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彼曇魷\淺，穿身白，染血像綻開朵朵梅花，笑著的臉上寫滿視死如歸。

    徐有功沉默而眉頭緊皺，眼看她一步步走到面前來，“二哥小心……”

    霄歸驊怕她又發(fā)瘋，花月夜只抬起那雙滿是血的手，刀落地“當(dāng)啷”聲中，仰頭笑說——

    “徐大人，拷上罪婦…能為您打開在此的第一案，罪婦很知足。”

    她說著，笑著，閉眼。

    溫婉而任由宰割模樣。

    石府門前，天光破曉。

    霄歸驊的藥足夠好，花月夜容貌基本恢復(fù)。

    此舉讓徐有功面色微沉，一旁舞女，樂師等人也紛紛到來，把他們齊齊攔住，圍起，這次不再是攔路，而是護(hù)著他們…

    “帶著月娘快走！這里交給我們！”

    “對(duì)，走！不要再回來了！”

    “快走！”

    說話的人，徐有功都認(rèn)得，是昨夜春江樓的。

    不過，眼下不是走的時(shí)候。

    “大人！你看看！他們這是合謀專門來害死我家大人啊！”同樣被圍起來的還有管家，“啊，大人救我??！”

    話沒說完，有人回頭，他嚇得抱頭縮緊徐有功的袍子邊，就差鉆到袍子里。

    霄歸驊見此，可笑又驕傲。

    可笑他是石通天的人，卻抱著徐有功的大腿。

    驕傲是他定也知徐有功秉性純良，剛峻清正。

    不管好壞，依律盡責(zé)，無可挑剔。

    徐有功稍微審度，便看向花月夜染血的臉，再看周圍道：“先去看尸……”

    徐有功說這，就往外走，不想外面的人是鐵了心的要保護(hù)花月夜，“大人還是別出去。”

    霄歸驊冷冷道：“看來昨夜你們還沒吃夠教訓(xùn)，大人需要驗(yàn)尸。聽不到么？”

    霄歸驊平日少言，可每涉及徐有功從不含糊。

    可那群人仍舊沒動(dòng)：“驗(yàn)什么尸！大人，您可別天真，這哪是驗(yàn)尸的時(shí)候！這是誰權(quán)力大，誰人多的時(shí)候！”

    “就是，大人你可知道這石府后頭……總之，快走吧大人！”

    “走?。　?/br>
    “大人你斗不過他們的！”

    最后這句戳到了管家的肺管子，連這群賤民們都知道有人，外面那群石府的廢物們喲——

    “你們都是死的不成??！你們以為你們不來抓人，還能活！石大爺能饒了你們？還不抓了他們！將功折罪！”

    管家一句話說得眾人腦袋開光。

    外面石府的人終于躁動(dòng)起來，但不等兩邊打起，遠(yuǎn)處傳來的嗩吶的聲，伴隨棺材鋪?zhàn)觾x仗隊(duì)前來，管家這邊有些淚眼模糊，“哪個(gè)小子有心叫了棺材來，賞！”

    那躁動(dòng)要沖進(jìn)來的石府人突然都安靜了，因?yàn)椤l都沒有叫。

    徐有功靜靜佇立一句，“是在下叫的棺材。”

    管家：“……”

    石府人：“……”

    都愣了下，管家才看徐有功道：“你……大人，難道也……參與了殺我家老爺嗎？”

    徐有功神情復(fù)雜，“不，棺材是給她買的。”

    他本以為花月夜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石通天死了。

    太陽完全升起，撒落金芒籠罩下，花月夜走出來，那身血衣竟莫名潔凈，她是趁著人都安靜，才有機(jī)會(huì)道：“主謀是我，沒幫兇?！?/br>
    她婉婉說下去，一陣風(fēng)拂面，動(dòng)人又動(dòng)聽。

    “月娘！別說話！”

    前面有人回頭，著急。

    但花月夜只看徐有功，再次朝他拜了拜，道：“大人，昨夜你阻攔我，我已刺過你，你其實(shí)應(yīng)當(dāng)恨我，而今日我又殺了石大人，單這兩個(gè)罪，足夠你抓我立功?！?/br>
    她說起殺徐有功，石管家微愣。

    但聽到抓人，他就直接伸出去手，“賤人！你倒是有自知之……嗷嗷！”

    “誰準(zhǔn)你動(dòng)她。”

    徐有功的鐵爪捏著她的手腕。

    他從不支持以犯罪的手法來解決和制止犯罪，就算月娘有罪，也不應(yīng)被人抓走。

    “抓人是官府的事，輪不上你?！?/br>
    抓著管家的手，把他甩后面，徐有功轉(zhuǎn)身就要去找尸，驗(yàn)尸。

    無論什么案件，尸體都是第一證人。

    可抱著琴的樂師跪下攔路道——

    “大人，賤民可作證，是石通天持刀殺她，自己摔倒撞刀上尋死路！他是罪有應(yīng)得！沒有人殺他！”又一名舞女出來道，“奴家也可作證。并且還要證一件事，”她伸出手指著管家：“就是他！之前故意讓我們簽字畫押做假證對(duì)付月娘！我們不愿，就威逼，要用燒紅的鐵塊要給我們毀容！打斷手！讓我們活不下去！”

    “那份口錄根本不算數(shù)！”

    “他還說讓我們春江樓開不下去！”

    “……”

    徐有功昨夜就想要得到這一份口供作廢，不想繞了一大圈，一整夜，如今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但是……這份口錄似乎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中，花月夜閉上眼，兩行淚水再次落下，“不要再說了……都晚了……而且他也死了……”

    花月夜在眾人的注視下聲音漸高，“你們已經(jīng)幫我夠多了……不要再繼續(xù)了。他是被我殺死的，我已經(jīng)很知足?！?/br>
    樂師舞娘們?cè)俣仍陝?dòng)起來，“月娘！你在說什么！明明就是他撞上去的！”

    “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