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 眼瞅著,又要打。 這次,武則天抬手,示意內(nèi)監(jiān)來將其分開。 隨即,她人也往外走了幾步,隔著垂簾,那垂珠似幻化成筆墨,像畫般朦朧,綴出她的肢體,曲線貴雅,面目則因朦朧顯出立體濃艷的神佛相來。 她的聲音是依然的神性貴氣,“吵來吵去,也沒個定論,還是本宮來說,這冤屈若洗得不干不凈,殺了他也堵不住悠悠眾口,讓他去查,把他七年前的案一并查了!” 武則天說完,沉迷于她側(cè)影的許敬宗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陛下說什么?” 武則天沒理,轉(zhuǎn)身回去。 上官儀自會替她開口:“天后陛下要查案的話,卻不知,他去查的他是誰?” 許敬宗這時被提醒回過神說:“自然是臣,臣愿去查!” 里面幽幽傳來武則天的聲音—— “讓徐有功查,本宮早便聽聞,他對他大哥的死也頗有怨言,或者說!”武則天忽然聲音加?。骸八菈焊鶎Τ⒉粷M!或者說,是對本宮不滿!” 伴隨一盞燈被武則天氣憤推倒,這話一出,上官儀臉色很沉。 方才,武則天提起之前的案件他默不作聲就是因為……怕談起徐有功過去的案件,會引發(fā)許黨對說他對朝廷不滿,不想?yún)s被武則天給說了出來! “天后陛下倒不必給徐有功扣帽子,左右他都是死人了。” 上官儀改口,說的目露惋惜。 許敬宗聞此,卻眼珠轉(zhuǎn)動,眼亮了。 不愧是天后陛下,他之前怎么就沒想過這條呢?方才武則天提起當年案件,他默不作聲的原因是因他牽涉其中!現(xiàn)下,徐有功自己找死,天后也給了理由,那就別怪他斬草除根了—— “上官儀,你少胡說八道,天后陛下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老臣看,這徐有功就是亂臣賊子之心!其心當誅!不過,天后陛下已經(jīng)網(wǎng)開一面讓他死個明明白白,老臣佩服!至于你上官儀,你要是再說一句,老夫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在天后面前正法!” 上官儀沒話,但他深深看了一眼許敬宗,他看得出來許敬宗就是武則天的一把刀。 于是他猛然跪下—— “既天后陛下開恩,那便讓臣來傳達旨意,讓徐有功一五一十地查清楚,全權(quán)審理!” 武則天一句:“準?!?/br> 上官儀一直深沉的臉色終于浮現(xiàn)一絲釋然:“多謝天后陛下!”說完起身,旁側(cè)許敬宗卻飛快道:“天后陛下,臣還有話說,徐有功他是戴罪之身查案,且不能戴罪立功,只是讓他死個明白!不如讓他將鐐銬戴上……” 沒說完的話,在里面宮女傳來的“天后陛下”驚呼中,許敬宗的話,猝然終止。 “天后陛下又暈過去了!太醫(yī)!傳太醫(yī)!” 一名宮女高呼,另一名內(nèi)監(jiān)則從簾子后走出,送人:“哎喲,快走吧諸位大臣!天后陛下本就疲累……” 許敬宗還想說,讓上官儀撞了一下,“就讓你氣的。” 許敬宗吹胡子瞪眼:“上官儀,你別以為老夫不敢打你!” “呵!本官無心理會你,宣旨去!”上官儀著急去找徐有功,許敬宗拉他不讓走:“你站?。√旌蟊菹逻€沒說準不準他放出來,他得戴著鐐銬——”上官儀一把將人甩開拱手道:“那你請好旨意再來!”放下手,拂袖:“先走一步!” “你!”許敬宗追了幾步,愣沒追上,氣得不輕,可很快就沉下臉來道:“天后陛下是沒有準奏,可也沒說不準!”一回頭看向跟隨身邊的內(nèi)監(jiān)道:“你回去喊上刑部大理寺一同前往,就說這是關(guān)乎天后名譽的事,就算天后陛下仁慈,我等也要為陛下分憂!明白嗎!” 說完趕緊繼續(xù)追,生怕上官儀先把人先放走了。 許敬宗要徐有功死,他知道徐有功是個文弱書生,如今已被打過五十鞭…再遭些罪,鐐銬枷鎖的磨磨,相信也就離死不遠了。 …… 上官儀奉旨挨家挨戶搜查徐有功下落,這次大抵是來勢洶洶的緣故,棺材鋪子老板也不敢隱瞞,將小院地址告知,很快,官差就摸索到小院附近。 越過小院前的長巷,一頂密不透風的轎子外,兩名漂亮的少年跟隨。 一個眼睛紅紅的,臉煞白,一個噤若寒蟬好像在看誰臉色。 上官儀雖然心急,卻也揮手讓士兵靠右,讓轎子先走。 稍遲,抵達院門口,上官儀才抬手屏退了眾兵差,自行上前有禮叩門,這是他對于徐有功視死如歸者的尊重。 然而,叩門一聲又一聲,始終無人應(yīng)答。 心下察覺有異,上官儀面露沉色,退后一步,一揮手—— 砰! 官差破門而入,院內(nèi),干干凈凈…只余一口黑幽幽的棺和打翻的水盆…… “大人,水和床榻都是熱的,人才剛走!” 有官差上前摸了摸后,上官儀也摸了一下,接著想起在狀元樓的回復(fù),以及傳聞中徐有功身邊始終帶著兩個少年,驀得回頭—— “是方才的轎子!” “?。克芰??” “不是跑了,他是……一定是去了狀元樓!” 上官儀說的眾人不明白,可上官儀卻目光露出贊賞。 看屋內(nèi)這血繃帶和衣,他就明白徐有功一定傷得不輕,床榻也是還溫的……徐有功必是醒來就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