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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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那邊有人來請,說要吃飯了,懷瑾便和尉繚往那邊走。 “陛下……”想來想去,她還是問了。 尉繚腳步不停,口中道:“自你離去,他再沒提過你?!?/br> 那很好,懷瑾想,他們就應該這樣相互忘記。 “尉先生,這是為你準備的馬匹?!睆埩颊驹诿┎菸萃饷?,牽著一匹駿馬看著他們,尉繚贊道:“張公子有先見?!?/br> 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回去是最好的,再晚了,蒙恬身邊那些副將恐怕就坐不住要追上來了。 “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時候再見了?!蔽究濖T上馬,不無遺憾道。 懷瑾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時已帶著笑意:“只要彼此平安。” “你保重?!蔽究潬恳\繩,馬兒的前蹄揚起,只等命令就要跑起來了。 懷瑾點頭,揮了揮手:“代我向阿羅和夏福問好?!?/br> 尉繚嗯了一聲,看向她身后,原來是項梁和項伯出來了。 尉繚對著后面見了禮,然后晃動韁繩離去,懷瑾目送他消失在黑夜中,然后才和張良轉(zhuǎn)身。 “只有面餅和糖水能將就吃了。”龍且把吃食推到這夫妻二人面前。 面餅又干又硬,懷瑾只好將面餅泡在糖水里,泡發(fā)了也勉強能下肚。 吃完飯士兵們在外面和衣而臥,原地休息;茅草屋里卻燈火通明,項梁等人仍在議事,只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頹然和喪氣。 “外爺?shù)氖怼睉谚q猶豫豫的問。 項梁等人眼里都涌起淚花,靜默了一瞬,項聲說:“祖父與楚國千萬男兒一起,埋骨在淮南的戰(zhàn)場上,這是一個將軍的榮耀?!?/br> 項籍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少年沙啞的聲音格外蒼涼。 可是這次項梁沒有再斥責他的眼淚軟弱,而是輕輕把項籍攬在了懷里。 一旁的兩位貴族少年——龍且和桓楚,他們也是滿眼悲痛。只是比項籍長了幾歲,尚能自持著穩(wěn)重。 破舊的茅草屋,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悲愴,這真是國破家亡,懷瑾也不由得泛紅了眼眶。 項伯抱著劍倚在門邊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臉頰瘦得都凹下去了,再不復往日的明朗。 “楚國已破,再去會稽,這些士兵的鎧甲和馬匹需得處理掉了。”張良在旁淡淡出聲,他含著淡淡的悲憫,靜靜的看著眾人。 項梁點點頭:“這些東西,都要遺棄掉。” 楚國的戰(zhàn)馬、楚國的鎧甲、楚人的身份,統(tǒng)統(tǒng)都要丟掉,才能繼續(xù)好好的活下去。 “與其丟了,不如賣了。楚國的戰(zhàn)馬精良,可賣高價,盔甲也能溶制成其他鐵器。”張良又道,他俊秀的容顏似乎和買賣掛不上鉤,只是這么淡定的說出來,卻又覺得沒什么不妥。 桓楚忍不住有微詞:“楚國雖亡,可我們這些人依然是出自大族,怎可做此盤算?豈不成了那些卑商?” 世家大族本就瞧不起商人,現(xiàn)有的統(tǒng)治階層更是不允許商人的子孫后代入仕,桓楚這么說其實也沒有什么毛病,就像張家的生意,對外都是張豆豆在管,張良從來不以商人身份露面于人前。 不過懷瑾倒覺得,到了這種時候,哪還有心思管什么貴族不貴族,能好好生存下去就不錯了。 可這是張良的提議,桓楚這么說,仿佛是把張良也罵進去了。 旁邊龍且長嘆一聲:“國都沒了,我們這些人還算什么?” “國沒了,傳承卻不能丟,我們這些人,出身自楚國最古老的氏族,即使落魄了,可我們依然有著尊貴的姓氏,身體里留著高貴的血液?!被赋碱^緊緊皺著,仿佛是要捍衛(wèi)什么。 項伯聽了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張良:“那些東西,都要麻煩你處理了。” 張良面對桓楚,仿佛大人對小孩兒,態(tài)度良好的沖他點點頭。然后回應項伯:“放心,等出手了,我會把錢財送往會稽?!?/br> 項梁看過來:“你不跟我們一起去會稽?” 這句話應該是問的懷瑾,張良詢問的看過來,懷瑾道:“子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br> “我們準備在會稽辦一個葬禮,給你祖父立個牌位?!表椓航忉尩?。 張良聽了,便拉著懷瑾的手,溫聲道:“既如此,你們明日先行,待我把張家的人平安帶回去,即刻就帶著姮兒去會稽?!?/br> 如此商議,再無二話。 第二日一早,楚國的那八百多士兵便卸了鎧甲和馬匹,換上了平民的的衣服,由項梁他們帶著去了會稽,而張家的那些人則留下處理那些兵甲良駒。 “這么大一批馬,賣到哪里呢?”懷瑾見張良井井有條的指揮著那些門客,好奇問道。 張良儀容不亂,微笑:“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時候,門路自然有?!?/br> 她忘了,張良的人脈那可謂是……通天徹地。 中午時,他們便出發(fā)先回淮陽,到了淮陽城外,韓念帶著那些東西拐了個彎去了另一處,而那些門客也分散做好幾十組分開進城。 淮陽已被秦國接收,城門處查的很嚴,進了城他們才知,原先的縣令已被秦國派來的官員換掉了。 換了一個縣令,對百姓的生活毫無影響,除了重新辦理照身貼,該交的賦稅也一樣不少。 回了家安頓好那些門客,張良都沒有進家門,而是直接帶著懷瑾出城往會稽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