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模范愛人如祁空還是跟著去了，看宋晚在校門口與舍友們分別時她像在看自己終年夜不歸宿的妻子終于舍得回家。然后宋晚走過來無比自然地與她十指相扣，說：“走吧?！?/br>
    余光瞥見舍友們目瞪口呆，祁空覺得自己又幸福了。

    于是舍友們拼車，祁空與宋晚單坐一輛，一路上宋晚的手機震個不停。與她共用一副藍牙耳機的祁空聽見舍友們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宋晚我就知道！我說你怎么整天夜不歸宿的！原來是有對象了啊啊啊啊啊??！”

    “呵，小宋都有對象了，是誰還在當(dāng)寡王？刪了吧小宋，我沒有破防真的，只不過我有個舍友她汗流浹背了。你知道我們一向都是勸分的，我一點都不嫉妒呢?！?/br>
    “宋老師深藏不露……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宗教學(xué)系的祁空吧？封心鎖愛一萬年竟然被宋老師拿下了，真是甘拜下風(fēng)?！?/br>
    祁空聽到些莫名其妙的詞，手一抖差點沒將耳機給拽下來：“封心鎖愛？一萬年？”

    宋晚笑得花枝亂顫。

    祁空徹底無語，簡直想揪她葉子，但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花枝上除了花朵還是花朵——彼岸花向來花葉不相見，現(xiàn)下春暖花開，要想看到葉子至少得過了這個春天。

    舍友們還在群里散發(fā)著怨氣：“我本來還在詫異小宋怎么不跟我們走，直到她握住祁空手的那一瞬間，我就像路過的狗被踹了一腳……誰來關(guān)心一下狗？”

    祁空半瞇起眼，有些危險地問道：“你故意的？”

    “也不算吧，”宋晚想了想，“就是很正常的動作啊?！?/br>
    她說：“就算我不牽你，你也會牽我啊?！?/br>
    祁空望進她清澈的淺茶色眼瞳，突然倒吸一口氣，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想吻你?！?/br>
    宋晚耳垂紅了一片，耳機里的音樂好像也被心跳聲蓋過了。可現(xiàn)下還在網(wǎng)約車里，盡管司機看不見后排，可她眼睫輕顫，小聲道：“不行，換個地方?！?/br>
    于是祁空便真換了地方。再回過神來二人已身處一片浩瀚的星河，宋晚裙擺上濺了細碎的星光，感慨道：“你的行動力是真高?！?/br>
    她們已經(jīng)許久沒有來過識海，自從花神與天道共享生命后祂們的識海便連成互通的一片，在此處的一切都不分彼此，任何細微的反應(yīng)都逃不過彼此的感知。

    祁空在換氣的間隙跟她打商量：“這次換我?！?/br>
    “不好，”宋晚不假思索一口回絕，“不行，你那次……”

    “上次就是你。”祁空卻仿佛真有幾分委屈似的，偏頭躲開了這個吻。

    “嗯，真的嗎？”宋晚真記不清了，她對這種事一向沒什么印象，卻有幾分懷疑祁空只是編出來哄她。

    “真的，”祁空循循善誘，“你看你都不記得了，說明我真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

    言語之間又被某人繞進去了，花神暈乎乎地不想說話，索性傾身上去封住了話音。好在她們在這方面都沒什么必定要達成的執(zhí)念，不過是隨心罷了。貪歡而已，何必拘束？

    最后結(jié)束時大抵她們都有試過，具體有幾次宋晚沒計數(shù)，在識海中的好處是不用做掃尾工作。兩輛車被幾個紅綠燈拉開距離，到目的地后二人下車，宋晚摸出手機聯(lián)系舍友，卻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先行上山去了。

    “走在你們旁邊我們會閃成led彩燈?！泵蟽x在群里如是說。

    這倒便宜了祁空。山間小路人跡罕至，又有竹林遮掩，清幽山風(fēng)拂面正適合遠離世俗的神明偷歡。剛結(jié)束一場，宋晚懶洋洋的，對某人的小動作裝看不見，反而在她耳側(cè)悄聲道：“你身后那棵湘妃竹看我們好久了。她還有三百年就能修煉成妖了，現(xiàn)下視覺正靈敏得很?！?/br>
    氣得祁空差點直接將她的三百年修行給渡了。

    “好啦，”宋晚站在比她高兩級臺階的位置，瀲滟桃花眼含笑看著共度過漫長時間的愛人，“我們上山?！?/br>
    祁空心念一動，右手搭上她指尖，摩挲無名指上看不見的戒指。

    人閑花落，鳥鳴山幽，經(jīng)年至此，是吾道心歸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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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 ? 空谷蘭

    ◎春日漫漫?！?/br>
    宋晚是被一陣咳嗽給硬生生從夢中鬧醒的。起先嗓中漫過的血腥味被她習(xí)以為常咽了下去，到后來卻兀地一陣反胃，直惹得她咳出淚來。

    “慢點，”一只手托在她身后將她半扶起來，她沒力氣掙開，只當(dāng)是不知哪個面生的小宮女，心道這聲音倒是有幾分熟悉，“吃口茶緩一緩吧?！?/br>
    她就著女人的手吃了茶，發(fā)苦的口中緩緩漫過一縷回甘。她昏昏沉沉覺出這并非自己宮中用得起的茶葉，終于品出不對味來，下一刻惶然睜眼。

    愣住了。

    太驚訝以至于一時忘了言語。與此同時更多的細碎的回憶涌了上來，諸如臨別那日她讓自己等她到春日槐花開時，還有京城路遠風(fēng)寒的叮囑。她以為那不過是用來哄自己的花言巧語罷了，沒想到人死之后竟真有再見生前思念之人的機會。

    ——她大抵是死了吧。

    記憶好像出現(xiàn)了某種難以描述的錯亂。最后的時日昏昏沉沉，前朝尚且自顧不暇，更不會有人對后宮中病入膏肓的妃嬪噓寒問暖。清疏的菜肴每日都是那些，照著太醫(yī)院好些日子前開的方子煎的藥也同樣的苦。倒春寒來勢洶洶，炭盆卻空了好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