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神情冷淡的置之不理。

    林如海再道：“我的身份不方便說，你別想……”

    徐有功終于看他一眼，說：“在想案件，前輩別吵。”

    他確實(shí)在想那具尸，林如海當(dāng)時(shí)把左力尸體給徐有功看完，就路上找人用棺材安置。

    徐有功當(dāng)時(shí)沒阻攔，現(xiàn)下看著林如海，真想讓他一直拖著尸體，可緊隨又覺得不行，權(quán)貴的爭斗，為何要讓死者受難？

    一想到受難的死者，還有個(gè)女童在棺材里被碎尸，還被早早下毒……

    徐有功萬分感傷，走到今日這步，讓他惦記的不僅是大哥，還有——

    百姓！

    汝川慘死的員外郎和家仆；

    汝陽慘死的孕女子；

    石縣慘死的鐵匠百姓！

    這些人，不應(yīng)為權(quán)貴黨政流派的爭斗而犧牲！

    “我去周圍走走，別跟?！?/br>
    徐有功丟了木棍起來。

    林如海沒作聲，算默認(rèn)。

    遠(yuǎn)處，元理瞅準(zhǔn)時(shí)機(jī)跑回來，被林如海一個(gè)眼神又逼退數(shù)米，可憐巴巴蹲地上畫圈。

    霄歸驊和倪秋與周興一直站一處不知道說什么，徐有功走動(dòng)，他們就看過來，眼看徐有功越走越遠(yuǎn)，倪秋一巴掌拍在周興的腦袋上，故意大聲道——

    “就你，也敢追老夫的愛徒！”

    “你也配！”

    元理瞥見，卻難得沒過去，他只想要接近林如海。

    唯有花月夜看著徐有功的背影，猶豫了下被樂師抓著，躺下休息。

    沒有人追徐有功。

    徐有功越走越遠(yuǎn)，直走到距離他們很遠(yuǎn)的地方，才看向周圍輕問：“崔將軍可在。”

    后側(cè)山頭，沒有動(dòng)靜。

    徐有功就開始緩緩爬坡，一直走到坡邊，踏出一腳準(zhǔn)備掉下去，不遠(yuǎn)處現(xiàn)出一蒙面黑衣人，“噼噼～”來人輕扯面巾就跳到他的面前，“要干嘛?！?/br>
    徐有功收回腳道：“引蛇出洞?！?/br>
    崔玄“蛇”：“……”有點(diǎn)不知道說什么，指了指那邊，“那邊那么多人，聊不下你。”

    徐有功卻道：“你也不是來破案的?！?/br>
    崔玄笑，“我當(dāng)然沒那本事，天后陛下讓我暗中保護(hù)你?！?/br>
    徐有功突然冷笑，“還真是抬舉徐某?！?/br>
    崔玄沒聽出弦外之音，還以為說他呢，一揚(yáng)下巴道：“那是自然，你可知道我乃是上將……”

    徐有功遙望另一座山頭，那是他暫時(shí)過不去的地方，“究竟是抬舉，還是阻攔?！?/br>
    崔玄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徐有功偏頭看他，“不明白嗎？”對上崔玄疑惑的視線…好像真不明白。

    “罷了……”徐有功如今身陷洪流之中，不想懷疑，卻不得不懷疑所有人，甚至武則天。

    那個(gè)女人…徐有功走到這一步與她有很大干系。

    崔玄抱著劍道：“聽不懂，不過，你是遇到困難了？你眼下需要……哎，你去哪？”

    徐有功跟他聊不到一起，下山去了。

    崔玄開始還追，“怎么走了？”

    但就在追到下山路上，看到霄歸驊過來，崔玄只能趕緊躲起。

    “二哥在和誰說話？”霄歸驊是一個(gè)人來的，她帶著吃的，都是干凈，挑選過的，有胡餅，有畢羅，還有一壺水。

    徐有功冷冷從旁過去，“與你無關(guān)?！?/br>
    霄歸驊攔住他，“二哥還生著氣。”

    徐有功言簡意賅：“我不配?！?/br>
    對誰都能生氣，唯獨(dú)對霄歸驊不配。

    他害死她大哥，至今還沒有查清楚…

    霄歸驊卻道：“我允許二哥生氣，但是二哥……我想說……”

    “不用保證什么?！毙煊泄ζ^看她，這個(gè)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大的丫頭，正是長個(gè)頭的時(shí)候，短短一個(gè)月又高了點(diǎn)，大眼珠子像是西域的紫葡萄，濃郁漂亮。

    “你有你的去處，我很高興，本來我還擔(dān)心連累你，你有門派依仗，甚好?！?/br>
    他說話時(shí)看遠(yuǎn)方，霄歸驊仰頭看他。

    她的二哥衣服總穿得板板正正，線條簡練包裹著消瘦的身軀，目光堅(jiān)定。

    “可是我想說的是……”霄歸驊想說的是……分離。

    二哥，你介意，我就走。

    霄歸驊心里都打定了主意，可是徐有功一句介意都沒有，她說不出口分離，而徐有功再次捂住耳朵，“別再說話，不想聽?！?/br>
    再度轉(zhuǎn)身下山。

    后側(cè)霄歸驊捏了捏拳，沒說那句分開。

    端看他下山的背影，長手搭垂，霄歸驊目光溫柔，走吧，二哥，就該這么走。

    離所有人都遠(yuǎn)遠(yuǎn)的……才是最安全。

    只是，心中還是悶悶的痛，明明她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但她的身份和他遲早分開。

    現(xiàn)下，正如她所愿，這么不說話恢復(fù)如初，再離開，挺好。

    就是分開的太快，大抵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徐有功再回去時(shí)，元理也來獻(xiàn)殷情了。

    他拿著自己最近繪制的圖紙，說只要找到打鐵匠就可以做汝陽的武器，“以后，有了武器，我保護(hù)你！”

    徐有功卻在火堆前，盯著他那張紙，腦子里回蕩著“打鐵匠就可以做汝陽的武器”，驀地，腦海中電光火石！

    難道說——

    這案子還能與汝陽的聯(lián)合？

    一直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的東西，就化解在了元理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