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少見遮掩，哪怕是利用，也會利用得明明白白；唯有對她的謀求算計，是不折手段狠心決絕。

    哪怕她肝腸寸斷，他也能繼續(xù)忍下去，只為把她的愧疚自責(zé)引出到極致，把她的一顆心心牢牢握在手里。

    懷瑾聽著聽著就呆了，張良這一番剖白，真叫人既感動又……一言難盡。

    她看著張良，心情復(fù)雜，她從小就知道張良的心思有多厲害，可他這份厲害放在自己身上，真是……難以言喻。

    老公這么厲害，以后要是出軌豈不是死定了？胡思亂想了一陣，她的表情扭曲的厲害：“韓念……一直是你嗎？但他的臉我看過呀，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shù)？??？！”

    “人怎能改變?nèi)菝玻空娴捻n念一直跟著你到了咸陽城，等到一切都安穩(wěn)了，我才和他換過來，也就是夏福和甘羅啟程去齊國的那一日?！?/br>
    懷瑾想起許多事情，她問：“所以最開始和我相遇在呂不韋府上的韓念，也是你？”

    張良點(diǎn)頭，懷瑾頓時頭大：“每一次都是你？那次受傷的那個也是你？”

    張良背過身，給她看了背上長長的一道舊傷疤，是她縫合的，像只大蜈蚣一樣橫在玉質(zhì)的肌膚上面。

    “那那……那在趙國那個……還有在黑石礦……”懷瑾結(jié)結(jié)巴巴的，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繞直舌頭了。

    “都是我?！睆埩紲厝岬狞c(diǎn)頭。

    懷瑾訥訥說不出話來，原來每一次都是他！

    無數(shù)的感動將她包圍，她笑著落了淚：“你瞞了我多少事，究竟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br>
    張良將她抱在懷里，無聲的嘆息著。

    末了懷瑾又有些郁悶：“那時我為了你……如果我真的為了追隨你而死，你……”

    “我會隨你一起！”張良涌現(xiàn)出一股深切的后怕，她的剛烈決絕是他唯一算漏的地方，她明明是生命力那么頑強(qiáng)的人！

    抓著懷瑾的手移到胸膛，上面有兩個早已結(jié)痂的大傷口。

    “這是我自己刺的?！睆埩颊f：“一共兩次，你痛，我跟你一起痛?！?/br>
    那時他并不在她身旁，待聽說她兩次尋死，卻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月了。

    懷瑾默然半晌，老老實(shí)實(shí)的感慨一句：“你他媽筆真可怕！”

    嘴里這么說，雙手卻緊緊摟著他。

    “那真正的韓念，是什么人？”懷瑾又問道。

    “他是韓國的一名細(xì)作，因身形與我相仿，又成了我的影人，許多不能見光的事，需要用他的身份去做?！睆埩冀忉尩溃f著笑了一下：“你若要分辨我們，只要談話便能知，韓念有口吃，因此不敢多說話。”

    懷瑾恍然大悟：“難怪之前他說話都兩三個字的往外蹦，原來……我那時每天傷心都沒注意到這些事?！?/br>
    她又想起在薊城時，韓念見了她躲躲閃閃的，這次她總算知道原因了，想到每一次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個韓念就是張良，懷瑾暗暗雀躍不已。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懷瑾問道。

    張良展開一個溫柔的笑，正大光明的卑鄙無恥：“自然是讓你再傷心久一些，好讓你再多愛我一分。”

    懷瑾?dú)獾眯α?，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咬也舍不得重了，像是在親吻一樣，張良驀然又是一動。

    懷瑾敏感的察覺到腿上有什么東西，抬頭幽幽的笑道：“好你個張子房，心術(shù)不正，故意帶我去泡湯泉好趁機(jī)那什么我！”

    張良欺身上來，挑眉笑道：“可真不是我故意的，是你非要親薄我?！?/br>
    他一挑眉就美得有些邪氣，懷瑾愣了一下，然后將他拖到了被子里。

    心情前所未有的快樂，懷瑾覺得人生忽然圓滿了，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她忽的覺得生活有了盼頭，對未來也漸漸期待起來。

    “你還會再離開我嗎？”

    張良如實(shí)道：“目前不會。”

    懷瑾的心頓時沉下去，張良又道：“別擔(dān)心，姮兒。只要我活著，無論去到哪里，都會記得回到你身邊?！?/br>
    她安下心來，快樂的躺在張良懷里，把玩著他的頭發(fā)，張良道：“只是暫時我只能以韓念的身份陪在你身邊，不能叫任何人知道我還活著?！?/br>
    “我明白。”懷瑾鄭重點(diǎn)頭，她沒有追問張良曾經(jīng)發(fā)生了事，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便知道了，那一定是很沉重的東西，懷瑾選擇不去過問。

    思之回來時，發(fā)現(xiàn)懷瑾和韓念都和和氣氣的，懷瑾眼角眉梢都是喜悅。

    她有些不解，明明剛剛出去時主子氣的臉都青了。

    “把屋里收拾一下吧?！睉谚Σ[瞇的吩咐道。

    自從來到這里，主子就沒有這么笑過，思之仿佛受到了驚嚇，垂著眼睛收拾著碗筷。

    快樂得如此輕易，懷瑾每天看著張良進(jìn)進(jìn)出出，連做夢都是笑醒的。

    院子里這陣子只有他們?nèi)齻€，怕被思之看見，每天晚上張良都從窗戶里溜進(jìn)來。往往就是他還沒到，懷瑾就已經(jīng)開了窗，倚著窗口托腮坐著，見到他來，就立即讓他進(jìn)來了。

    “咱們這樣，像不像偷情?。俊睉谚猿缘男χ?。

    張良在她頭上輕敲了一下：“你我夫妻，同床共枕乃是天經(jīng)地義。”

    懷瑾哼哼唧唧的，緊緊摟著他的腰，甜甜蜜蜜的睡去了。

    生活和以前并無二致，心境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