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猛眼中迸發(fā)出殺意，可身上確確實實沒有力氣，只能咬牙切齒的躺著，而徐有功腦海中則隨劇痛浮現(xiàn)出自己苦練了很久的劍術(shù)，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的苦惱畫面。

    畫面很模糊，但是徐有功很知足，因為畫面里教他的是霄冬至，“大哥……”

    高猛看他沉浸回憶，很想找時機殺他，但始終有心無力，可他不打算放棄，繼續(xù)道——

    “徐有功，當(dāng)初江湖上，乃至朝堂的人都忌憚和記得你那位出神入化的義兄，當(dāng)年的他，可是何等威風(fēng)。一劍出，天下輸！

    “只是，你遭遇了不測，失憶了。但你的劍法，依舊是那般犀利，這種不殺人，卻叫人無法再抵抗的神來之劍……

    “你既得真?zhèn)?，就是那江湖傳說中的不敗之人……何必給狗朝廷效命？你知不知道，當(dāng)年就是朝廷——”

    沒有說完的話，止與遠處突然飛來的箭矢之中。

    高猛看著心口飛來的箭，眼睜大，最后一眼，看到遠處迅速消失黑影，最后的視線也停在，徐有功愣住和震驚的眼！

    “別，別死！”

    徐有功正在努力地回憶，突然的封口箭從后過來，他下意識躲避，然后就看到面前石通天的兄弟瞳孔擴散……

    ……

    林如海等到山坡上全然沒有動靜了，才是小心翼翼地朝著山上，眼看到滿山?jīng)]有一個站著的，他慌張地往里跑，等到看見徐有功的背影更是高呼公子，結(jié)果——

    “公子……”

    徐有功轉(zhuǎn)身的瞬間，把他嚇到。

    徐有功的臉色沉冷，一雙眼雖然血紅，可是他的狀態(tài)……很不對。

    是一種空。

    仿佛一夜的激斗只是過眼云煙。

    又仿佛只是行尸走rou。

    “公子你還好嗎？??！”

    林如海沒說完，躲開，朝著身后出拳，身后的人被打暈，可是更遠處地上的人紛紛醒來……一時間，呻吟聲四起。

    眾人殺手醒過來時，正逢天光破曉，每個人都呆滯又歡喜的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再看——

    徐有功遠去的背影。

    殺手們和高猛一樣，雖然傷口雖然深淺不一，但并非致命。

    而林如?？吹竭@一幕，目光深沉，這種恰到好處，既能制服對手，又不會取人性命的劍術(shù)，當(dāng)年早就隨著胡霄一族的男子滅亡而消失，看來……徐有功是得了那位霄公子真?zhèn)鳎?/br>
    殺手們爬起來后，都沒有再想要殺死徐有功的意圖，雖然疼痛難忍，但內(nèi)心更多的是對徐有功的佩服和敬畏。

    徐有功是有殺他們的能力的，可是他沒有做。

    所以，當(dāng)徐有功的背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地上的那些人已經(jīng)開始相互攙扶，有的已經(jīng)忍痛離去，有的則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徐有功的名字，原本只是江湖懸賞令上的一抹小黃魚。

    但彼此對視，都明白——

    從此刻開始，殺手榜單上應(yīng)該再也不會有人接他的單子了……

    徐有功目光空洞的麻木下山。

    林如海在發(fā)現(xiàn)他有傍身的劍術(shù)后，轉(zhuǎn)身也回去之前的馬車，將馬車重組。

    徐有功失去記憶不是三兩天，可是他從來沒有這么難受過。

    手中的長劍，一直握著，可是腦袋一直空著。

    后側(cè)，馬車跟來，馬也來了。

    他都聽到，看到，可仍舊是獨自走在山間的小路上，直到感覺一陣殺氣襲來。

    “公子小心！”

    是剛才殺死高猛得黑衣人，徐有功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長劍，身體瞬間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黑衣人也正向他沖來，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刀。

    徐有功雖然腦海中一片空白，但身體已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

    先快速閃避，躲過黑衣人的攻擊，然后一劍揮出，準(zhǔn)確地刺中了對方的胸膛。

    黑衣人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議，但怒斥了一句：“徐有功，你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好事么？”

    徐有功不說話，上前撕開他的面罩，那是一張陌生的臉，但不等他詢問，對方已經(jīng)咬牙中的毒，自盡，眼中……一抹深濃的嘲弄！

    徐有功眼看他七竅流血，不知該怎么說，他沒想要他的命，就像是沒想要山上的那些人命，可是……

    江湖的人可以有江湖離開，這些步入朝廷的……沒有機會離開，只能自戕。

    耿直如他，曾堅定地相信法律的力量，認(rèn)為正義終將伸張，是非黑白，必須清晰可見，不容半點混淆。

    然而如今——

    “徐有功，你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好事么？”

    死士話語，如同鋒利的劍，直指他的心，毫無遮掩。

    徐有功站在原地，好久，到元理和霄歸驊都醒來站在一旁，元理嘰嘰喳喳而霄歸驊對著元理搖頭時，他才回過神，轉(zhuǎn)身上馬。

    他究竟該怎么做？

    世事如棋，變化無常，在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失敗后，徐有功開始不明白，他還能改變一切嗎？

    他知道這個世間的灰色地帶，也學(xué)過如何在其中游刃有余，他更知道直來直去并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困境，所以他已在學(xué)如何表達，如何解決！

    他也妥協(xié)退讓，雖然這并不意味著他的信念發(fā)生了改變，相反，他更加堅定地相信，一定要解決一切……

    可是……好像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