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的面孔靠了過來，速度仍然是出乎意料的快。

    莉莉安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響起了警報，她下意識地想躲開，卻慢了半拍。阿諾德的那只手已經(jīng)攬住了她的后背，阻隔了所有去路。

    “我很抱歉，莉莉安?！彼穆暰€在她的脖頸處震顫。

    尖銳的穿刺疼痛自頸部直竄腦門。

    莉莉安的呼吸卡在肺部，她瞪大雙眼，冷白月色倒影在她的瞳孔之內(nèi)，而后阿諾德的身軀覆蓋住夜晚所有的光芒。

    第41章

    穿刺疼痛襲上腦門之時,出于本能，莉莉安想伸出雙手推開眼前的人。

    可在瞬間，莉莉安就像是喝醉了一樣,濃烈的眩暈感如波濤淹沒了所有感官。她已抬起的手臂失去所有力氣。

    怎么——

    月色如此明晰，將小巷內(nèi)的一切照亮。

    莉莉安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將視線轉(zhuǎn)向一側(cè)，她分明看到阿諾德·克萊蒙伯爵往日里冰藍色的眼眸，已然變成刺目的紅。

    她想起來了。

    類似的痛楚,血紅色的眼。只是成婚當(dāng)夜翠峰堡的主臥室恨不得透不進一絲光芒，病危的阿諾德如同怪物般襲來咬住了她的喉嚨,與今夜的情狀一模一樣。

    怪不得。

    一切困惑都有了解答。

    諾瓦利斯親口說，她的血統(tǒng)會招惹魔物侵擾,它們會為了莉莉安與生俱來的魔物靠近乃至襲擊。顯然突然失控的熱沃丹獸并不是第一個,藏在翠峰堡不見天日房間內(nèi)的克萊蒙伯爵，才是第一個。

    他花二千銀幣迎娶米勒子爵家的女兒,是因為莉莉安的夢神血統(tǒng)。

    他長期“病重”,翠峰堡被陰影籠罩，而又在成婚之后奇跡般轉(zhuǎn)好，是因為阿諾德·克萊蒙吸食了莉莉安的血液。

    “——伯爵夫人的地位和權(quán)力,足以換取我想要的?！?/br>
    “——相信我,決計不會傷害你的性命?！?/br>
    阿諾德·克萊蒙的話回蕩在耳畔,莉莉安記得在那之后她就陷入了昏迷，再睜開眼,便身處屬于自己的夢境。

    一場大夢，她忘卻了。

    是自然而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夜間的風(fēng)吹拂到皮膚上意外的冷，莉莉安不住顫抖，緊接著意識到這是因為迅速失血而引起的失溫。她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氣,震顫的身軀不住下滑，直至阿諾德攬住她的手圈得更緊、恨不得要將莉莉安錮在懷中。

    她的胸口與阿諾德的胸膛相貼，耳畔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猶如擂鼓。

    可那只屬于莉莉安，也只有莉莉安擁有著活人的心跳。

    吸血鬼還在進食。

    脖頸的吻帶來細密的癢，即使莉莉安感到寒冷，卻出了一層汗。猛烈的心跳帶來悸動，連帶著胃部，以及更向下的位置不住抽動。

    莉莉安幾乎是拼勁力量，才勉強挪動手臂，無力的指尖落在阿諾德的腹腔。

    不知不覺間，傷口不見了。

    她的指腹摸索到破損的衣物，被撕開的布料之下，伯爵的皮膚冷得像是寒冰，可他好似從未受過傷害。

    “你……”

    眩暈感讓莉莉安失去了大部分語言能力，她拼命保持清醒：“你要……清除我的記憶嗎……”

    緊緊抱著她的魔物身形微頓。

    阿諾德松開了口。

    他抬起頭，那雙血紅眼睛頃刻間變回剔透的藍。月色之下，阿諾德的薄唇與分明的下頜線條上還沾著殷紅血跡，他

    瞇了瞇眼，神情變得有些復(fù)雜。

    “你想起來了。”伯爵低語。

    “為什……”莉莉安的唇瓣不住顫抖，她說不出完整的話，但阿諾德依然懂了。

    “這會嚇到你?！卑⒅Z德回應(yīng)。

    都是借口。

    莉莉安用盡力氣也只能無力搖頭，她張了張口，發(fā)不出聲音，仍然堅持著用唇語控訴。

    “你不信任我。”她表示。

    “莉莉安，相信我，”阿諾德抬手，溫柔地撫向莉莉安的臉頰，可他的掌心比他的心還要冷，激得莉莉安更是抖了抖，“這是為你好?！?/br>
    “……不?！?/br>
    莉莉安更用力的搖頭了。

    她盡可能怒視著阿諾德，表示自己的想法：能回想起來第一次，就能回想起來第二次，有本事他今后在也不抓著莉莉安吸血，否則終有一日，莉莉安相信自己會徹底回想起來的。

    在魔力的作用下，她乏力的反抗堪稱激烈。

    阿諾德并不想強迫莉莉安，但他更不想死。出于優(yōu)先級的考量，不得已才在短時間內(nèi)第二次進食。

    “暗示的魔法用多了，確實會失效，”阿諾德低沉的聲線在她耳邊震顫，“若是不得已，我也不想?！?/br>
    “你……”

    身體很冷，但血液卻guntang。

    莉莉安的雙頰暈染開不自然的紅，她的唇瓣也不止是因為冷而顫抖：“怎、怎么回事？”

    伯爵低低笑出聲來。

    “你的身體，”他反問，“難道你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么？一些……我也不愿意的副作用罷了?！?/br>
    正因如此，阿諾德鮮少會選擇吸食人類的鮮血。

    吸血鬼的食量很小，越是年長，對血液的渴望就越低。翡翠郡內(nèi)的任何人都是阿諾德的子民，他無意傷害他們——更不想引來麻煩，因為進食的過程，為了防止獵物激烈反抗，就是會引發(fā)獵物的一些多余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