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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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曾經(jīng)見到慶先生和后勝在一起過,原來他那時就在求后勝幫他翻案了。我擦掉眼淚,說:“我們要幫慶先生翻案!” “不能,一切證據(jù)全都已經(jīng)銷毀?!睆埩颊f,他看著我的眸子里有著隱隱擔(dān)憂,他說:“這件事情,我們所有的人,都要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這是大王的意思?!?/br> “是嗎?”我心里一團(tuán)火攪得難受。 張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田假說,慶先生殺他家仆在先,又殺了他的妻弟賀苕,詔獄失火,是上天下降的懲罰……” “狗屁!”我忍不住大罵:“放他媽的狗屁!” 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全都沒有,所有知情的人都閉上嘴了,裝看不見、聽不見,我覺得好笑:“所以我們只能當(dāng)慶先生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我們生活里一樣嗎?慶先生……”我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現(xiàn)在在哪里?” “詔獄已被燒成廢墟,慶先生的……尸首,也在那里,無人收尸……” “你呢?浮先生呢?還有相國大人,不是答應(yīng)他幫他翻案嗎?”我問道。張良看起已經(jīng)精疲力盡一般,他看著我:“世人眼里,他是殺害賀苕的真兇,無人再敢管這件事了,姮兒。” “我明白了?!蔽姨苫厝?,有些木然的回應(yīng)他:“我不會多管閑事的。” 我還要好好生活下去呢,我還要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的。知道慶先生是枉死的又怎么樣,為了一個死人頂著齊國所有權(quán)貴,這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我對自己說,你不要管閑事,不要管,你是個瞎子!是個聾子!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點睡覺,明天好好上學(xué)就行了,別想了別想了。 張良陪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夏福送他出去的時候,我醒著,但我沒有吱聲。我說不清楚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這一刻的情緒,無力、無可奈何。 我又想起慶先生,想起他很多事情,他的孤獨(dú)、他的沉默、他對我們每一個人的好,他從來不說,只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做著。還有他送我的那把小弓…… “夏福!”我堅定的從床上坐起來,將夏福喊了進(jìn)來。 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穿過云層照射下來,我從空氣中聞到,今天應(yīng)該又是炎熱的一天。院子里的棺材已經(jīng)封了棺,依然掩蓋不住燒焦的味道,慶先生的尸體已經(jīng)被燒的面目全非,昨晚叫人把尸體帶回來的時候,我干嘔了半宿。 “公子,真的這么做嗎?”夏福問我。我點點頭,對院子里的十個士兵說:“起靈!” 棺材從我府上抬出去,夏福敲了一下胸前掛著的鑼鼓,大聲喊道:“慶卿蒙冤受屈枉死,求天公開眼,惡人有惡報——” 我叫了十個人抬著棺材往鬧市去,繞城三圈,讓所有人都知道慶先生的冤枉。我沒有辦法把自己搭進(jìn)去為你伸冤,只有這件事,是我唯一能做的。 慶先生,沒有人給你收尸,我來收! 我會讓所有人記住你,知道你是枉死的。 眾目睽睽之中,夏福不斷的敲著鑼鼓,一聲接一聲的喊著,百姓們站在路邊,議論紛紛,到了后面,跟著棺材走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多。 棺材經(jīng)過了東市、西市、稷下學(xué)宮……在屋子里坐著的人們走出來,站在檐下,沉默的看著我們。第二圈的時候,有一小隊士兵來了。 “慶卿是罪人,不配躺在棺材里!”領(lǐng)隊人說。我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讓夏福繼續(xù)敲,有個士兵刷的一下就拔出劍指著夏福,夏福登時就不敢動了。見此情景,李徐也抽出劍站在我面前。 周圍的人群也散開了一些,離棺材遠(yuǎn)遠(yuǎn)的,我厲聲道:“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我是趙國六公子,你敢動我?” 那領(lǐng)頭知道我是誰,當(dāng)即有些畏懼,他說:“公子莫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br> “奉誰的命!”我大聲說,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百姓民眾,我說:“慶卿蒙受不白之冤,只因害他之人位高權(quán)重,手段狡猾!縣令長不敢審理這件案子,讓慶卿先生活活燒死在獄中,讓他有冤無處訴!” 我嘶吼著,看著周圍沉默的人們:“依仗權(quán)勢草菅人命,連下葬都要阻攔!我們難道要繼續(xù)容忍這種壓迫和欺辱嗎!憑什么!這世間的公道在哪里?。 ?/br> 大家依然沉默,我看著眼前的兵官,冷冷說:“你讓開!” “不能讓!”對方站在我面前,比我高,但是我面前有李徐。那個士兵說:“你是趙國公子,我們動不了你,但是其他人總是可以動的?!?/br> 他一聲令下,那抬棺材的十個人,脖子上都被架上了刀,李徐和那個官兵已經(jīng)對峙上了,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一樣。我大呼幾口氣,然后從夏福脖子上把鑼鼓取了下來,把棺材上的麻繩套在自己身上。 臨時找的一幅梓木棺材,幸而不重,我尚能拉動。轉(zhuǎn)念想到若不是慶先生的教導(dǎo)和訓(xùn)練,我怎么可能拉得動這幅棺材。 敲了敲鑼,鑼聲震得我耳朵發(fā)麻,我喊道:“慶卿受冤枉死,天公開眼,惡人有惡報——” 烈日炎炎,大家都沉默著,看我拉棺敲鑼。后面我的人和那對士兵僵持著,那個領(lǐng)頭的兵官一直為難的跟著我。李徐也一直擋在我身前,兩人拿著劍,小心翼翼的僵持著。 我肩上火辣辣的,麻繩磨的我?guī)缀跸肓R人,尤其天還熱汗水一出來蜇得異常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