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識月叫了他好幾聲，才聽到回應(yīng)：“你不用過來，我沒事?！?/br>
    “我已經(jīng)到你們小區(qū)門口了?！迸嶙R月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外面好冷啊，你快點，別耽誤時間。”

    梁望舒咳了聲，報了自己家的門牌號，順便把門鎖密碼也跟她說了。

    裴識月出門急忘記戴眼鏡，天又快擦黑，在小區(qū)里轉(zhuǎn)了半天才找到位置，輸密碼準(zhǔn)備進(jìn)屋的時候，她莫名開始緊張，按確認(rèn)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門開了。

    玄關(guān)處有自動感應(yīng)燈，昏黃的燈光露了出來。

    裴識月沒再耽擱，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賣，快步走進(jìn)去，在門口脫了鞋踩著襪子朝里走了兩步：“梁望舒？”

    她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

    這是一套一居室，廚房和衛(wèi)生間都是半開放式的，客廳只放了張沙發(fā)和茶幾，梁望舒就斜躺在那張沙發(fā)上。

    他胳膊壓著眼睛，一只腳耷拉在地，睡得毫無形象。

    裴識月走近了些，小聲道：“梁望舒?！?/br>
    他迷迷糊糊應(yīng)了聲，裴識月走到他跟前，看到旁邊的落地?zé)?，蹲在地上摸到開關(guān)，把燈換了個朝向打開了。

    屋里更亮了些。

    裴識月也將梁望舒看得更清楚了些，他整張臉都燒紅了，原先有些腫脹的半邊臉，看著更腫了。

    她把手中某團(tuán)買藥的外賣放在茶幾上，從自己帶來的藥箱里翻出一支額溫槍，小心拿開他的胳膊，對著他額頭滴了一下。

    39.5c。

    裴識月小小地驚呼了聲，蹲坐在地上推了推梁望舒的胳膊：“梁望舒？你醒醒。”

    他估計也挺難受的，呼吸都很沉：“嗯？”

    “你回來是不是沒吃藥？”裴識月離他很近，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又小聲重復(fù)了一遍問題。

    梁望舒閉著眼，喉結(jié)輕滾，啞著聲開口：“沒吃，什么都沒吃?！?/br>
    “我就知道?！迸嶙R月嘆了聲氣，從藥箱里翻出退燒藥，起身去接了杯熱水，又把人搖醒，“你把藥吃了再睡?！?/br>
    梁望舒一開始沒動，裴識月也沒催他，靜靜坐在一旁，等了幾分鐘，他才慢吞吞坐了起來把藥吃了，又對她說：“謝謝。”

    “沒事，你再睡一會兒，我等下就回去了。”裴識月收拾好藥箱，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又想起什么，從藥箱里翻出一次性消毒棉簽，“你過來一點?！?/br>
    梁望舒垂眸看著她，反應(yīng)很慢地從沙發(fā)挪到了地上，棉簽按在嘴角的時候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啊對不起，我沒戴眼鏡，看得不是很清楚?！迸嶙R月轉(zhuǎn)頭把燈往這邊轉(zhuǎn)了下，“我會輕點的。”

    “嗯?！?/br>
    落地?zé)艄饩€有些昏黃，裴識月怕弄疼他，不得不離得更近些，棉簽從破皮的地方輕輕擦過。

    “你家里有冰塊嗎？”她抬起頭，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心跳陡然落了一拍，“你的臉……”

    話音未落。

    門口忽然傳來滴地一聲。

    門開了。

    許是那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讓在夢中的裴識月回憶起來也足夠糟糕，在門開的那瞬間她也跟著醒了。

    眼前沒有昏黃的燈光，只有和往常一樣的黯淡。

    裴識月摸到手機開機，聽到系統(tǒng)播放的時間，才六點多，接著是一些短信和未接來電。

    陸陸續(xù)續(xù)聽下來。

    最后一條來自梁望舒。

    “裴識月，你明天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小裴：還是懷念過去的你

    小梁：？

    又是好久不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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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06章

    裴識月聽著梁望舒發(fā)來的短信，坐在床邊沒動，她想到剛剛那個未完的夢，抬手摸了下額角。

    當(dāng)初留下的痕跡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她閉了閉眼，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門開后發(fā)生的一切，混亂和疼痛在一瞬間擠進(jìn)回憶里。

    裴識月記得門開時她和梁望舒還坐在地上，她是不知所措，而梁望舒更像是因為生病沒反應(yīng)過來。

    門徹底打開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朝里邁進(jìn)一只腳，卻在看清客廳的人影時停了下來，走廊的風(fēng)將他身上的酒味一同吹進(jìn)屋里。

    梁望舒在一瞬間站了起來：“你來做什么？”

