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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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張景就一直安心的待在她房間,沒有邁出半步——院子外面守衛(wèi)重重,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不過懷瑾看他的樣子,吃的好住的好,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下來了,只是臉色有些陰霾。 新鄭的最后一日,所有事物全部清點完畢,大家都閑下來。 蒙恬陪著扶蘇去新鄭城里閑逛了,尉繚在屋里養(yǎng)神,看他的神情并沒有想出門的意思,吳騰穆征不知道在忙什么,早起并沒有看到人影。 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她叫人把早飯送到房間。 張景已經(jīng)洗漱完畢,正坐在桌邊發(fā)呆,飯端上來了他就沉默的吃,吃相很是斯文。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懷瑾的存在,這些日子兩人同住一屋,張景是連正眼都不敢看她。 兩人相對坐著,沉默的吃著飯,懷瑾以為又是一頓無言的早飯,誰知張景突然期期艾艾的開口:“能不能……重新給我備個屋子?” 懷瑾乍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味過來了,就問:“怎么了?” 張景只不敢說原因:“我……我習(xí)慣一個人??!” “臭毛病!”她只當(dāng)是貴公子的陋□□翻了個白眼:“我這些時間每天早出晚歸,只晚上回來睡個覺而已!再說明日就去咸陽了,別折騰!” 張景握著筷子的手一緊,臉色更白了一分,他討厭咸陽,恨咸陽宮里的那個王。 張景想著,不一會就就吃飽了,一抬頭,看懷瑾不跟前些時日般,吃完了就走,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張景一怵:“怎么了?” “吃飽了?” 張景有些呆滯的點頭:“吃飽了?!?/br> “那就走吧!” “去哪里?” 懷瑾整了整衣襟,她今日穿了一席白衫,發(fā)髻上插了一枚簪子,看著清爽干凈,仿佛鄰家少年郎一般。她說:“帶我去張府看看?!?/br> 連日里像只寵物一樣待在這個房間,他刻意的不去想那日在刑場的事。但是原來,自欺欺人都難以做到,是真的已經(jīng)家破人亡了。本就白皙的臉更加白,張景跟生病了一樣。 現(xiàn)在住的宅子是以前韓國一個將軍的,處于新鄭的中央,離從前的張相國府并不遠。出門時與尉繚報備一聲,領(lǐng)了七八個士兵就出門了。 不過半月,新鄭街頭已經(jīng)打掃干凈,商販們也紛紛出來做生意,只是行人略少。 懷瑾帶著張景走在前面,后面不遠的地方還跟著七八士兵,街上的人看到紛紛避開。 沒多久,走到了張府,府上大門四開,空蕩寂寥。 “你們在外面等我?!睉谚獙κ勘鴤冋f,細細的嗓音不失威嚴,士兵們聽到命令,有序的在大門處站好。 懷瑾帶著張景走進去,跨過門檻,一股涼風(fēng)吹來,盡是頹靡之氣。 府中安安靜靜地,一個人都沒有,懷瑾徑直往里走,穿過一處庭院,到了一片小竹林前,前邊兒有一排屋子,她停下,看了張景一眼,道:“你哥哥住哪里?” 張景指了指正對竹林的一間房子,懷瑾二話不說走過去。張景尚在恍惚中,只見兄長臥室的窗戶驟然打開,趙姮站在屋子里,站在窗邊,正對著竹林。 仿佛間還是以前的日子,兄長坐在窗前,含笑看著他在這片竹林里戲耍。 靜悄悄的,風(fēng)吹過,成片的竹葉吹到趙姮那邊,仿佛雪花一般。張景看著窗戶里的那個人,她的眼底有一層晶瑩。 這間屋子,所有的陳設(shè)都已經(jīng)被搬空。 窗戶下面有一張桌子,她嘴角往上一揚,他也喜歡把桌子放在窗下呢。 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叫她忍不住想象張良在這里居行坐臥的樣子:寫字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發(fā)呆的時候…… 忽然有些累,她在窗邊坐下,地上的墊子許多灰,她也不甚在意。想起那一年她的境遇,母親被害去世,自己又命懸一線,那樣的痛徹心扉她不敢去回想。 然而想起張良現(xiàn)在也經(jīng)歷了不亞于她當(dāng)年的痛苦,她雖不知道張良此刻的心情,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情。 忽然又想起,那年張良眼看著她的遭遇,是不是也如自己現(xiàn)在一樣,心痛難耐。 雖不是我所受之難,但你之苦痛于我來說,同樣讓我沉痛萬分。 大概,這就是悲喜與共。 可是子房,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思及此,身上一陣無力,她慢慢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小團。 張景走進去,看見她蜷在地上,臉埋在臂彎里,肩膀顫抖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他能感覺到,這個人的悲傷,但是她為什么悲傷?是為了他們家嗎?是為了兄長吧。 “你……沒事吧?”張景猶豫了一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懷瑾把臉在臂彎里使勁蹭了蹭,坐起來,沒有淚水了,眼睛卻是紅紅的。 張景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眼睛也紅了:“明明死的是我父母……”你看上去比我還傷心,后半句張景沒有說出來。 她站起來,白衣已經(jīng)臟了,她拍了拍,灰塵抖動起來,張景捂著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回去吧?!睉谚f,她只是想來這里看一眼而已,看完了,就該走了。 “我知道你是誰?!睆埦罢f。 懷瑾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我都告訴你我叫趙姮了,你失憶了?” “我不是說這個,”張景稚嫩的臉上帶了一絲笑容,他說:“我知道你,你是不是有個小名,叫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