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終邊走邊小聲咕嘟：“……都怪小琉璃，帶她太累了，我都沒時間練琴?！?/br>
    “什么時候讓你帶過了？”鐘離無奈地說。

    “沒有嗎？”歸終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偶爾覺得無聊，戳戳她的臉逗她玩也算的話。”鐘離溫和地說，“確實有?！?/br>
    歸終：……

    歸終和鐘離又聊了點其他的，沿著琉璃百合栽種的路線散了散步。

    ……然后就碰到了最不想遇見的人。

    達達利亞穿著件黑白西裝，道貌岸然地雙手背在身后欣賞著琉璃百合，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頭看向歸終和鐘離，還非常灑脫地笑了笑。

    歸終嘴角頓時就抽了兩下，尋思著自己和這只至冬鴨子已經(jīng)撕破臉皮，也沒必要裝了，沒好氣地說：“你怎么來了？”

    “‘至冬’怎么著也是個大集團啊，我拿到邀請函，不是很正常嗎？”達達利亞笑瞇瞇地對歸終說，欠了欠身，嘖了下，“話說回來啊，你別對我這么有敵意啊，我還想和你們做朋友呢?！?/br>
    歸終冷笑一聲：“不需要?！?/br>
    鐘離：“不必?！?/br>
    達達利亞嘆著氣搖頭，說：“你們啊你們啊，怎么一個兩個都……我后來想想啊，你們還得感謝我呢。要不是我，你們能有小琉璃那么可愛的小姑娘？能那么快在一起？”

    這話太欠揍了。

    歸終被氣得冒煙，正尋思著說什么更氣人的話，就見鐘離平靜地走到她身前，揚手給了達達利亞一拳！

    “嘭！”

    在歸終震驚的目光下，鐘離轉(zhuǎn)頭，淡淡地看著歸終，解釋說：“想揍他很久了?！?/br>
    達達利亞被揍得臉都偏了過去，還捂著臉笑：“……打就打了哈，不打不相識，咱們?nèi)蘸蟮郎弦姡郎弦??！?/br>
    說罷，一溜煙跑沒影了。

    歸終瞧著達達利亞的背影，咕噥說：“他倒是聰明?！?/br>
    這樣一來，私仇算是了了，沒法公報。

    鐘離倒是不在意，輕搖了搖頭。

    又往前沒走幾步，才剛到魚塘邊，鐘離就被一群商業(yè)伙伴撞見了。

    歸終對鐘離什么什么商業(yè)經(jīng)營的話題實在沒興趣，又不愿意像其他女眷那樣聊奢侈品，索性和鐘離道了別，自己在琉璃苑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這一溜達，歸終不自覺走到一座涼亭前。

    ……想當年自己和鐘離的第一次標記，就是在這里來著。

    歸終瞧著這涼亭，心里生出一點異樣的情緒，拂開面前的花木，往前走去。

    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涼亭里居然有一位老人，歸終記得他和鐘離一起說過話，鐘離對他的態(tài)度還挺敬重來著。

    老人放了一把桌子，鋪著宣紙在寫毛筆字。歸終覺得稀奇，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老人提筆，直起身，看見是歸終，笑了起來：“這位不是鐘夫人嘛，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幸會幸會?！?/br>
    歸終乖巧地說：“爺爺好，我叫歸終?！?/br>
    “歸終，歸終……”老人低低地念著，帶著笑說，“原來鐘夫人姓‘歸’，難怪，難怪?！?/br>
    歸終有些好奇地問：“為什么這樣說呀？”

    老人笑了下，緩緩提筆，繼續(xù)書寫，一邊說：“大約在六七年前吧，這座琉璃苑，其實是我的院子。我邀請我最喜歡的后輩呢，來這里參加宴會。萬萬沒想到啊，那后輩在宴會結(jié)束后，開口就向我買這院子?！?/br>
    歸終差不多知道老人說的“后輩”是誰了，沒有插話，靜靜聽著。

    老人手中的筆在宣紙上摩挲，輕柔似春蠶食葉，“嘿，我怎么肯答應！這院子里的琉璃百合種子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我試了各種辦法養(yǎng)了好多年，這年才開了第一次花，怎么就被他盯上了。我當然不愿意，就想著要刁難他，讓他寫一句詩給我，我說‘好’，才可以賣給他?！?/br>
    “那小家伙，幾千萬上億的價格都開得不動聲色，寫一句詩卻足足醞釀了幾個月。后來我看了他的那句詩，知道這琉璃苑、還有在這里遇見的人對他的重要，也沒收他錢，就把這院子送給他了。喏，你看看，就是這句……”

    老人輕輕拂干墨跡，抖了抖宣紙，推到歸終身前。

    歸終垂眸看去，泛黃的宣紙縈繞著淺淡的墨香，寥寥幾字圓潤又不失風骨，大致能想象那時那人寫它的心情……

    “人間歸離復歸離，借一浮生逃浮生?！?/br>
    -

    鐘離找到歸終時，她正站在琉璃百合花前發(fā)呆，走到她身邊都沒有察覺。

    “怎么了？”鐘離問。

    “啊，沒什么?！睔w終回過神，對鐘離笑了下，說，“剛剛遇見一個老人，和我說了點你的事……”

    鐘離垂眸，略微思考一下，問：“那位老人在哪里？”

    “在亭子里寫字來著?！睔w終說。

    但等鐘離和歸終走到亭子時，已空無一人，只剩下空蕩蕩一張木桌。

    “哎，怎么走了。”歸終有些懊惱地說。

    “無事，已經(jīng)聊過了?！辩婋x搖頭。

    “我看你想找他來著?！睔w終說。

    鐘離笑了下。

    歸終懶得去揣測現(xiàn)在鐘離又在想什么，手摸上涼亭的美人靠，聞見淡淡的花香，輕松地說：“哎，我記得那回我們……”

    然后也沒了下文。

    鐘離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