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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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早就走遠(yuǎn)了… 徐有功到牢房時,不算好時候。 算癡少年被毒打了一頓,一身血淋淋,草鋪上幾只老鼠仿佛正竊竊私語這小崽子什么時候嗝屁。 徐有功臉色如鐵般黑,走到還未醒的獄卒身邊,直接扯下鑰匙! 獄卒驚醒,看了一眼徐有功冷厲的鬼臉,鬼手,立即又閉眼,換個姿勢,甚至還打起呼嚕來…… 徐有功打開牢門,進(jìn)去喊少年,也不知如何稱呼,只能叫:“小孩兒,起來……還……需要你……接著繪制比例?!?/br> 徐有功喊第二句的時候,鼻青臉腫的少年,眼就睜開了條縫,徐有功被他看的竟不知如何說下文,可事不宜遲,越拖下去,少年死期……越近。 這是場硬仗,是雙向的救贖。 少年開始有些疑惑,“徐……大哥……”隨即吃力吃痛得起來,徐有功下手都不知道扶哪,“小心……” 少年聲音弱,瞇著眼笑的可憐又可笑:“我這不是做夢吧……咝,疼!疼疼疼……你,你是來救我的,對吧?” 徐有功扶他,眼底劃過濃郁的陰沉,接著拍拍黃包,“是,但還需要你接著繪制人皮比例……” 不待說起那畫能用,少年就伸出滿是血疤的手來—— “我的面具給我?!?/br> 徐有功忙說:“在桌下,這便去拿?!?/br> 少年伸手扶他,起來卻站不穩(wěn),徐有功掃了一眼膝蓋還好,攔腰把小孩打橫抱出去。 牢獄內(nèi),無人阻攔。 徐有功把少年放在桌子,俯身找面具。 可明明就在桌下的鬼面具,怎么也找不到了。 “你把面具弄丟了?” 少年在高處說時,坐在桌子上。 他血淋淋的褲腿和腳下,是徐有功的黑幞頭巾。 少年看著徐有功額頭,鼻尖掛上薄汗的模樣,青腫眼底一閃而過光澤,“那可是對我極為重要的東西……” “別急……來人!”徐有功微喘地直腰,去找獄卒,“可曾見桌下鬼面?” 獄卒正打算去通風(fēng)報信,嚇得魂不附體,搖頭說不曾見。 徐有功盯緊他,他也急了講出真話:“大人啊,那東西駭人,誰拿啊……誰拿誰晦氣!阿對,昨天他們就說丟了,還……還說是物證,我們怎么敢丟……” 徐有功抿唇,細(xì)想,臉色鐵青,好似他給梁惠識拿圖時,桌下就沒了面具!定是縣丞故意藏起來想要定罪物證來誣陷算癡少年…… 可眼下,顧不得這些了。 徐有功看向長幾案上坐著的單薄少年,拳頭,握緊,松開,反復(fù)兩次才道:“這樣,這事是我不好,但這件事結(jié)束后,你若喜歡數(shù),我給你寫舉薦信,保你去國子監(jiān)?!?/br> 少年一句“不用”,很弱,可聽徐有功耳朵里,重若泰山。 徐有功神色焦灼,“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不違律法……” 他不想直說,這事關(guān)少年性命,怕他害怕,卻沒說完,發(fā)現(xiàn)少年笑了,笑得吃痛,“我要的?我要的,你得加官晉爵,成為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時……你才能辦得到。” 他說得齜牙咧嘴,徐有功焦灼的臉色也驀然冰沉,“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鄙倌甏驍嗨脑?,腫脹著嗓音重復(fù),“徐有功,你會名垂青史。” 少年靜靜注視他,沒說的是,他發(fā)病時起時很清醒,只是控制不了身體,可他記得徐有功當(dāng)時著急的樣子,他沒有避開自己,沒有覺得自己是怪胎,而是抱住自己,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相信自己,只是因?yàn)椤?/br> “我會算數(shù),我會輔佐你?!?/br> “徐有功,”少年像陳尸所被質(zhì)疑天干地支時,那樣堅(jiān)定的望著徐有功,“你這樣的人,值得我來幫你。當(dāng)然,我可是要報酬的,我輔佐你成為大人物,也是為了我自己的目的……” 徐有功是很想破案,可絕不能答應(yīng)這種做不到的要求,索性攤牌—— “你應(yīng)看得出,我……不招待見,而且,我惹過一樁案,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去翻案,將來說不定……”會牽連家中所有人,也因此他才跟家中主動斷絕關(guān)系,“你換一個條件,只要不傷天害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對于做不到的事,他不會許諾。 可少年不管身上疼痛,再用那種直勾勾,血紅的眼神死盯徐有功,突然的自我介紹起來:“我說你會做到,你就是會,別質(zhì)疑我看人的本事,你要知道我是……袁……李……” 他說到這里,似又有些癡,脖頸梗住,臉側(cè)青筋凸顯,呼吸也急促,但大概是陳夫子給他吃過藥的緣故,很快他就自己恢復(fù)了,翻了的白眼又恢復(fù)正常,說下去—— “元理,我叫元理?!?/br> 說完,抓緊徐有功的衣袖,“走!畫圖去……” 他甚至跳下來,一身的傷,險些摔時又被徐有功抓住,“小心……”還想再解釋,可怕耽誤案情,又怕元理發(fā)病,再有是真想要破案,于是只能嘆口氣。 元理走了幾步不太行,讓他背自己,嘟囔道:“倆大男人抱著怪怪的?!?/br> 徐有功就背他,朝陳尸所慢而穩(wěn)健地走。 一路上,元理都沒說話,只有溫?zé)岬谋窍ⅲ钡降诌_(dá)后,元理又去拿東西,徐有功看他一身的傷,略有遲疑,“你的身體……還好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