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其實不然……是廉價。 李素節(jié)是聰明好學,也懂藏拙,如同李治當年在一眾兒臣中那樣,所有皇子都在爭寵,只有他默默無聞,所以才厚積薄發(fā),一朝上位。 但區(qū)別在于,李治有一位好母親,固然不得李世民的寵,可他畢竟是正統(tǒng)嫡出。 李素節(jié)不同,他母親是蕭淑妃,他的位份,不管是封雍州牧、雍王,還是遷岐州刺史、郇王,都是迫于母蕭淑妃蕭家的壓力……母家不行,兒子自然也不行。 李治又問,“代任申州刺史有段時日,可吃力?” “兒臣一切安好,請父皇放心!”李素節(jié)頓了頓,欲言又止的看向李治,又跪,“父皇,為何接見兒臣生辰禮……還要在這,莫非,武后還是把持后宮……” “不得議論!” “兒臣知錯,兒臣跪在這自罰?!闭f是自罰,其實不然,是跪著獻禮,“父皇給兒臣帶了禮,兒臣也有禮送給您?!?/br> “哦?”李治眼眸沉了下來,眼看李素節(jié)掏出一卷畫軸,“這是大哥畫的畫,兒臣求了最盛名的裱畫師所裱,大哥如今沉迷繪畫,牡丹堪稱一絕?!?/br> 隨著話,綻開畫卷上艷麗牡丹傾城艷絕。 若徐有功在場,必會驚呼—— 這不就是,他苦苦尋的汝川人皮畫師! 第70章 棄子爭先 徐有功醒過來時,已過一日半。 和煦夕陽,暖光溫和,他人在客棧躺著。 左邊靠墻是他,右邊是林如海。 元理守在他和林如海中間睡著了,同時拉著他和林如海的手。 徐有功抽回手和偏過頭看墻,白墻看到眼里卻是無窮無盡的幽黑暗沉。 如同他的局勢。 他此刻被困在了棋盤里,困在黑子落下的陷阱里。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執(zhí)棋人是作案人,是指使一切惡事之人,到眼前才想明—— 執(zhí)者分明是天后陛下,武則天! 可笑他在擔心律法漏洞,憂慮農(nóng)書推行,左怕牽連親友,膽戰(zhàn)心驚,右怕身死后小孩如履薄冰,不想到頭竟人人都有身份匯聚而來,只有自己…認真斷案。 元理睡得深沉,徐有功視線掠過林如海,起身,洗漱,全程沒有多余動作,神態(tài)卻仿佛多了層面皮,無動于衷的面皮。 出門,漫無目的游走。 第一次,什么都不想問。 憂慮別人,不如cao心自己。 他走后沒多久,霄歸驊才回來,一看人都沒了,晃醒元理出去尋人。 好在徐有功沒走遠,就在不遠處棋館前,正舉著頭望匾上刻著圍棋十誡。 “一、不得貪勝,二、入界宜緩,三、攻彼顧我,四、棄子爭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須棄,七、慎勿輕速,八、動須相應,九、彼強自保,十、勢孤取和?!?/br> 恍惚,縱橫交錯的十九路棋盤浮現(xiàn)在徐有功腦中。 從他貪勝;舍不了小,案件逢危不棄……到幕后cao縱者的收斂成果……再到武則天的不貪勝,顧慮周全,螳螂捕蟬…… 棋子縱橫坐落,星位,天元,上下左右……中腹…星羅密布。 白子奮力以逃,黑子窮追不舍,一子接連一子,緊迫,壓迫,黑白之中,生氣逐漸被斷絕,一股看不見的暗氣,呼之欲出。 廝殺而出的卻只是執(zhí)棋之人一句—— “臣妾這般走,似又輸了,陛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臣妾都吃了陛下那么多子了!” 武則天眼看手中的黑子,又看一身白衣的李治。 棋盤上,白棋呼之欲出像條白龍把黑子全數(shù)絞殺。 李治近日打扮也十分貼合他的棋面,素雅,如玉,白錦緞和手持白佛珠,宛若白衣仙人。 他舉杯飲茶,壓下一口的茶香道:“棋局千變?nèi)f化,何況……媚娘不是全輸,只是,過于貪心。” 李治持手串所指的地方,是被武則天圈起來吃干凈的地方,“媚娘若肯把負擔都丟了,就贏了大半?!?/br> 武則天稍微沉思,抬眸:“陛下的意思是,您是把成為負擔的子通通給媚娘了?” “是,丟掉吃不下的,不用為之顧慮,只看最后取勝的希望,也就更可知行合一。媚娘,你來看,這塊棋,若想逃出來,多苦?需要多少心思?不如,送給他吃,反而,解脫了,就贏了。” 武則天捏著手里的棋,思量著的并非明明吃了不少子,棋卻輸了,而是……李治的暗示。 這段時間,對下面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從開始的于心不忍,到后面她也放任了那群人胡作非為,左右最后都會歸與皇室,但是……吃的太多,確實也會成為負擔,何況,最后再丟了全局那才是苦不堪言。 “真是令媚娘可喜又可恨的棄子??上С兼种袥]有這樣的棄子可用……” 武則天嘆氣收起棋子,李治則轉(zhuǎn)著佛珠道:“去找,若一盤棋,無棄子,贏了也感到十分乏味。圍棋之道,最適朝堂黨政,平衡,你大可把其中道理多多運用…” 李治說到此處,坐直端正身體—— “你要知曉,棄子并非是擺脫,舍棄,而是,棄得精彩!棄的具有攻擊和侵略,你要主動送給對方吃,讓他不得不吃,吃了又咽不下去,最后全部吐出來給你,這—— 才是真正的棄子戰(zhàn)術?!?/br> 同一時刻,徐有功立在棋牌室的巨大棋盤前,恍惚也明白了,他這一顆小小的子,到底該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