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問：“你想說什么？”

    歸終定了定神，說：“我想幫你?！?/br>
    鐘離靜靜地看著歸終。

    “你看啊，你這個計劃呢，要是一旦暴露在媒體下說你是故意為之，你肯定就完蛋啦。不如把這‘功勞’借著我推給至冬那邊，剛好他們就想搞你，不是嗎？這樣‘璃月’能退場，我‘歸塵’也能助你新生?！?/br>
    鐘離眸光淡淡，還是什么也沒說。

    歸終深吸一口氣，終于甩出了自己最終想說、并且為此鋪墊這么久的話：“鐘離，我們歸塵愿意把這次有關(guān)‘a(chǎn)i’的研究成果的專利，無償贈與到你的名下。這樣一來，就算整件事情敗露，負(fù)責(zé)任的也是我，不會波及到你身上去。”

    “很重的籌碼?！辩婋x看著歸終，說，“達(dá)達(dá)利亞費(fèi)盡心思也未曾分得你們項(xiàng)目的一杯羹?！?/br>
    “啊我知道，這不想幫你嘛。”歸終笑盈盈地說，“你看你當(dāng)時也幫過我們‘歸塵’來著……如果真失敗了，你還能將研究繼續(xù)下去，我只當(dāng)從來沒遇見你就是?！?/br>
    時間在一瞬間凝固，攜帶著塵埃的陽光之下，鐘離垂眸，靜靜地說：“這就是你花了很多天想出來的答案？成為對我而言，有用的盟友？”

    “啊?！睔w終偏了偏頭，說自己心里不委屈不可能，但要說有多少難過，倒是也不至于，想了想，斟酌了下語言，才說：“我們不是本來就是商業(yè)聯(lián)姻嗎？利益往來很正常。如果你有一天有喜歡的女孩了，我這邊又穩(wěn)定下來了，你隨時可以和我解除合同——不過暫時呢，我們的婚姻還有用，比如到時候?qū)戀浥c協(xié)議，而且行內(nèi)也不會懷疑?！?/br>
    鐘離問：“若是你有喜歡的人呢？”

    歸終心想怎么可能我喜歡的就是你啊，輕輕壓下心中的苦澀，笑瞇瞇地說：“哎呀，我怎么會喜歡上一個人，寡王一路碩博，建設(shè)美麗——”

    歸終輕咳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注視著鐘離，說：“你說吧，愿不愿意和我再合作一回？”

    鐘離看著歸終，問：“你這樣做，對你而言沒有好處。”

    ——是沒有好處。

    ——但至少可以留在你身邊。

    歸終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也有些驚訝自己居然做出這么戀愛腦的決定，一下子就將原本鐘離交付給她的主動權(quán)又立刻還了回去。但轉(zhuǎn)念一想，人不過就圖一個經(jīng)歷，如果這樣不后悔，似乎也沒什么不值得的。

    “我努力過了?！睔w終嘆了口氣，攤手說，“‘歸塵’不可能再尋找下家，我目前也不具備讓它獨(dú)立的能力和資源……‘璃月’如今和它捆綁，如果‘璃月’出了隱患，對歸塵也不是好事?！?/br>
    鐘離淡淡地看著歸終，歸終雖然從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神情，卻也知道他沒信，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個理由：“而且啊……我很欣賞你的大膽?！?/br>
    停了下，歸終笑了起來：“你看，能想出這招并且完全破釜沉舟……你要不是絕對自信就是一切準(zhǔn)備都具備差不多了，我看你是后者，不是嗎？既然如此，我?guī)е畾w塵’，幫你加速這個過程，也只是更快得到結(jié)果而已。至于那個專利……你之前給我的合同完全值得這個價，不是嗎？”

    鐘離看了歸終一眼。

    歸終伸手輕輕摸了摸牛奶杯，杯壁不出意料已經(jīng)涼了。

    鐘離站起身，走到歸終身邊，與她擦身而過，輕聲說：“好?！?/br>
    歸終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畢竟之前歸終近乎將自己的籌碼都甩了了干凈，而鐘離……可以說一句話沒有多說。這種情況下，就算歸終藏了個心眼準(zhǔn)備錄音筆——當(dāng)然她根本沒想用這么拙劣的手段——鐘離也完全可以一句“并無此時，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把歸終所有地分析一口氣全部堵回去。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歸終沒有拿到實(shí)質(zhì)性證據(jù)。以鐘離嚴(yán)謹(jǐn)和一貫滴水不漏的作風(fēng)，完全不可能把把柄交到她的手上。幸好鐘離同意了。

    本來歸終才過發(fā)熱期沒多久，此刻又是一波緊鑼密鼓地甩籌碼和談判，幾乎已經(jīng)耗盡了歸終所有的體力。鐘離也注意到歸終有些慘白的臉色，又輕輕嘆了口氣，溫和說：“你去歇著吧，這些事不著急?！?/br>
    “啊，是，不著急。”歸終說，轉(zhuǎn)身看向鐘離，順帶一蹬桌角，推著椅子挪動一段距離，仰頭問道，“這樣一來，終生標(biāo)記那玩意就當(dāng)不存在？我們那個聯(lián)姻的合約……嗯，在這么大的計劃下，就別動它了，對吧。”

    原本鐘離拿走杯子，已經(jīng)往廚房走，聞言回頭，輕嘆說：“那條合約本身就是為了維護(hù)你的權(quán)益我才設(shè)定的。我怕你……不安心?！?/br>
    “什么安心不安心?！睔w終簡直莫名其妙，小聲嘀咕說，“說是這么說……”

    誰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拿這種事要挾你，想設(shè)一條規(guī)定讓你能隨時解約。

    鐘離自然猜到歸終的言下之意，這種事也不好多解釋，只是淡淡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洗杯子。

    水流的聲音嘩嘩而響，像是一只歌曲在悠揚(yáng)吟唱，掩蓋住歸終起伏的心緒。

    雖然說吧，在鐘離看來，之前莫名其妙的“表白”有些幼稚，嗯……但這樣一來，也無所謂了。

    至少他們之間的合約還能維持一段時間，至于未來如何，那就交付給未來吧。歸終擺爛似的想著，懶懶地穿上拖鞋，往自己的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