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再次深深地看了徐有功一眼，長嘆一聲：“徐有功，你的忠誠與堅持，朕明白了。但若你真的離去，朝中少了一份清流，所以，今日朕來，除了看你，還有件事要告訴你?！?/br>
    徐有功警惕地看著李治，不知他又有何計劃。

    而李治也不想隱瞞，直接道：“徐有功，朕讓你離開牢獄，但不是釋放，而是辭官。稍遲，將會公布你辭官的消息，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至于‘問天子罪’，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但你記住，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大唐?！?/br>
    徐有功喉結(jié)滾了滾，知道這或許是李治能做的最大讓步，但是，他沒打算退縮。

    “那陛下的罪呢？”

    李治沒說話，旁側(cè)有太監(jiān)要過來，被李治攔住，李治向徐有功微微一禮：“放心，今日之后，你會聽到朕……病重的消息，你我其實無恩怨，只愿大唐長安。”

    徐有功微微一頓，接著便是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陛下，徐有功冒犯陛下，此生，都愿為大唐鞠躬盡瘁?！?/br>
    李治深吸一口氣，看著徐有功，稍遲，徐有功緩緩抬頭，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中交匯。

    李治忍不住再問道：“你……覺得朕該何時死，才能算是了結(jié)？”

    徐有功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陛下是為了大唐的長治久安，為了律法的尊嚴(yán)而死，草民……不敢妄論。”

    李治深吸一口氣，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徐有功：“好，你切記，你今日辭官而去，是朕希望以身作則，也是希望你能明白，即便是天子，亦應(yīng)遵循律法。但是等到朕……歸西之后，你不可將此事記錄在案?！?/br>
    “陛下以身作則，已表明我大唐尚存公正之心，待陛下歸西，徐某也自會回朝堂，繼續(xù)為大唐律法盡忠！”

    徐有功這句話就是說給李治一個定心丸了。

    牢房內(nèi)，沉默良久，最終，李治輕嘆一聲：“看來還是你大哥了解你，徐有功，兩位長老和朕都無法說服你，也許這正是你的不同。你追求的律法至上，而我們……不，他們追求的是大唐能有一個更穩(wěn)固的未來。朕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她?！?/br>
    “走了，你也走吧?！?/br>
    伴隨李治這句，徐有功再次磕頭，雖說他未能找到立即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此番對話已經(jīng)表達(dá)了彼此深深的理解與尊重。

    “臣會回歸將許敬宗，李素節(jié)等，全部緝拿！”

    徐有功再喊的話，李治沒有再回說。

    只是在轉(zhuǎn)彎前，李治回頭深深地看了徐有功一眼，似乎想要將這一刻深深記在心中……這個人將會庇佑他的女人一生吧……

    徐有功則等腳步聲徹底結(jié)束后，緩緩的穿梭過牢房，再出門，霄歸驊在門外等他，告訴他長安城來了消息，元理想見他。

    徐有功這次沒拒絕，與霄歸驊一同穿過洛陽的繁華，來到長安鬧市。

    長安，似乎因武則天和天子的離去而有些落寞，但盡管如此，還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只是與以往長安的欣欣向榮稍遜三分。

    街頭巷尾，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元理早早在信上約定的狀元樓門口等著，還是熟悉的叫花裝扮，徐有功過去跟他一起往鬧市走，中途元理要了一串糖葫蘆，徐有功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拒絕，而是給他買了。

    眼看元理狼吞虎咽地吃著糖葫蘆，徐有功輕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br>
    元理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期待：“徐二哥，我還是喜歡跟著你闖蕩江湖，你帶我走吧。”

    徐有功輕搖頭，“帶不了，”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你是未來的儲君，吃完了就回去?！?/br>
    元理放下糖葫蘆，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又很快掩飾過去：“其實，我算了一卦，結(jié)果不算太好……”他說著，重新拿起糖葫蘆咬了一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灑脫，“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那你辭官以后……要去哪里？”

    徐有功辭官后就立即過來了，想來是李治早早安排好了，這是給他的第四重考驗，他眼中閃爍著自由的光芒：“四海之大，何處不可為家?！?/br>
    元理眼中則閃過nongnong不舍，“連我也留不住你嗎？”

    第178章 大結(jié)局

    徐有功離開洛陽，離開長安，隨即帶著一切回到蒲州。

    蒲州是白皮發(fā)現(xiàn)的地方，短短數(shù)年，河道便改變，但是白皮書所記錄的一切仍舊在紙上重現(xiàn)。

    元理回歸朝堂，接受正統(tǒng)的皇室教育，徐有功遠(yuǎn)在蒲州也聽聞了一些長安洛陽傳聞，比如——

    毒藥師倪秋，因霍亂天下等若干罪名，數(shù)罪并罰，被罰凌遲處死，一并處死的還有他兒子……毒蝎。

    霄歸驊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徐有功，對于此事，徐有功興致不高，周興的處決是必然而不是偶然，而倪秋的死則代表了李治真心赴死。

    徐有功一直知道倪秋和周興與李治的關(guān)系，但是，那又如何呢？誰知道倪秋會不會在死前把一切都安排好？誰知道李治是不是又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美？假裝是為了正義，為了律法？

    倪秋死后，毒蝎接著被處決。

    雖然處決他的名字不是周興，而是毒蝎，但是，毒蝎更樂意用毒蝎的名字赴死。

    關(guān)于他曾經(jīng)犯下的種種案，甚至他沒有犯下的案也掛在他們父子頭上的，毒蝎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