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驚訝地環(huán)繞四周。

    “為你引路的，都是你曾經(jīng)間接碰觸的

    存在。”眼球說。

    簡單的提醒，卻讓莉莉安想了很久。

    艾琳娜的蛛絲，維爾多夫人的幾位丈夫，以及……凱瑟琳婆婆的兒子。雖說夢境的主人沒有直接出現(xiàn)，但她們夢境的主題卻呈現(xiàn)在了眼前。

    夢境由意識產(chǎn)生，而意識有限，是無法自主創(chuàng)造出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這是莉莉安自己的夢。

    “是我，”她恍然大悟，“是我的祈愿把所有也許知道答案的人拖進(jìn)了夢中。”

    “準(zhǔn)確地說，是她們的意識殘骸?！毖矍蛘f，“我不是牧恩女士，夫人，我只是一個你自行處理后，變成能叫你理解的具象化?！?/br>
    是莉莉安自己整理出的答案。

    曾經(jīng)接觸的夢境，遺留在腦海中的線索，化作潛意識存在了夢里。她的祈愿成為了一條引線，將前后被莉莉安落下的碎片串聯(lián)起來。

    某種程度上，“牧恩女士”確實幫助了她。

    只是這次的牧恩女士是莉莉安自己罷了。

    但得到答案是一回事，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她怎么離開夢境??！

    “這并非我能解答的問題，夫人。”

    眼球的語氣聽起來很是遺憾，她緩緩合攏眼皮，天空驟然變回了一片黑暗。

    光芒在淡去。

    數(shù)不清的人影一寸寸消失，地上的血rou也融入虛空。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偌大的空間之內(nèi)就只有莉莉安一人了。

    沒有聲音，沒有活物，她能聽見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和怦然心跳。

    這該怎么辦？

    往日的夢境，要么是夢魘把她推開，要么是事件結(jié)束莉莉安自己醒來，最差也是她被現(xiàn)實中的聲響驚醒。

    可現(xiàn)在夢魘不在，事件結(jié)束了莉莉安也沒有睡醒，而她甚至有種莫名的認(rèn)知：她聽不到現(xiàn)實里的聲音。

    連感官都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

    她要被自己的夢境吞噬了？

    莉莉安繃緊神情，她閉上眼，張開雙手，嘗試著讓自己向后仰倒。

    但深層夢境中連重力也沒有，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下墜，卻不是以現(xiàn)實中的方式，身軀平緩輕柔，猶如一根羽毛。

    要醒來，必須醒來。

    “莉莉安……”

    朦朧之間，她似乎聽到了某人在呼喚自己。

    莉莉安驀然睜開眼。

    “莉莉安！”

    判斷出這是誰的聲音，莉莉安驚訝地循聲轉(zhuǎn)身：“阿諾德？！”

    幾乎是在她的聲音響起的瞬間，純粹的黑暗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就像是那些電影中撕裂的空間，眼前驟然亮起光芒。莉莉安還沒看清里面的情況，一雙有力的大手就抓住了她的雙臂。

    “不用擔(dān)心，”阿諾德·克萊蒙的聲音響起，“我抓住你了。”

    她投入了這雙手的臂彎之中。

    熟悉的失重感與懷抱同時擁住了莉莉安，她一個晃神，視野中的黑暗就變回了石橋村外那條林

    間小路。搖晃的馬背讓莉莉安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情況，她倉皇抬頭，觸及到的是羅蘭……是阿諾德金色的碎發(fā)和碧藍(lán)雙眼。

    以及，他正騎在夢魘上？！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往返的地方，”阿諾德帶著笑意開口，“看起來在夢中你要肆意許多。”

    “你——”

    莉莉安驚呆了：“你怎么會在這兒？！”

    阿諾德：“不如我們到現(xiàn)實中聊聊這件事?！?/br>
    說完他低下頭，阿諾德親昵地在莉莉安的發(fā)梢落下一吻。

    “我的莉莉安，”他在她耳畔開口，“醒過來。”

    莉莉安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天快亮了，但圓月還掛在天空中，月光傾灑進(jìn)來，照得室內(nèi)猶如白晝。莉莉安掙扎著起身，幾乎是立刻落入了冰冷的懷里。

    “別怕?！?/br>
    阿諾德攬住了莉莉安的身軀，他低下頭：“我在這兒，我的莉莉安。”

    莉莉安驚魂未定地抬起眼。

    下了一整天的雨，哪怕是夏季，深夜也帶著幾分涼意?？绅埵侨绱?，莉莉安也起了滿頭薄汗。阿諾德用帕子為她擦去沾濕發(fā)梢的汗水：“需要喝點(diǎn)什么嗎？”

    “不……不用?！?/br>
    莉莉安對上那冰藍(lán)的視線。

    夢中的阿諾德依舊是年輕模樣，但在現(xiàn)實里，他還是用魔法維持著銀發(fā)的形象。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不管是在哪里都如出一轍。

    “你不是走了嗎，”她困惑道，“怎么又回來了，還在——”

    “在夢里把你喚醒?！?/br>
    “……你記得。”

    “是夢魘找到了我。”阿諾德溫聲說，“我不會做夢，一匹黑馬將我拉入夢中，告訴我他在夢中丟失了你。我吸過你的血，莉莉安，我留下的標(biāo)記能感知到你的位置?！?/br>
    好吧，看來對吸血鬼來說，留下標(biāo)記雖不是abo設(shè)定，但也不止是留下氣味這么簡單。

    也幸好找到了他，不然莉莉安還真不知道怎么醒來。

    “夢魘將你的情況大概同我說明了，”阿諾德勾起嘴角，“入夢尋找真相？我真是太傷心了，你甚至不曾告訴過我?！?/br>
    “彼此彼此吧?！?/br>
    莉莉安挑了挑眉梢，半點(diǎn)不感到心虛：“要說隱藏自己的秘密，還是你比較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