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衡微微側身, 匕首劃過他的脖頸，留下一絲細長的血痕。

    “你的血味道為什么會是這樣………”

    “衛(wèi)衡!!!”

    舒月沖進內殿，就見衛(wèi)衡被人劃了一刀，紅色的鮮血汩汩從他脖上流出來, 焦急地朝他奔過來。

    見她拿出脖子擦去他脖上的血后, 欲咬破自己的指腹, 用鮫人血給他止血。

    衛(wèi)衡伸出手攔住舒月, “你忘了嗎？我現在也是鮫人，脖子上的傷口會慢慢愈合?！?/br>
    “你說你是鮫人!!!!”

    “姓的還是衛(wèi)姓!!”

    舒月聽到一陣女聲, 環(huán)顧四周看了一眼, 并沒有發(fā)現任何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你是蜃霧的主人?”

    “你別再裝神弄鬼，現在有種就出來。”

    話音一落，一個黃衣女子慢慢從白霧里走出來。

    舒月以為這至多就是個擅造幻境的妖怪, 可在看到她面容后, 霎時就楞住了。

    “你、你是胤鳳族長?”

    “你認得我?”

    “我在廟殿見過歷任鮫人族族長的畫像。”

    衛(wèi)衡聽舒月喚那人族長，臉上并無意外, 其實他剛才已經猜測到了她的身份，畢竟如此在乎衛(wèi)襄沒有娶胤鳳的女子, 除了胤鳳又會有誰呢？

    胤鳳朝衛(wèi)衡慢慢走近，她想伸出手去碰碰他，衛(wèi)衡往后退了一步, 不讓他親近自己。

    胤鳳一臉愧疚地看向他，“你……你別怕, 我不會再傷你, 可以告訴我……你的衛(wèi)姓可是衛(wèi)國的國姓?”

    衛(wèi)衡微微蹙眉, 輕輕點頭。

    胤鳳心里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她愈發(fā)激動地朝他走過去。

    “那你們衛(wèi)國皇室現在可都是鮫人族的后嗣？”

    衛(wèi)衡道:“不是，我之前本是凡人，后來與我夫人有了肌膚之親后，才化為鮫人，現在除了我，其他衛(wèi)國皇族都是凡人?！?/br>
    胤鳳篤定道:“不可能，我剛才明明嗅到你身上的血同我十分相似。你與我絕對有血緣關系，我是鮫人，你絕對也是鮫人，衛(wèi)國皇室的后嗣現在肯定都是鮫人?！?/br>
    “鮫人與旁族的結合，并不會改變他的種族，你現在化出鮫身，不過是返祖而已?！?/br>
    舒月震驚了，沒想到衛(wèi)衡居然是返祖了。

    他先前道是她奪了他的身子后，他才受秘術影響而化出魚尾，她當時就道不可能，衛(wèi)衡還不信，忽悠地她也跟著信了他的話。

    現在聽到胤鳳所言，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是這樣。

    “可為什么衛(wèi)國皇族，只有我一人返祖呢？”衛(wèi)衡仍是不解。

    “鮫人族與旁族結合后，生下來的孩子大多都是人身，而不是鮫軀，只有少部分孩子會返祖，你就是特別的那一個。”

    “而且，你的血除了留有我的血脈，還有另一種力量，不過，依我的修為，我現在還探不出來?！?/br>
    胤鳳望著衛(wèi)衡俊美的面容，慢慢陷入回憶，“當年我與瓏玉同時產子，衛(wèi)襄告訴我，我和他的孩子死了，我精神大受打擊后離開皇宮，再也沒有回去凡間?！?/br>
    “我一直以為我的孩子早死了，沒想到現在竟然一代代傳承到了你身上?！?/br>
    “瓏玉應該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吧!興許還是被衛(wèi)襄那個薄情男給弄死的，他們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賤人，這一切都是報應!全部都是報應!”

    衛(wèi)衡忽然想起衛(wèi)玨曾經跟他說過的傳聞，猜測道:“是你給衛(wèi)國皇室下咒，詛咒衛(wèi)國十世而亡?”

    胤鳳輕輕笑了笑，“是我沒錯，當年衛(wèi)襄負了我，我就給他下咒了。他負我，我報復他，這有什么不對嗎？”

    舒月:“可是……胤鳳族長，衛(wèi)衡現在是你的后人，你如果不將咒術解開，那你的子子孫孫不就斷代了嗎？”

    她眼神瞟了瞟衛(wèi)衡的下.身，生怕他以后都不舉了。

    “……”衛(wèi)衡可是時時都盯著舒月的，見她眼神復雜地看著他不可言說之處，一時無言以對。

    胤鳳沉默了許久，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現在就解開?！?/br>
    她低聲默念咒術，慢慢將她六百年前所施的毒咒解開。

    她常年用蜃霧惑人，這本就要耗費巨大的靈力，現在又讓她解開六百年前的毒咒，胤鳳的身子哪里還撐得住，毒咒一解開后，她被咒言反噬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胤鳳族長!”

    “先祖!”

    胤鳳口中含的都是血水，她咽了咽喉嚨，啞聲道:“別管我了，這也是我的報應!”

    “我送你們離開這里!”

