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歸驊問：“你當真叫周興嗎？”

    “對，本名，隨的是母姓。歸……霄……”周興不知道怎么說。

    “叫歸驊吧?！毕鰵w驊道。

    周興目露出高興來，“哎！你……你不嫌棄我就行，我已經改過了，但能不能自新，不知道，因為我的確做了不可饒恕的……”

    “二哥肯帶著你，你就不必同我解釋……”霄歸驊從徐有功對周興的態(tài)度上看得出來，但霄歸驊找他不是問這個，而是——

    “為何是我?！?/br>
    “??？”

    “我是說，因何緣故，心悅于我。若說錯，請見諒。”

    周興倏然就臉紅了個透徹，“這……這……”

    “別怕，只是好奇。我這樣的人，既沒有什么趣味，又是寡淡，一身的毒蟲傍身，臉上還有些碎疤痕，多少旁人避之不及。”說這話，看了一眼元理。

    周興卻從不覺得她那些傷痕是瑕疵，“不，你很美！”美到他不太敢看她，“原因……你肯定忘了的，但我記得就好?！鳖D了頓主動說，“若追根究底，只是因為……你一直給我上藥?！?/br>
    “什么時候？”

    “所以說你肯定忘了，你救死扶傷太多，所有人在你眼前都是平等的傷員，但在你之前，我沒遇到過平等。所以……你同仙女一樣?！?/br>
    “原來如此?！毕鰵w驊明白了，再問：“那若是沒有這些你還會喜歡嗎？”

    “大概不會?！敝芘d很誠實，然而后背傳來崔玄的聲音——

    “不會？歸驊妹子這么好看，你不會？”

    崔玄豎著耳朵聽半天了，周興卻是不介意他偷聽，并且認真搖頭，“美是美，但去皮去rou，不過是二百零六根骨?？赡芤郧坝袌?zhí)念，眼下都……不要緊了。我只要你活，我就心滿意足了。歸驊，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是干凈的，清白的……”周興說到最后有些急。

    崔玄略有震驚，這食人魔還能說出這種人話……但似乎這也不是他第一回說人話了。

    倒是霄歸驊看了一眼周興，忽然淺笑，“你能有此想法，我很欣慰。叨擾了?！?/br>
    說完，欠身，周興愣了下才是給她行禮。

    而霄歸驊看著徐有功，卻是皺眉，其實，她因何詢問這些？不外乎，她心中也有這些疑問。

    如果徐有功沒有救活她，她還會這樣嗎？

    跟周興不同，霄歸驊的答案竟是——

    仍舊。

    徐有功他真的是一個好官，他值得。

    崔玄抿抿唇，索然無味，想跟上霄歸驊，發(fā)現她是去找徐有功于是停下。

    徐有功眼看霄歸驊走過來，也終于到機會問她，“三妹…這是打算做什么?！?/br>
    “二哥什么意思？”霄歸驊佯裝不明白，徐有功深吸一口氣后才認真道：“我還在等你的答案?！蹦咔锏模芘d的，毒門的…還有，大哥的。

    “會告訴二哥的。再等等吧！”霄歸驊說完，徐有功不再說話。

    稍作休息繼續(xù)上路，徐有功仍舊騎馬帶路，直奔之前的村落，不想那邊竟然已經被收拾干凈……甚至，徐有功等人抵達時，那邊正在灑掃的人還過來詢問徐有功是做什么的。

    崔玄認得這個地方，上來就要質問，“這話該……”沒說完被徐有功摁住嘴，徐有功放下手擦了擦，接著道，“我們是路過的商客，如今賣完了貨準備年前趕回西域?！?/br>
    那人松口氣，接著眼神又犯過狡猾的光澤，笑道：“那幾位莫非是想在這里住宿？這邊剛打掃好……可以住下！”

    崔玄目瞪口呆，這一整個村莊的人死光了，他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還讓住店？不瘆得慌？

    徐有功余光掃見崔玄的模樣，遞給周興眼神示意讓他把崔玄拉一拉，周興也十分配合道：“我說你們這里有沒有名醫(yī)？我們記得這附近有個著名的大夫就在這附近經常擺攤……我們想住一夜找找！”說的是霄歸驊，但是那人哪里知道，卻還是滿嘴答應說是。

    “呦呦呦，你這可問對人了，這邊確實有，您住下，明天就能有……您幾位里面請……”那人背過身帶路，腳步沉穩(wěn)的中年練家子。

    徐有功道，“你不像是這個村里的，倒像是長安城客棧里的掌柜?！?/br>
    那人微一愣，回頭賠笑，“這說的就是……瞞不住貴人了，確實城里有個小酒館?！?/br>
    崔玄還是沒拉住，問，“我們幾個都是愛喝酒的……你報上名來?！?/br>
    “就在康平坊那邊……”

    “康平坊我更熟悉了，啊別拉我！”崔玄是真憋不住了，他原本是被派來監(jiān)視的眼，結果自己落了大牢，雖然被放出來了，但是這——

    這太離譜！

    前幾日還都是死人呢，突然就改天換地了？

    “叫葫蘆酒館?！蹦悄腥舜钌蟻碓?，崔玄接著說，“沒聽過，啊……”又被掐了一回。

    “酒香也怕巷子深?！毙煊泄舆^話茬，一行人也到了地方。

    徐有功都不需要多問就知道這人有問題，不過，崔玄問了這幾句，倒也不全是錯，這讓他有時間多上下打量，這個人不只是普通練家子，手上還有拿刀的老繭，恐怕殺了不少人。

    “就這里吧！”男人開始只顧著搪塞，等后面看到徐有功的眼神才是下意識的把手縮后頭去——

    “來，里面請。”

    “這里我以前來過，似乎是個村莊?！贝扌^續(xù)不饒人，其他幾個都懶得折騰了，走一邊兒去，周興更是翻白眼給徐有功，徐有功沒說話，環(huán)顧四周，卻是清楚記得這邊之前趴著一個死去的女子，地上隱約還能看到黑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