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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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她的幸福,他仍要走上自己的道,他的歸宿是不知何時能見到盡頭的長路,他也要繼續(xù)走下去了。 桑楚沒有回頭,可他耳力極佳,他沒有聽到懷瑾轉(zhuǎn)身的腳步。 笑了笑,他從袖袋中摸出兩個圓頭小罐子。雕刻在圓蓋子上的兩張笑臉,一張是她,一張是他。 刻著女子五官的蓋子,顯然是經(jīng)人長年摩挲,都有了晶瑩的光澤。 你也保重,趙懷瑾。 懷瑾看著桑楚慢悠悠的往前行,一人一馬最終消失在了視線里,她默默的垂下眼睛,轉(zhuǎn)身進(jìn)了大門。 “阿母,侯叔叔去哪里了?”不疑從桌案前抬起頭,問道。 他應(yīng)是去找什么好玩的地方,求品那里的美酒,認(rèn)識新的朋友去了。 懷瑾微微一笑,看著兒子的背有些彎,道:“看書的時候坐直一些,回頭把眼睛給看壞了?!?/br> 不疑點點頭,立即坐正了身子。 看了一會兒小兒子,把他哄睡了,懷瑾和院里的人用過了飯,便準(zhǔn)備回房歇下。 穿著寢衣坐在銅鏡前拆頭發(fā),懷瑾發(fā)著呆,心不在焉的把束發(fā)的簪子放進(jìn)妝奩盒里。開合之間,余光中瞟到盒子里似乎多了一個東西。 是一個狐貍面具,懷瑾一怔,把面具拿起來。 是上了年頭的東西,面具上的色彩都已經(jīng)剝落得差不多了。她疑惑的嗯了一聲,這是什么時候放進(jìn)來的?琢磨了一會兒,她把狐貍面具放在了一旁,獨自歇下了。 第二日起床,她拿著老舊的面具把家里的人問了一遍,都說不知道。能進(jìn)她臥房的就這幾個人,懷瑾哄小兒子時發(fā)了很久的呆,最后終于意識到,這個面具可能是桑楚留給她的。 桑楚把這個給她做什么呢?有什么意義嗎?懷瑾又思量了半日,還是沒有頭緒,最后決定不想了。 她打開一個落鎖的盒子,把這個面具放了進(jìn)去。盒子里還有老舊的排簫、滿身裂痕的玉簪、發(fā)黃的絹布、落灰的香囊、精致的金鎖…… 這些年的記憶都塵封在這里了,懷瑾趁打開了,特意把盒子清理了一下,把這些陳舊物件上的灰全都擦掉,她再度上了鎖。 舊物承載著過往的精彩,懷瑾有時看到這些,便會想起過去的人和事。 記憶里的鮮活色彩,永不會因歲月而積灰。 過往種種,恍如隔日,卻已經(jīng)年。 入冬后,懷瑾又收到了張良的來信。 張良道他去了戰(zhàn)場上,信中再三交代說他一定會把女兒平安帶回,讓她寬心。 信的末尾又把小兒子的名附上:辟疆。 張良說,寫信時劉邦在旁飲茶,聽聞他的次子出生,興致勃勃給起了這個名字。 辟疆,開辟疆土。懷瑾本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可聽到是劉邦起的之后,瞬間翻了個白眼,立即回了一封滿是吐槽的手書讓送信的士兵帶回去。 “辟疆,想不想阿父啊?”懷瑾拿著一個七巧板逗弄小兒,不疑抓住七巧板的一角,死死不放手,懷瑾忍俊不禁,在他臉蛋上輕輕戳了一下。 這個冬日比往年更加嚴(yán)寒,空氣里滿是肅殺,漢軍營里士兵們cao著長矛鐵戈在雪地里演練,他們在冰天雪地里汗流浹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認(rèn)真與嚴(yán)肅。 如無疑問,這大概是最后一戰(zhàn)了,四年的楚漢之爭,成敗在此一舉。 他們渴望勝利,渴望榮耀;他們等待著勝利之后的封賞;他們想象著多年沒有回過的家鄉(xiāng)…… 必須要拼盡全力,才能從戰(zhàn)場上活下來,因此士兵們沒有偷懶,哪怕手上生了紅腫的凍瘡,也沒有人喊苦。 張良穿著厚重的貂裘站在火盆邊,跳躍的火焰把他的臉映紅,他端著一碗羊湯聽韓念匯報進(jìn)程。 韓念口吃嚴(yán)重,說得磕磕巴巴的。 張良喜歡聽韓念說正事,因為他說得慢,話語停頓時給了張良思考的時間。 聽到韓念說齊王已攻下彭城,張良打斷,問:“韓信是哪一日攻下彭城的?” 韓念一愣,把手中的竹簡又看了一遍,然后羞愧道:“我這就……去去問?!?/br> 張良淡淡的唔了一聲,喝了一口暖湯,看著韓念匆匆出去。 片刻后韓念回來,說得更仔細(xì):“一個月前,齊王帶兵南下,于十五日前攻下了胡陵和薛縣,在五日前攻下了楚都彭城。” “在彭城抵抗的將領(lǐng)是楚左尹項伯?”張良雖是問,但語氣里滿是篤定。 韓念點頭:“楚左尹項伯、右司馬項佗……都已被俘?;茨贤酢⒉冀o齊……齊王送去信件,希望齊王、殺了項伯,我,派人、把信截了?!?/br> 一面說,一面把一個竹信筒遞過來,張良接過抽出一看,果然是英布的字跡。 項伯殺了英布妻小,英布對他恨之入骨??捎⒉计扌”粴⑦@事,實際上項伯冤得很,被好幾方勢力暗算,楚國以為英布已經(jīng)投漢,項伯才會痛下殺手的。 而這好幾方勢力中,恰好他也是其中一員,因而那一年項伯與他決裂,他送去的信件一封回信都沒有。 “這件事做得好?!睆埩嘉⒉豢陕劦囊宦晣@息,然后把信扔進(jìn)了火盆中,火舌噴著杏子將絹帛吞噬殆盡。 項伯對劉邦有恩,戰(zhàn)爭結(jié)束后,項伯必然會有封賞,他必須確認(rèn)老友能活到那一日。 “都是、君侯神機妙算。”韓念敬佩道,能這么快把英布的信件截下來,還是因為張良提前預(yù)料到了,一直派人盯著英布帳下的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