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扶蘇成為一個先賢向往的仁德之君，但不是這種能被輕易打倒的仁善之人。

    淳于越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十一公主有奪嫡之意，公子知道嗎？”

    “以前不知?！狈鎏K也不傻，以前不知道不代表今天沒聽出來。

    “那公子打算怎么辦？”淳于越又問。

    扶蘇認真思索了片刻，道：“十一妹上能孝順父皇，下能愛護黔首，在封地治理上連大臣們都夸耀做得好，或許比我更適合。”

    淳于越，“……”

    扶蘇眼睛一亮，語氣中暗含期待，“老師，十一妹或許比我更適合?！?/br>
    淳于越，“……”

    可以肯定了，他真的把扶蘇教歪了——太仁善了。

    淳于越怎么都沒想到，他有一天會因為一位君主太過仁善而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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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偃教育，“主君，不能太善良。”

    嬴舜華點頭，“好的，我改。他不死算我輸?！?/br>
    淳于越教育，“公子，不能太善良?！?/br>
    扶蘇猶豫，“要不換十一妹，她不善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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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各方心思，始皇決定

    淳于越冷聲問：“長公子有沒有想過，如果十一公主走上奪嫡之路，其他公子公主會怎么想？”

    扶蘇愣住。

    淳于越道：“到時候他們會覺得，既然十一公主都可以，為什么我不可以。屆時所有的公子公主都會加入爭斗，他們的母族也會站隊，朝堂會分崩離析?！?/br>
    “你是長公子，你生來就注定是陛下的繼承人，這才符合宗法，才能讓一個國家長治久安?！?/br>
    “十一公主再有能力她也只是一個公主，她永遠也不可能繼承大統(tǒng)。一旦開了這個頭，其他貴族會怎么想？天下黔首會怎么想？那些排在嫡長子之下的人會怎么想？”

    “屆時才是真的朝綱不穩(wěn)，天下大亂，萬事罪人。”

    淳于越每說一點，扶蘇臉就白一分。

    而他也無法反駁。

    “公子，哪怕是為了諸位公子公主不手足相殘，為了不讓陛下晚年心寒，你也必須做好兄長的表率。”淳于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扶蘇，光影交錯在他臉上，留下一片昏暗。

    “只要仙幕一日沒說你是秦二世，陛下一日沒有厭棄你，為了大秦、為了黔首、更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做好長公子的本分?！?/br>
    淳于越拂袖而去，留下靜坐的扶蘇。

    過來好半晌，扶蘇緩緩捏緊規(guī)矩擺在膝上的雙手，沙啞的嗓音里滿是沉痛，“弟子受教?！?/br>
    舜華公主府。

    嬴舜華坐回原位，詢問姬偃，“亞父，竹簡看完了嗎？你覺得哪些需要呈給阿父？”

    決定奪嫡前嬴舜華就開始總結秦國的問題，決定奪嫡后更是沒有落下。

    歷史記錄的終究有限，經(jīng)過這些年的親身感受，竹簡上的內(nèi)容一直被修改，但也越來越厚。

    用后世人的眼光來看，秦國除了空氣清新，哪哪都是問題。

    “寫得都很好，都可以呈給陛下?！奔з茸龀隹隙?。

    嬴舜華問：“亞父覺得，商君是怎么死的？”

    “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奔з然卮?。

    嬴舜華反問：“那亞父覺得，我這些竹簡上的內(nèi)容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

    姬偃指尖敲擊竹簡，若有所思，“公主是想……”

    “我希望亞父能幫我挑選出適合的內(nèi)容。”嬴舜華咳嗽一聲，不好意思地說：“我希望這些內(nèi)容不會觸及太多人的利益，又能讓阿父對我刮目相看，還能讓大臣們覺得我這個公主可以處，但又能解決大秦的問題?！?/br>
    姬偃，“……”

    正在收棋子的姬恒沒好氣道：“你的要求會不會太多了?！?/br>
    “所以我找萬能的亞父，而不是陪玩的你??！”嬴舜華沖著姬偃露出招牌甜笑。

    也不怪嬴舜華要這么小心，實在是她太小了。

    十一歲，在古代確實不算小孩子，過兩年都能嫁人了，可耐不住她走的是奪嫡之路??！

    這個時候做得太狠，先不說扶蘇一系，貴族就得先摁死她。

    即便現(xiàn)在有“封神”這個大魚餌在前面釣著，問題能得到解決，嬴舜華的秦二世之路也會到頭。

    別小看人的私欲。

    嬴舜華要做的，是先積蓄力量，等她長大，可以拉幫結派了，再一步步往深處試探。

    她出生的時候始皇老祖宗都三十歲了，為了讓自己有更多的成長時間，這些年嬴舜華沒少為始皇的壽命cao心。

    其中就包括不限于換了有毒青銅器、換個煉草本丹的假方士黃冠子。

    姬偃思索片刻，按照嬴舜華的要求從竹簡中挑出一小部分內(nèi)容。

    “你的分析中，關于黔首方面的，有理有據(jù)，很出彩，即便如今朝中因為仙幕的話關注黔首反秦，他們的關注點也必定和你不一樣。剩下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其他人也會提，你夾在中間不會太引人注意。”

    “可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和其他人一樣，沒什么特別的？”比起現(xiàn)在大家一定會關注的黔首問題，嬴舜華更想把對工業(yè)問題的觀點上報。

    這樣，不止能顯得她看待問題的角度新穎，還能賣墨家一個好。

    秦國在法家的治理下，不只是文化荒原，更是手工業(yè)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