    話音落，一聲責(zé)備的女聲從男人身后傳出：“望舒！你怎么跟你爸爸說話的！”

    聲音伴隨著人影一同出現(xiàn)在裴識月視線里。

    毋庸置疑的，這是梁望舒的母親，他們有著一雙同樣漂亮的眼眸。

    只是沒等裴識月開口同他們打招呼，先前還站在玄關(guān)處的男人突然快步走了過來，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揚手給了梁望舒一巴掌，慣性使得他自己的身形也跟著晃了一下。

    “你做什么！”裴識月猛地從地上躥起來，整個人擋在梁望舒身前。

    梁遠(yuǎn)松喝了酒，思維本就固化，見裴識月如此護(hù)著梁望舒，更是怒火中燒，指著梁望舒的鼻子罵道：“我說你這次期末考試怎么掉了那么多！小小年紀(jì)好的不學(xué)，學(xué)人家早戀！你要不要臉！”

    梁望舒緊抿著唇，高燒讓他沒有爭辯的精力，抓著裴識月胳膊便要往外走：“我先送你回去。”

    “你站?。∥腋阏f話你沒聽見嗎？”

    梁遠(yuǎn)松扯了扯領(lǐng)帶，酒精讓他的行為變得沖動粗暴，他往前一步還想要動手，被站在一旁的宋麗媛拉?。骸靶辛诵辛?，你讓孩子說一句，望舒，跟你爸爸好好解釋解釋，到底怎么回事?！?/br>
    “我沒什么好說的，他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绷和婵攘寺?，拉著裴識月繼續(xù)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梁遠(yuǎn)松怒氣上頭，推開宋麗媛走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翅膀硬——”

    梁望舒忍無可忍，回過身用力甩開他的手，攥緊拳頭吼道：“是，我他媽就是翅膀硬了，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你——！”梁遠(yuǎn)松抬高胳膊，眼見巴掌落下，裴識月忽然一閃身擋在梁望舒身前。

    巨大的慣性使得她整個人往旁邊一摔，額角重重磕在茶幾一角。

    “裴識月！”梁望舒心跳重重一落，猛地撞開梁遠(yuǎn)松，蹲在地上把人扶起來，“你怎么樣？”

    “沒事……”裴識月捂著額頭，慢慢有血珠從她指縫溢出。

    梁望舒咬了咬牙，從藥箱翻出一塊紗布按在她額角的傷處，垂眸問她：“自己能按住嗎？”

    裴識月點點頭，抬手按住了。

    梁望舒半蹲著將人抱起來，起身的時候腦袋還有些眩暈，他停在原地緩了幾秒，側(cè)身擋開前來查看的宋麗媛，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出去。

    “望舒！”

    宋麗媛追了出來。

    梁望舒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電梯，裴識月望著他緊繃的側(cè)臉，小聲說：“我沒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br>
    他沒吭聲，也沒動。

    “梁望舒……”裴識月又碰了碰他胳膊，“你這樣抱著我，我有點暈。”

    梁望舒垂眸看過來，一道血線順著她的額角滑落至臉側(cè)，像一道鮮明的分割線。

    他抿著唇，把人慢慢放下來。

    裴識月腳踩著地才真覺得有些發(fā)暈，不動聲色貼著電梯墻壁，抬眼瞧著他的臉：“你還好嗎？”

    “沒事?！绷和婺缶o拳頭又松開，“對不起。”

    “跟你沒關(guān)系啊，是——”裴識月還要說什么，電梯到了一樓，梁望舒先走出去擋著門等她出來，人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你干嗎？”裴識月不明所以。

    他低著頭，后頸脊骨凸起，“上來，我背你?！?/br>
    “不用?！迸嶙R月推脫了兩句，見他實在堅持，慢吞吞趴了上去，他身上的溫度更加清晰地貼著她。

    離開單元樓，冬日的冷風(fēng)讓裴識月覺得腦袋痛意變得更加明顯，人也跟著一陣陣發(fā)昏。

    梁遠(yuǎn)松那巴掌因為角度原因差不多都落在她腦袋上，加上額角的傷口不停流血，到醫(yī)院的路上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想睡覺。

    只是每次剛要閉眼，就聽見梁望舒在耳側(cè)喊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她要醒不醒地看著他，仿佛在問做什么。

    “別睡?！绷和婧芙乜粗?，“快到醫(yī)院了，你再堅持會?！?/br>
    離得太近了。

    裴識月有些恍惚，抬手碰了下他腫脹的臉：“你疼不疼??？”

    “不疼?！?/br>
    “騙人。”裴識月皺著眉，痛意讓她失去思考能力，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我腦袋好疼，梁望舒，那是你親爸爸嗎？他怎么下手那么狠……”

    梁望舒沒說什么，拿濕紙巾擦了擦她手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