wèi)國的歷代帝后才能知曉,朕也是今年才從母后那里知道這個秘密的。阿衡,朕也許……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好在朕還有一個兄弟,那就是你。你我都是父皇的孩子,這皇位傳你還是傳我都一樣,但若是落去那幾個旁支宗親,朕這一輩子,死了也不甘心?!?/br>
    衛(wèi)衡陷入了沉默。

    原來皇帝著急立儲,背后還有這樣一個原因。

    難怪他遇難后,皇帝會這么心急如焚地派了那么多人去海上尋他,還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