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馳騁于通往汝川的道路上，馬蹄踏在濕潤的泥土上，濺起串串泥花，但緊趕慢趕的情況下，從河陽要到達(dá)汝川，至少還需三天時間。

    廣闊天地，春雨綿綿，如絲如縷。

    四人在雨幕中穿行，好不容易才找到座破敗的廟宇，廟門上的彩繪早已褪色，風(fēng)雨侵蝕下顯得斑駁陸離。

    四人下馬紛紛牽著疲憊的馬匹走進(jìn)廟內(nèi)，萬幸，很快尋找到不少干燥之地，點了火煨烘著濕衣短暫休息。

    廟內(nèi)昏暗，幾縷雷光從殘破的窗欞中透進(jìn)來時，四人剛圍坐篝火旁吃著烤餅，誰也沒注意到雷雨轟隆聲中，廟門口已經(jīng)悄然介入一群戴著斗笠的黑衣人。

    這些人在雷聲后就很快隱藏在暗處，徐有功感覺到了什么，抬眸也看見了對方眼中閃爍著的鋒冷光芒，其余三人也看到了，但這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遇到一起不算稀奇，何況對方?jīng)]有過來，但這些人的出現(xiàn)，讓徐有功慣有的感到不安。

    夜幕降臨，雷雨聲停，廟內(nèi)寂靜，只剩篝火噼啪作響的聲音，仿佛那群人根本不存在……可徐有功每次抬頭都能看到那樣一雙雙暗中窺伺他的凌厲眼眸。

    當(dāng)元理睡下，徐有功仍保持清醒和冷靜，霄冬至卻在這時站起來朝那群人走了過去……

    第150章 謎案追蹤

    冷雨后的夜晚，更顯寒瑟。

    霄冬至過去時，徐有功也想去，卻被霄歸驊搶先。

    徐有功還想跟過去，但看元理還在沉睡，擔(dān)心元理在睡夢中出意外，這里能藏一波黑衣人，未必不能藏別人，于是只能留在篝火旁，全神貫注地聆聽那邊的動靜。

    然而，元理似乎睡得很沉，他的呼吸聲漸漸變成了響亮的呼嚕，徐有功皺緊眉，一向引以為傲的聽力，此次竟半句話也沒聽到！偏偏余光看得到霄冬至和霄歸驊與黑衣人們明顯在對話……

    在面對霄歸驊和霄冬至的時候，那群黑衣人拿下了面罩，露出胡族鮮卑標(biāo)志性的挺鼻薄唇，眼中的光芒閃爍，他們聲音有些微弱卻堅定——

    “公主，我們是來迎您主持的?！?/br>
    說這話，定定望著他們的鮮卑族公主，曾被譽為鮮卑族的明珠，站在篝火闌珊處，哪怕細(xì)微光芒映照，仍舊帶有胡人特有的平和中的氣勢凌厲。

    霄歸驊嘴角一扯，譏諷道：“就憑你們幾個，還是憑借他？一個假世子？”她的目光轉(zhuǎn)向身旁霄冬至，霄冬至下意識低了頭，但緊隨，胡族群眾中走出一位年長者——

    “公主，我們還可以再找其他人，當(dāng)年族群覆滅，我們就分散各地，只要您振臂高呼，鮮卑的子孫定會響應(yīng)號召！屆時……”

    霄歸驊搖頭，她的聲音中帶著無奈：“我只說一件事，聽說過薛仁貴薛大將軍么？”

    那位年邁者頓時喉結(jié)滾了滾，轉(zhuǎn)口道：“他是假的，您是真的啊，公主殿下，鮮卑族需要您?！遍L者避而不談，霄歸驊卻繼續(xù)說下去道：“薛大將軍三箭定天山，我們算什么東西？”罵人連帶自己也罵上，霄歸驊說完，那年長者就道：“公主殿下不是東西……不，公主殿下是……公……老奴口誤。絕無二心?！?/br>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霄歸驊再次開口，“鮮卑的復(fù)國，我以為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因為，我們都是大唐的子民，命運既然讓我們與這片土地緊密相連，而屬于我們的時代也已過去，就不要再往后看，何況，大唐的君主也值得我們?nèi)プ冯S。諸位與其在這里圖謀復(fù)國，不如回去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尋找自己的人生目標(biāo)。”

    全程的話語，都是胡語交流，霄歸驊說完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試圖尋找到人群里能夠理解她的人，很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胡族群眾中，一陣低低的議論聲，從感到不滿，到憤然。

    “公主殿下怎能輕易背叛了自己的民族！”

    “就是！我們鮮卑民族曾經(jīng)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我們的祖先為了這片土地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如今，雖然我們暫時失去了自己的國家，但我們的心中仍然記得我們是誰！如果自己都忘記自己的歷史，放棄復(fù)國，還會有誰來復(fù)國！”

    “我也相信，只要我們團(tuán)結(jié)一心，一定能夠重振鮮卑的雄風(fēng)！公主殿下！你不該這樣！”

    人群激蕩，徐有功在這側(cè)回頭，這次能聽到，是聽不懂的，比剛才聽不到更著急，怎么還吵起來了？

    那邊，長者的話語如同一把利斧，劈開了嘈亂的聲音——

    “鮮卑的血脈，不能就此忘卻，公主殿下，您確實該反省，就比如——您的身份，豈能因一個王朝的更替而抹去？所以，雖然您思想出了差，可我們心中仍舊尊重您為公主……你們，不可對公主不敬！”

    這話說完，眾人停嘴，可霄歸驊看著他們，反而更感到無奈和悲哀。

    他們的信念固然是好的，可她仍希望能夠為他們找到一條更好的道路。

    深吸一口氣，霄歸驊繼續(xù)說——

    “我其實能理解你們的想法和感受，但我只希望你們能夠看清，如今大唐的君主是一個英明的君主，他能夠帶領(lǐng)我們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如果我們能夠放下過去的恩怨，與大唐和平共處，胡族，鮮卑沒有滅，我們的生活也只會更加美好，求同存異，和平團(tuán)結(jié)，才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路?！?/br>
    沉默了片刻，因為不能不敬重那些人跪下，徐有功在這邊看到，目光深沉，大估摸猜想到什么，但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