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里，魈算是聯(lián)系歸終和摩拉克斯的橋梁，他來回在天衡與歸離原里奔波，對天衡的地形逐漸熟稔，引著二人前往天衡關(guān)押犯人的監(jiān)獄。

    摩拉克斯的審訊手法都是沉重不留一絲余地，監(jiān)獄內(nèi)鴉雀無聲，有種靜默的荒涼。

    “這位就是了?！摈讨噶酥钙渲幸婚g，平靜道，“你們談，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轉(zhuǎn)身，下一秒就要融入一陣風(fēng)中——

    “不行！你必須也帶我走！”葉芝芝不管不顧地抓住魈的一縷衣角，回過頭沖歸終笑了下，“歸jiejie我們先走了啊——”

    “好哦，一會見。”歸終笑著允了。

    魈的表情僵了一瞬，低頭看著女孩抓住他衣角的指尖，腦海中混亂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氣了風(fēng)輪兩立，二人一同倏一下消失不見。

    歸終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淡定地敲了下鐵柵欄，生銹金屬碰撞的哐當聲響起。

    睡在小隔間里的男人瞬間驚醒，往角落縮去，“你不要過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一點史萊姆凝液，我到底犯了什么錯？！”

    “是嗎？我也覺得你沒犯什么錯，陳世杰?！睔w終笑瞇瞇地說，“你們天衡的律法似乎有點不合理，只是欺瞞神明，就得發(fā)配到層巖巨淵去搬一輩子的石頭嗎？”

    男人警惕地看著歸終：“你是什么人？！”

    “唯一能從摩拉克斯手上把你保下來的人哦?！睔w終歪了歪頭，輕聲道，“初次見面，我是鹽之魔神哈艮圖斯……你也可以叫我歸終?！?/br>
    —

    “不行。”

    一場歸離原的宴席盛大，眾仙紛紛離去，歸終也在安頓好葉芝芝回屋歇著，然后剛推開門，就見摩拉克斯立在窗邊等她，靜靜說了兩個字當開場白。

    歸終當然知道摩拉克斯這句“不行”指的是什么，嘆了一口氣，說：“你看到月海亭我送你的信了？效率挺快?！?/br>
    摩拉克斯掠過她的插科打諢，淡淡道：“律法規(guī)定，不可改動。”

    “律法不可以改動——律法誰訂的？你定的，多么合理的規(guī)矩?！睔w終聳聳肩。

    “強詞奪理。”摩拉克斯說。

    “你認為這樣也可以。我倒是覺得無知者無罪，誰會知道史萊姆忽然冒出靈智？真出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沒法解決，陳世杰在選擇坦和欺騙中偏向了后者，路走歪了?！睔w終說，“我覺得應(yīng)該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br>
    “律法經(jīng)歷百年洗滌，剩余未曾變化的條款已是經(jīng)典?！蹦怂估潇o道。

    “嗯，那么這條律法，就讓他今天變了吧！”歸終一攤手，笑瞇瞇地說道。

    摩拉克斯緩緩抬起頭，神情冰冷至極，與歸終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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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歸終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摩拉克斯，律法是人定的，人是活的。歸離原的契約八十萬字上萬條，固然沒有一條能在當下看出問題，但在未來的路上總要修訂，為何不能是現(xiàn)在？”

    摩拉克斯也不和她繼續(xù)扯下去，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阆胱屗麨槟阕鍪裁?？?/br>
    “做一些你沒辦法為我做的事。”歸終說。

    “他間接性傷害了你的眷屬?！?/br>
    “你還差點直接把我的眷屬殺了呢，我是不是更應(yīng)該怪你？”

    這一番話針尖對麥芒，兩人都沒有絲毫讓步，冷然對視寸步不讓。

    終于，摩拉克斯輕嘆一聲，放緩了聲線：“你如果有難處可以和我說……陳世杰已在天衡定罪，再次更改，怕是不妥。”

    “從契約簽訂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天衡’一說了，摩拉克斯。”歸終靜靜道，“有的只有歸離集?！?/br>
    “我確實也曾這樣想?！蹦怂估潇o道，“但就最近來看，你是否真愿意如此？”

    “我有說過不愿意？”

    “你未曾應(yīng)允?！蹦怂沟?。

    歸終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這些天頭疼得厲害，“契約都結(jié)了，你還在糾結(jié)這個？我就說你們效率怎么這么低，搬了這么久還沒完全搬來歸離原，原來你是顧慮這個?！?/br>
    “你未曾顧慮嗎？”摩拉克斯淡道，“我只希望給你更多的時間，讓你接受?！?/br>
    “能接受了，趕快搬趕快搬，最好明天就把月海亭搬到我的未名居對面?！睔w終敷衍似的道，“然后咱們一起商定歸離集的律法?！?/br>
    “你非保他不可？”摩拉克斯問。

    “非他不可?！睔w終篤定地說。

    摩拉克斯拂袖而去。

    歸終目送摩拉克斯的背影遠去，嘆了口氣坐下，就聽窗外的琉璃百合花叢窸窣一陣，一前一后冒出兩個小小的頭，赫然是魈和葉芝芝。

    “行了，好歹也是兩位仙人，蹲在草里偷聽像什么話？快進來?！睔w終又好氣又好笑地招呼道。

    葉芝芝率先從窗戶跳進來，順帶拉來了不情不愿的魈，“你把摩拉克斯氣成這樣，他能答應(yīng)你？”

    “肯定要答應(yīng)?！睔w終說，“除非他不想承認歸離集是二神共治，單方面毀契?！?/br>
    葉芝芝唏噓了下，“哎，你這還真是在摩拉克斯的底線上蹦跶，居然敢質(zhì)疑他設(shè)置的律法——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契約的一種了吧。他大概后悔死了和你簽下這歸離集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