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離去時，那男人還沒死，他雖然昏迷可感覺到了痛苦，痛苦的呼吸讓肺部收縮，帶動肋骨煽動……

    黑暗中，遠觀活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鷹……

    王伏勝掃了一眼，對倪秋道：“真不愧是毒門，當真好手筆，加上平康案，長安，只怕要亂許久了?！?/br>
    ……

    周興不是頭回來長安別院里給李素節(jié)匯報。

    這里別院和洛陽不同，或者說，長安的院落多是四周由高墻環(huán)繞，而墻頭設(shè)有崗哨，守衛(wèi)森嚴。

    院內(nèi)房間眾多，布局中機關(guān)夜眾多，這次周興能夠?qū)C關(guān)術(shù)融入殺人，也是在這里找到的靈感。

    整體還是和洛陽的別院沒區(qū)別，清幽古樸，雕梁畫棟，盡顯皇家氣派。

    下人帶他往里走，四皇子李素節(jié)，仍是在園中的亭子里問話。

    亭里，掛著細紗，透出微弱燭光，似乎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后側(cè)一片竹林，不斷的有風吹過，發(fā)出沙沙聲響，他聽不到里面的聲音，只能低頭等待。

    他忍不住往里看，這一看驚愕，里面的人居然是——

    “霄歸驊爛命一條，不值得四皇子殿下為我臟了手。不過，我若活著，卻比毒蝎更容易為您辦事?！?/br>
    霄歸驊一直知道毒門扶持的是四皇子，她從沒來過，直到，今日有人要殺她和徐有功，被她反殺以后，用毒物逼問出來位置。

    開始過來的時候，李素節(jié)有驚到，驚訝于她的悄無聲息，有些忌憚，但更欣賞她的大膽，最主要——

    敢直接闖到這來的，也是有真本事。

    “你要為本殿下辦事？”

    李素節(jié)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冷若冰霜。

    “是的，四皇子要殺徐有功，不用找別人，別人下毒必然會被我發(fā)現(xiàn)而失敗，可是我若下毒他必死。”

    李素節(jié)皺眉，頭回在一個女子身上看到武則天的影子，他一直都是從倪秋的口中知曉有這么個姑娘，百毒不侵，但沒怎么太了解，不想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有意思，那你會給徐有功下毒嗎？你要是會——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最后的話冷，但李素節(jié)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玉如意。

    如意上的紋路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霄歸驊的笑容也是若隱若現(xiàn)，她的面容一向清冷，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少有的笑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我若真有不下毒的心思，就是想要保他，那方才我闖入的時候，四皇子已經(jīng)死了?！?/br>
    伴隨她的手緊握著一把薄如蟬翼的刀片，刀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幽藍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旁邊有侍從要過來：“大膽！”抽刀。

    李素節(jié)抬手，竟不慌，繼續(xù)看向霄歸驊：“接著說?！?/br>
    “四皇子若真覺得，殺了我，就能殺了徐有功也是難，因為殺我，他只會更謹慎，我的大哥死后，他就已不與人同吃同住，況且，他現(xiàn)在身邊還有擅長機關(guān)術(shù)的林如海?！?/br>
    李素節(jié)聽到這里，有些不懂她：“所以……你要怎么做？”

    “我不做什么，我是您的秘密力量?！?/br>
    霄歸驊說的泰然自若，李素節(jié)瞇著眼，“秘密力量……我如何確認你已經(jīng)臣服?！?/br>
    李素節(jié)走下來，后面侍從有些焦慮，但李素節(jié)擺擺手，走到霄歸驊面前。

    霄歸驊夜再次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笑容，她的容貌和霄冬至一樣帶著胡族特有的眉眼深邃，鼻挺唇紅，“能不能讓我臣服不應該是我考慮的事情，而是殿下應該考慮的事?！?/br>
    李素節(jié)見過許多胡族女人，大多數(shù)胡女都這樣美麗，可霄歸驊的美不在于皮，在于并非那種嬌弱無力的美，是一種充滿力量，睿智，是男子才有的氣質(zhì)，讓他想到一匹在草原奔跑的烈馬。

    他繞了一圈，走回去道：“平日里看你沉默寡言，沒想到和你哥一樣巧言令色，但是你也看到了你哥的下場……”

    他眼神一凜，冷峻如刀，變臉變得出神入化。

    霄歸驊還是面不改色，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她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道，“我說了，我可以死，也不怕死，但能不能用得了我為您辦事，要看您怎么對我，當然，殺了我對您無足輕重，可留著我對您絕對有用?！?/br>
    那是種對自己絕對的自信以及無畏無懼的勇氣，尋常男子都沒有的東西，李素節(jié)喉結(jié)滾滾，少有心動，但很快回過神來，“誰能知道是不是反作用?！?/br>
    霄歸驊道：“也許，關(guān)鍵時刻我會給你線報，毒蝎并不能接近徐有功，他給不了你的，我可以。”

    李素節(jié)問：“如何知道你給的，是真是假?！彼笕糁谱∽约耗蔷洳铧c說出來的，做我的女人一類的蠢話，帝王者，什么女人沒有，不過，這女人確實有意思。

    霄歸驊面色仍是無變化：“信任是相互的，失去也是相互的。若您不信我，失去我，我也一樣失去您。不是嗎？”

    “嘶……”有道理，真的有道理。

    某一瞬間，李素節(jié)不得不承認在霄歸驊身上甚至看到了兩軍相爭后使臣談判的場景，她太適合言官，只可惜是個女人，而他最討厭女人掌權(quán)，不過，無論結(jié)果如何，兩軍交談都是為了最終的利益。

    “回去吧。本殿下會好好考慮?！崩钏毓?jié)說完，霄歸驊直接拜禮，“告退。”

    至于其他的，比如她周圍的殺手，徐有功身邊的隱患，暫時就沒有必要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