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然而,就在項籍口中說出‘仙使’二字時,就像觸發(fā)了某種機制。 仙使? 誰在說仙使? 聽語氣還很輕慢! 原本還只是部分黔首疑惑地看過來,這會兒是‘唰!’地一下,附近所有黔首都看向了項藉! 那道道目光譴責(zé)、警惕、憤怒……就像刀子一樣,刀刀扎向站在車轅上的項藉身上。 莫說還是十一歲的幼年版西楚霸王,就是后面主車車轅上的項梁,眼看咸陽黔首惡狠狠地盯著項藉不放,視線追隨車隊前行而移動…… 也不由頭皮一緊! 這些黔首的眼中,半點沒有楚地百姓面對他們時的敬畏閃躲,目光中有他從未見過的令他驚悸的情緒。 就像是……就像是楚地蠻荒密林中,信奉山鬼精怪的蠻民,卻被砸了供奉的泥塑木雕神像。 項梁見識過那些蠻民的狂熱和野蠻,項藉雖沒目睹過,卻本能地開始感到局促、退縮。 突然黔首之中也有如喜樂一樣有些見識的,看出了車隊的來路: “他們是楚地來人!” “嘩!” 一個‘楚’字在人群中掀起驚濤駭浪! “舊楚國之人?” “刺殺仙使的那個舊楚國?” 項梁眼看那些黔首陡然仇恨的神情變化,當即對侄子喝道:“進去車中!” 這一次沒再多費唇舌,項藉‘嗖!’地一下就鉆了回去。 “走快些?!表椓悍愿儡嚪蚝?,也回到車中去。 原本也想出來透透氣的項伯和項莊等人,趕緊坐了回去。 只悄悄地掀開車簾一角,從簾縫中偷窺車外的咸陽城。 坐回車中的項梁,腦海浮現(xiàn)剛才那些黔首如狼似虎的眼神,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從百姓的面貌可以觀察一個國家的興衰。 而外面的黔首個個兇悍昂揚,全無半分萎縮頹靡。 即便僅是咸陽一地如此,都城不亂,四方便也有回旋余地。 況且,若仙使果然為真,短短兩月,咸陽就有如此大變,關(guān)東中原之地又怎會一直糜爛? 復(fù)楚雪恨。 恐怕更加遙遙無期了…… 果真天命不在楚嗎? …… 與差點引起民憤,因而速速遁走的項家車隊不同。 蕭何一行在城門橋頭接受過搜檢,就順利低調(diào)地入了咸陽城。 一行剛踏進咸陽城,就已為眼前的景象震驚不已! 雖是泥土路面,但暴雨過后,卻并不泥濘難行,也無積水的水洼。 馬路兩側(cè)的人行道路用石磚鋪就,更是干爽潔凈。 入城以后,除了年邁的劉太公和劉媼,由大兒劉伯駕牛車行駛在馬路上。 劉伯妻兒、劉仲和劉交及其妻兒們,以及劉季的外婦曹氏及庶長子劉肥,都滿目新奇地在道上步行。 呂娥姁也從馬車上下來,與蕭何、曹參等人一起在人行道步行。 下來步行,就更容易看得清路面玄機了。 呂娥姁:“傳聞咸陽橫縱幾條大街,最初在營建時,需挖開路面至堅硬土層,而后鋪上較大碎石層牢固地基,再鋪小碎石層填縫,后鋪一層細泥沙,最上再鋪青石板。”* 蕭何點頭:“傳言確是如此。只是傳達郡縣的公文道:仙使馭使座下神獸,整修咸陽道路萬里。 想來眼前就是仙使座下神獸整修過的了?!?/br> 此時曹參發(fā)現(xiàn)了人行道和馬路交界處,有格柵孔洞的井蓋,“看來路面無積水,除了精準的傾斜坡度,還有這不起眼的下水道了?!?/br> 有關(guān)改建咸陽城市下水道,也有一道公文通告各郡縣。 以前曹參不明就里,甚至心懷猜疑。 如今親眼所見,方知在這座咸陽城地下,果真有著龐大復(fù)雜的密如蛛網(wǎng)的下水道。 若不然,以之前那場暴雨的雨量,眼下咸陽城低處街道該是一片澤國了。 呂娥姁停腳,在井蓋上蹲下側(cè)耳細聽。 聽到了地下奔流的水聲,“確實如此?!?/br> 牛車上的劉太公突然催促:“可否疾行前往劉老三的宅子?人有三急,老朽想要如廁?!?/br> 劉媼也跟著點頭。 老人尿頻是常見毛病,劉太公劉夫妻又是劉季的阿父阿母,蕭何一路侍其如親父母。 就是劉伯、劉仲和劉交三個親兒,有時都不及他仔細。 劉伯就要駕車快行時,蕭何想到曾經(jīng)的一卷公文。 又抬頭四顧,果然在前方不遠處的道旁,看見了一個公廁。 于是喊停牛車,攙扶劉太公和劉媼下車,“這里就有一個公文中所言的公廁,蕭何扶二老去那里如廁。” 一行前行幾步,蕭何與劉伯將劉太公夫妻扶進去如廁,呂娥姁等人則停在公廁外面等候。 就在呂娥姁把公廁外貌都轉(zhuǎn)著看完一圈后,蕭何和劉伯也攙著人出來了。 劉太公和劉媼重新坐上牛車,劉仲去換下大兄,駕著牛車繼續(xù)前行。 蕭何一行則依舊在人行道步行。 曹參見好友神色有異,于是問道:“可是有何不凡之處?” 蕭何因為呂娥姁是個未嫁女娘才沒說起,此時好友詢問,見呂娥姁也好奇大方地看過來并不羞窘。 便也答道:“咸陽公廁修得很便捷?!?/br> “廁中清潔干凈近乎無味,更不見臟亂穢物,怕是比劉季的居室都更干凈?!?/br>