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至諾瓦利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跪在餐桌上，維爾多夫人才收斂了懷疑的姿態(tài)。

    夢境的氛圍轉(zhuǎn)而緩和。

    “美食家小姐，”螳螂好奇地歪了歪頭，“你選擇他，是因?yàn)樗钱惗藢徟型サ娜藛?？?/br>
    “你認(rèn)為呢？”莉莉安試探反問。

    “取代神職人員心中神明的位置，想來很有成就感?！本S爾多夫人發(fā)表看法，“你是想吃掉他的心臟嗎?！?/br>
    當(dāng)螳螂說出“取代神明”一詞時，面對著莉莉安的諾瓦利斯擰起眉心。

    ……所以說，你一匹馬——夢魘，究竟為什么對神明這么忠誠。莉莉安見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在心中腹誹。

    嚴(yán)格說來，夢魘也是異端吧！

    “白騎士又不是神父，”莉莉安說，“我沒那個想法?！?/br>
    “啊，白騎士?！本S爾多夫人訝然道，“我有印象，他實(shí)打?qū)嵉亟?jīng)歷過戰(zhàn)爭，莫非你看中了他強(qiáng)健的身軀？”

    莉莉安不由得上下打量諾瓦利斯。

    平心而論，白騎士長著一張相當(dāng)漂亮的臉，但要說身材……全都包在鐵罐頭里了，根本看不到。

    “你不否認(rèn)。”維爾多夫人嬌笑，“我就當(dāng)默認(rèn)啦。”

    “嗯?！?/br>
    莉莉安順勢應(yīng)下：“脫掉鎧甲?！?/br>
    諾瓦利斯的盯著莉莉安半晌，到底是闔了闔眼，右手按在了左臂臂甲上。

    拉開卡扣，拆開護(hù)甲，金屬落地發(fā)出鏗鏘聲響。撩開襯衣的衣袖，諾瓦利斯深色的大臂裸（）露在外，肌理分明且有力。

    “還不吃嗎？”維爾多夫人催促。

    諾瓦利斯沉默地從腰間抽出匕首，銀光出鞘，劃出一個凌厲的弧度。

    莉莉安身形猛頓。

    白騎士面無表情地將匕首插（）入自己的肩膀。

    鮮血噴涌而出，飛濺至諾瓦利斯的面孔，泅透了他如雪一般的白色長發(fā)。刀鋒在血口內(nèi)微微翹起，他竟是硬生生從肩膀上挖下一塊rou來！

    自始至終諾瓦利斯的神情都沒有發(fā)生變化。

    他緊緊擰著眉頭，將那塊血rou送到莉莉安面前，撲鼻的血腥味讓莉莉安胃部不住翻涌。

    在夢中為什么嗅覺如此真實(shí)??！

    “張嘴?！敝Z瓦利斯冷聲道。

    為了不讓維爾多夫人懷疑，莉莉安不得不輕啟雙唇。她還沒來得及張口，諾瓦利斯的拇指就已經(jīng)粗暴地捅（）進(jìn)莉莉安的口腔，直接掰開了她的牙齒。

    黏糊糊的生rou質(zhì)感被按入口中，濃重的血味讓莉莉安幾欲干嘔。

    但諾瓦利斯沒有給她吐出來的機(jī)會，白騎士生著繭子的指腹往莉莉安的舌頁一按又猛然松手，本能地吞咽反應(yīng)迫使她把那塊鮮血淋漓的rou吞了下去。

    莉莉安：“……”

    好惡心！

    她捂住喉嚨，怒視著血流如注的諾瓦利斯，而長桌另外一端的維爾多夫人好似還不滿意。

    “這怎么能夠？最好吃的部分又不是肩膀，”她煞有介事地評價(jià)道，“胸口、肋骨，應(yīng)該更為美味，也許你該嘗嘗看?！?/br>
    夢中的“好吃”，在現(xiàn)實(shí)中怕是有著另外一番意義。誠然莉莉安是想看看諾瓦利斯的胸肌腹肌是不是和大臂一樣練的好看，但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好到那個地步。

    而且——

    黏膩的血rou滑入喉嚨，莉莉安惡心得不住干嘔，但隨著那塊rou落入腹部，她只覺得眼前的夢境驟然發(fā)生了變化。

    一股無法言明的熱流直竄腦門，她抬了抬手，原本栩栩如生的夢境猶如游戲cg虛化，變成了一條一條的綠色線條。

    連眼前的諾瓦利斯，都從跪在桌上的人，變回了他真實(shí)形態(tài)的黑馬。

    什么情況？！

    莉莉安眨了眨眼，黑馬又變回了人。

    觸及到夢魘灰色的眼眸，他流露出錯愕的神情。

    “你——”諾瓦利斯震驚道，“你能控制夢境？！”

    維爾多夫人莫名接道：“什么控制夢境，你怎么停下來了，莫非——”

    不能讓維爾多夫人警惕。

    念頭飛快產(chǎn)生，莉莉安越過諾瓦利斯高大的身軀，看向生著螳螂頭顱的維多利亞·維爾多。她的想法剛剛出現(xiàn)，眼前的夢魘就像是大變活人般憑空消失。

    畫面像是按下了快進(jìn)鍵，飛快地閃爍過后又恢復(fù)了正常。

    維爾多夫人好像全然不覺異狀，她的語氣聽起來分外滿意。

    “我還以為你是來套話的，美食家小姐，”螳螂柔聲道，“你的好品味證明了自己。”

    口腔內(nèi)還粘連著腥臭的血味，莉莉安繃緊嘴巴，一擦嘴角還帶著血跡呢。

    剛剛諾瓦利斯說控制夢境是什么意思？他人去哪兒了，維爾多夫人怎么又不懷疑了？

    莉莉安滿腹狐疑，而維爾多夫人繼續(xù)開口：“我不會把牧恩女士的線索告訴外人的，但你……你和我們是一類人?！?/br>
    她用的是“我們”。

    “牧恩女士的藥方，是我從月暮森林邊的村落買到的，傳說她就住在月暮森林里?！本S爾多夫人道出線索，“我累了，要去休息，祝你好運(yùn)?！?/br>
    話音落地，莉莉安周遭的環(huán)境一寸一寸變暗。

    就像是話劇落幕，燈光消失，又徐徐亮起，奢華的河港宅邸消失不見了，莉莉安回到了那搖搖晃晃的馬車上。

    馬車停下，她熟門熟路地撩開車簾，夢魘就停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