    胤鳳雙手掐訣，用自己最后一絲靈力，送舒月和衛(wèi)衡走出蜃霧。

    舒月轉頭回望時，只見胤鳳嘴角掛著鮮血，愧疚地凝望著衛(wèi)衡所在的方向，最后慢慢化成一縷黑煙不見了。

    胤鳳一死，赤剎海的上空頃刻間白霧全部消散。

    衛(wèi)衡再次睜開眼睛發(fā)現自己站在甲板上，舒月漂游在海水里，露出一條漂亮的藍色魚尾巴。

    “你上來?！?/br>
    舒月這次沒再跑了，轉瞬之間化出雙腿，走到船上，只見甲板上躺了許多昏迷不醒的凡人，想必他們同自己一樣，都是陷入了蜃霧，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海蠻獅見舒月從蜃霧里走出來，激動地大喊:“主人沒死，主人沒死!”

    八爪魚哭道:“嗚嗚嗚，主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青浣拍了拍它的腦袋，“別哭了，別哭了，你主人都好好回來了!”

    舒月:“青浣醫(yī)師，你可否到船上來，看看這些昏迷不醒的凡人?”

    青浣醫(yī)者仁心，當即輕輕點頭，飛到船上來。她醫(yī)術高超，伸手給他們一一把脈后，道:“他們中了蜃毒。”

    舒月:“啊，那要怎么解?”

    青浣:“無事，他們睡上幾天就會慢慢醒過來，你不用擔心。”

    “你的藥丹我已經煉好了，現在隨我回去吃藥吧！”

    舒月看了看衛(wèi)衡，覺得自己已經沒必要吃藥丹了。

    現在不是有一個現成的藥么？

    正在她猶豫該怎么和衛(wèi)衡交談時，衛(wèi)衡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問:“舒月，你別再拋棄我走了!”

    “如果你不喜歡京城，不喜歡人間，那我可以陪你一直生活在瓊花島?！?/br>
    舒月:“你的意思是……你要入贅?”

    “……”衛(wèi)衡:“也可以這么理解，但是你必須得同我補辦一場婚禮，給我一個名分，發(fā)誓再也不拋棄我?！?/br>
    第54章 54、有妖

    舒月怔怔望著他, 她沒想到到，衛(wèi)衡會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

    見她不說話，衛(wèi)衡已經她還是不愿意接受自己, 他又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打算再退一步。

    如果舒月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 他可以不急著辦婚禮, 日后他在瓊花島一直陪著她，只要她身邊沒有別的男鮫出現, 他和她成婚那也是早晚的事。

    就在衛(wèi)衡準備將這個想法說出來時, 舒月竟然輕輕點了點頭。

    他笑道:“你答應了?”

    青浣:“……”

    她還是頭一次見能夠入贅都如此開心的男人，她朝舒月看了一眼，真想請教她是怎么做到的。

    女鮫與女鮫的差距怎么大呢？

    她看著那名俊美的公子將舒月摟入懷中，溫聲讓舒月再等他些時日，待他找到生子仙草, 將它獻給皇帝后, 他便從京城回瓊花島，以后與她廝守一生。

    青浣好奇, “你們皇帝要生子仙草做什么?這種玩意不都是女人愛求嗎？他一個大男人要甚生子仙草，他不會是不舉了吧？”

    衛(wèi)衡沉默。

    朝堂上下還當真都在猜測衛(wèi)玨是身子不行了, 按理說麗妃已懷了生孕，這頭胎是雖是公主，可只要身體調養(yǎng)的好, 以后未嘗不能再為衛(wèi)玨誕下皇子。

    可偏偏衛(wèi)玨進來對于生子的執(zhí)念打到魔怔的地步，夜夜不落地召許多妃嬪侍寢, 還將他派到海域尋找生子仙草。

    舒月道:“興許皇帝現在身子不好是與胤鳳族長之前對衛(wèi)國皇室的咒言有關, 如今毒咒已解, 以后你皇兄膝下總會有小皇子的嗎？”

    青浣:“胤鳳族長對衛(wèi)國皇室下了毒咒?這又是怎么回事?”

    舒月簡短地將胤鳳與衛(wèi)國開國皇帝的糾葛，還有自己方才在蜃霧里經歷的事都與青浣簡要地說了一遍。

    青浣感慨道:“胤鳳族長也是個可憐的鮫人，被狗男人給騙了。如果以后哪個男人敢渣我，我就閹了他。”

    舒月覺得這是她絕對能做出來的事。

    她的目光左移，落到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凡人身上，這些凡人這么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一回事，人不吃東西不喝水，可是會餓死的。

    她問:“青浣，你有沒有什么藥，可以給凡人解蜃毒?讓他們盡快醒過來?”

    青浣:“蜃霧經常在赤剎海飄浮，我對它當然有過研究，不過……”

    衛(wèi)衡拿出一袋金子送過去，“船上還有許多珠寶，待會青浣姑娘可自行去挑選。”

    青浣笑逐顏開，立即改口道:“我可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姑娘，我是看在你是舒月的鮫侶份上，才幫你的!我有上好的丹藥，保證他們吃上一口，就能立刻醒過來!”

    她從袖中撈出一個瓷瓶，從里頭倒出藥丸后，一粒粒地喂他們吃下。

    只見，不過一刻鐘過后，他們都依依醒了過來。

    崇君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看到衛(wèi)衡身側站著舒月，想起他入蜃霧之前，看到舒月的下身根本不是腿，而是一條藍色的魚尾巴。

    她是鮫人!

    崇君化出一柄長劍就要朝舒月射過去，然而那柄劍還沒碰到她，就化出粉計，飄散在空中。

    “崇君道長，你恩將仇報，那就不對了?”

    崇君一雙冰冷的黑眸緊緊盯著她，“你不是人!”

    舒月:“是，我不是人，可人就一定都是好人，沒有壞人嗎？妖靈兩族就一定都是壞人，沒有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