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寧想破腦袋也沒想出這還有怎樣一層關(guān)系，冥思苦想后她回憶起童年時自己曾于別家的小狐貍一起上山抓雞，最后雞沒抓著，只采了些蘑菇。另一只小狐貍將顏色漂亮的都挑走了，給蘇卿寧剩下一筐土不啦嘰的。蘇卿寧回家高高興興吃到了蘑菇燉雞，卻聽說別家小狐貍吃了毒蘑菇請大夫了。

    這就是好朋友間的舍己為人?。?/br>
    蘇卿寧自以為獲得了正確答案，開心地向祁空炫耀道：“我知道啦，我們是朋友，對嗎？”

    祁空透過障眼法看見她身后的尾巴歡快地?fù)u晃起來，心中一絲郁結(jié)非但沒解開反倒愈來愈深，她卻說不上來為什么，只頷首道：“……是?！?/br>
    蘇卿寧狐生從未有此刻這般開心，但心中的另一個意識卻莫名低落下來，連帶著她的行動也遲緩了幾分，她感到心臟有一瞬間碎裂般的疼痛，但那仿佛只是平白生出的幻覺。她捧著心口茫然無措，吃剩的竹簽也掉落在地上。

    祁空將那竹簽撿起，連同先前的幾根捏在一處，尖端朝下確認(rèn)不會誤扎到人。她做完這些不過也才眨眼間的功夫，卻見蘇卿寧眼中泛起淚花。

    她忙問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適？”

    蘇卿寧平復(fù)喘息，搖搖頭：“沒事，方才那串辣椒放的有點多，被嗆了一下?！?/br>
    她明顯在說謊，關(guān)心的話方在喉嚨里打了個轉(zhuǎn)，祁空卻遲遲說不出口。

    說到底在她眼中二人不過是朋友。

    恰巧旁邊有賣果汁的攤販，祁空買了一杯遞給蘇卿寧，她小口飲了一點，低聲道：“謝謝?！?/br>
    又行過一段路，蘇卿寧咬著蘆桿，兀地問道：“是朋友的話，遇到困難，你會幫我的對嗎？”

    祁空愣了一下，方摸了摸她的頭：“會的?！?/br>
    蘇卿寧抬頭撞進(jìn)她的眼睛：“任何事都會嗎？”

    祁空這次沒有回答，凡是她作出的承諾，就算一時沒有兌現(xiàn)，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也都能夠得償所愿。

    她從不輕易給出承諾，哪怕面對眼前人。

    眼前似乎閃過無數(shù)次的分別與重逢，那人從來都是沉默不言的，面對生死也都淡然處之，自己卻逐漸能夠體會到天道以外生離死別的苦痛。

    除了蘇卿寧。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來詢自己。

    而自己卻給不出她想要的。

    本也在這兒待不了幾天的祁空給不出確切答案，手還僵在半空，蘇卿寧卻像是突然開竅，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停留，拉著她的手去買新鮮的烤紅薯。

    良久，或許久到蘇卿寧已經(jīng)徹底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后，她像是終于妥協(xié)，用不會有第二個人聽見的聲音道：“不會?！?/br>
    蘇卿寧穿梭于人群之中，蒙著面紗讓人看不清神色。她默然片刻，低聲道：“沒有人能護(hù)你永生永世?！?/br>
    二人轉(zhuǎn)回風(fēng)月樓時，已用過晚飯。路上蘇卿寧甚至順便解決了宵夜，沒吃完的打包帶回風(fēng)月樓。門口的丫鬟乍一件蘇卿寧像是見了鬼，丟下手帕便兔子似的跑了。

    不得不說風(fēng)月樓的丫鬟速度驚人，二人剛走上二樓，胡應(yīng)然便不知從何處沖了過來。

    她看著蘇卿寧身上明顯長了一截的衣裳，目光上移到她手上鬼鬼祟祟拎著的疑似吃食的盒子，再上移到顯然不是樓里給買的簪子。

    胡應(yīng)然：“……”

    受友人之托照看的女兒叛逆了。

    蘇卿寧嚇得直往祁空身后躲，躲完才覺得自己心虛得莫名其妙，自己不過是出門逛了街，又沒觸犯律法，不工作的日子逛街天經(jīng)地義，此時就應(yīng)當(dāng)理直氣壯。

    祁空對著奇異的場面打量片刻，從錢袋里摸出幾張銀票。

    胡應(yīng)然立馬變了神色，滿臉堆笑：“房間已經(jīng)打掃過了，需要現(xiàn)在讓丫頭端熱水嗎？”

    “不用，”祁空摟著蘇卿寧的腰，“將蘇姑娘房里的衣裳收拾兩套送到房間即可?！?/br>
    胡應(yīng)然滿心“女大不中留”和“干女兒的病有救了”，數(shù)著銀票美滋滋吩咐人收拾衣裳去了。

    蘇卿寧跟她進(jìn)了房間，見她鎖了門，仍舊似懂非懂：“為什么要讓人送衣裳？”

    祁空將今日買的東西整理好，都放在一旁：“你還想穿我的衣裳？”

    蘇卿寧連忙搖頭，又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我為什么要住你的房間？”

    祁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用濕毛巾凈了手，方向她走來：“我方才給了那鴇母那么多錢，你說呢？”

    蘇卿寧下意識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墻。

    燭火輕晃，燃燈幽微。她后知后覺，若是按照話本里風(fēng)月戲的寫法，依著現(xiàn)在這個姿勢，祁空下一瞬，就當(dāng)吻上來。

    四下靜得只有二人交疊的呼吸和心跳，蘇卿寧受不住，在喘息的片刻悄悄閉上眼。

    【??作者有話說】

    嗯……

    32 ? 影婆娑

    ◎她禁不住落淚。◎

    蘇卿寧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溫?zé)岬耐孪⒖拷鼤r只剩手足無措。溫軟的唇并沒有前幾次錯覺般的冰涼，細(xì)碎的嗚咽被揉順著進(jìn)咽喉，情意迷亂之間，有人與她十指相扣。

    她止不住喘息，卻也不懂迎合，相較之下越發(fā)顯得祁空游刃有余。她像是曾描摹過千萬遍，熟悉淪陷的每一寸領(lǐng)地，在眼前人丟盔卸甲慌忙逃竄的下一瞬重新禁錮進(jìn)懷里。

    蘇卿寧任她擺弄，在下一道攻勢到來之前偏頭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